火者,阳之精也,性炎。有气而无质,可以生杀万物,神妙无穷。五行中独火有二,余者皆一。所谓二者,是指火有阴火和阳火之分。刚才莫桃已经看出三玄岛的内功雷火功练的是三昧真火,却被罗天杂以九九功。九九功与幽煌剑密不可分,练的是阴火,热而无光无形;而三昧真火纯阳,纯和而光明。罗天练习两种火力,心平气和的时候小心控制着还可以,怒气激荡的时候控制不好,搅在一起不出问题才是怪事。
拙火也是阳火,莫桃用拙火驱除相火,接济罗天本身真火,罗天也就醒了。林冰雁对道家内功懂得不多,尽管看出罗天的毛病,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更由于罗天昏迷无法配合,却是干着急无法救治。好在她医术高明,并未胡乱用药,只在罗天的眼睛上用了一点点发散药物。
莫天悚终于看出罗天功夫的弱点,非常高兴,笑着道:“罗少侠,教之道,贵以专。学之道,同样是贵以专,你太贪了!”
气得罗天青筋,沉声道:“莫天悚,你走,我不用你治了!”
莫天悚却拉起罗天的手,搭上他的脉门,笑嘻嘻道:“放松一些,罗少侠。你劲力鼓得这么足,我怎么号脉?”
张夫人皱眉道:“罗公子,三爷又没有说错,你就不能虚心一点。”
张惜霎不服气地道:“夫人,莫天悚明明就是存心奚落。”
张夫人道:“孰是孰非我不想说,但三爷肯捐弃前嫌来看病,胸襟不得不让人佩服。”
罗天终非常人,松弛下来,又恢复平日的温和。
莫天悚警然,把脉后拿出莫桃给他的那包药挑拣。两人的情况不完全一样,用药也有少许区别。莫桃一点也没有藏私,连新近才得到的鱼虱也包了不少。
林冰雁不很相信莫天悚,也过来急急检视,看见鱼虱后很是疑惑,问:“这是什么?”
张惜霎顿时又紧张起来,连忙也凑过来,仿佛她能看懂药物一般。
莫天悚冷然道:“这叫鱼虱,产于房山鱼洞。保肝明目的。我这人是卑鄙,但既然答应桃子来治病,就不会像某人那样落井下石,故意拿些毒药出来。”示威一般也拿起一只鱼虱高高举起,仔细看着。新鲜的鱼虱也不过黄豆大小,这种晒干的就更小,但依然能看见四肢和一个光滑无毛的大肚子,看着甚是可爱。莫天悚干脆将鱼虱抛进嘴里,一阵咀嚼咽下去。
张惜霎明显松弛不少。张夫人显得很诧异地看着罗天,迟疑道:“罗公子,你还给二爷送去过毒药?”
罗天扬扬剑眉,淡淡道:“三爷乃是医家,以毒攻毒不会不知道吧?就拿三爷的九幽之毒解药来说,中毒后是良药,单独用何尝不是毒药?”却将莫天悚说得做声不得。
张惜霎嚷道:“夫人,天哥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林冰雁急忙岔开道:“原来这就是鱼虱!此物从内部调理,功效虽缓,但直达根本,比直接敷用的药好多了。听说鱼洞难得出鱼,周围又有毛人出没。三爷,你怎么能得到鱼虱?”
张惜霎道:“毛人有什么?驸马爷想要,几千大军一起进山,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莫天悚气极,将药物都收起来,淡淡道:“这本来就是给桃子准备的,我也没多少,你们不稀罕还正好。”
张夫人又皱皱眉。林冰雁急忙去抢下药包,赔笑道:“天哥,这东西真对眼睛极好,难得三爷肯让出来,这下可好了。”
罗天微笑抱拳:“多谢三爷割爱!”莫天悚寒着脸不出声。
张夫人看看不对,忙笑道:“你看我胡涂的,三爷来了这么久,居然也没倒杯茶给三爷。三爷,这边请,让老身亲自给你上茶!”
莫天悚不好驳张夫人的面子,离开罗天的房间客气两句就告辞了,叫林冰雁一起走。林冰雁却说要留下看看效果,想陪罗天到晚上,等他们回上清镇的时候再跟他们一起走。莫天悚很不乐意,可也没办法,只好自己走了。
出来听凌辰说莫桃自己去镇妖井了,莫天悚又吓一跳,急急忙忙追到镇妖井。竟然真没看见莫桃的影子,非常担心,扒在井拦朝下看。
凌辰也害怕起来,也凑过来朝井里看,迟疑道:“即便二爷下去,阿山不会也跟下去吧?”
就见莫桃和张宇源有说有笑地走出伏魔殿,向山跟在后面。莫桃明显是听见凌辰的话,啼笑皆非道:“天悚,你能不能稍微放松一点,我难道还照顾不好自己?”
莫天悚嘿嘿笑道:“今天的上清宫一点也不友好。上午我才被张小真人数落一通,怎么知道他见你就换一副嘴脸。”
气得张宇源干瞪眼,脸憋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跳。相信如果刑天不是他带回上清镇的,他绝对转身就走!
莫桃实在觉得好笑:“宇源,你别和他计较。他这人就这样,心里只要一不痛快,跟个疯狗似的,逮谁咬谁。天悚,宇源答应陪我们一起下镇妖井。”
莫天悚迟疑道:“天师同意吗?”
张宇源低头道:“中午我问天师,天师连你们下井都不同意。还派了几个师兄看着镇妖井。不过我不能再看着刑天总骚扰天师,刚才二爷问我,我已经把翡翠葫芦拿来了!”
莫天悚四处看看,整个伏魔殿前面都安静得很,连个鬼影子也看不见,诧异地问:“你那几个师兄呢?”
向山憋着笑道:“让二爷都请到伏魔殿里面去了。”
莫天悚愣一下,忍不住笑了,脱下外面的长衫丢给凌辰:“你们就守在外面,别让人来捣乱!”
凌辰忙把长衫又丢给格茸,叫道:“三爷,我也跟你们一起下去。”
张宇源道:“不行,下面的地方狭小,人下去多了,转身都转不开。”
莫天悚笑道:“听见没有?你们都给我牢牢记住,这里是上清镇的上清宫,你不听我的可以,还能不听张小真人的?”
张宇源背转身子气道:“三爷,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莫桃失笑,对凌辰道:“刑天是好朋友,你担心什么?”一跃而起,带头跳下镇妖井。
张宇源明显有些胆怯,但还是紧跟着莫桃也跳下去。
莫天悚急道:“你们等等我啊!”笨手笨脚爬上井拦,朝下面看看,才缓缓滑下去。却是银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从发髻中取下来,龙爪也张开,把井拦抓得紧紧的。
向山从来没见过莫天悚这样,诧异之极趴在井拦上朝下看。凌辰和格茸等人也围上来。就见下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莫天悚得意地笑声却清晰地传上来:“小心使得万年船,叫你们等等我的!你不理我,那我就来贴着你好不好?我已经听从你的吩咐没叫你光范真人了,叫你张小真人你还是不乐意,那我叫你大张小真人行了吧?消消气,消消气!”只有莫桃小声的责备声,没听见张宇源的声音,大约还在生气。
格茸忙问:“三爷,下面发生什么事情。”却听莫天悚轻松地道:“没事,没事!两条大鱼撞渔网里了!”
原来张天师中午听张宇源说莫天悚有意下镇妖井后,不仅仅是派人守在井上面,水井中还张了一张渔网。莫桃和张宇源没注意,下井后就落进渔网中,被缠得紧紧的吊在半空。只有莫天悚心眼最多,觉得正一道人才济济,张天师既然不愿意他们下井,就不会仅仅留下几个被莫桃一下子就能制服的小角色。小心戒备,抓着水青丝慢慢溜下去,果然没被渔网捕获。拔出匕首,几下子割破渔网,将莫桃和张宇源放出来。
张宇源佩服得五体投地,可就是没消气,趁着莫天悚收拾银簪子的功夫,抢先落进水里,闭气跪在塑像前面稽首下拜。等莫桃和莫天悚也拜完后,起身脚踏八卦,手掐酉文发动三十六雷,烧干井水,现出地面上的“≡”形乾卦。
莫天悚四处看看,喃喃道:“是满神奇的!幸好张天师没把这个雷阵也变一变。”
张宇源得意地冷哼道:“雷阵布置好以后,是没办法随意变动的,同样的道理,下面的奇门遁甲也是不可以随便改动的。”带头踏在“≡”形符号上落下去。
莫天悚莞尔,大声叫道:“正一道的确是了不起!大张小真人,我下来就晕了!你可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说笑是说笑,他也真的是很不放心,紧紧握住莫桃的手一起落下去。
下面果然没多大的变化,休、死、伤、杜、开、惊、生、景八道门都紧紧地关着,但是墙壁上的符箓却被撕得乱七八糟,丢得满地都是,不过莫天悚一眼看见,每道门的上面都还留下几道符箓没能被破坏。可见刑天尽管嚣张,还是有害怕正一道的地方。
张宇源心疼得不行,捡起地上的符箓,徒劳地还想贴回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