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轿子和师爷一起来到大牢。
寒冷的冬天仵作依然冷汗直冒,还在忙碌地验尸,看见方其昌和师爷就跪下来,没出声汇报倒是有点打哆嗦。
方其昌很诧异,忙道:“快起来回话。看不出来是什么毒吗?”
仵作慢慢站起来,脸色依然一片惨白,摇头迟疑道:“大人听说没有?昨夜都司大人的家里好些家人手臂上都莫名其妙破了一个口子,同样是流血不止。早上师爷刚走,都司大人就过来打听情况。”
方其昌浑身一凉,朝师爷看去。师爷忙给方其昌使个眼色,问:“好些究竟是多少个家人?也死了吗?此刻都司大人在哪里?”
仵作低头道:“都司大人说是要去莫园祭奠。让小的帮忙尽快找出牛五斤的确切死因,救救他府里的家丁。可是小的看了又看,实在是看不出来。那些家丁具体是多少都司大人没说,小的也不清楚。听都司大人说他们目前还没死,但是血若一直流个不停的话,恐和牛五斤的手下一样,难救得很。别说小的找不出解药,就是找出来”旁边的衙役偷偷拉仵作一把,仵作忽然顿一下,来了个大转弯,“大人,小的没看出牛五斤中毒,他就是畏罪自杀,伤重不治。”
方其昌沉下脸要发火,师爷忙给他使个眼色。方其昌随便敷衍几句,和师爷离开大牢,再也不敢说什么派人去拿莫天悚的话,等不及回去,叫师爷也坐进轿子中,急忙问计。师爷还是让早上说的那些话。可方其昌就是拉不下脸来。
衙门是没心思去了,只分别派人去莫园和都司府打探消息,忧心忡忡回到家里。方熙屏早打扮好等着老爹带他出门去莫园吊唁,一见老爹的轿子回来便迎出来。方其昌此刻哪里还有心情?即便有心情,他也不会再去莫园,又把儿子训斥一通。
方熙屏的委屈大了,从前的脾气一下子涌上来,一坐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缠住老爹撒泼耍赖。方其昌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莫天悚还真不能惹,外面的事情还没清爽,连家里也不得安宁!
看见都司抬着大批奠仪进门,却被春雷几个哈哈给赶出去,莫桃就知道又出事了,急忙派人去打听。回来的消息却让他的心也凉了,看来莫天悚真是要大开杀戒!急忙去找莫天悚,却意外地看见黑雨燕进了书房。他还记得黑雨燕在扬州时说过的话,很不愿意见黑雨燕,只好耐心在外面等。
这时候下人来报,尹光道找他。莫桃来到前面灵堂。尹光道上香后和莫桃避在一边,黯然道:“二爷,贫道要回青城山了!你们若再不收手,请再多的和尚道士念经也是枉然!”
莫桃苦笑:“天悚的脾气,我也劝不住。”
尹光道却不肯再相信他,冷笑两声走了。莫桃心里更烦,暗忖能劝住莫天悚的怕只有荷露和上官真真。但还没人敢通知她们,她们目前都不在成都,怎么才能引开莫天悚,拖一段时间让荷露和上官真真过来呢?目光停在棺材上,摇头叹口气,只有试试这办法了!
安排好人回巴相去报信,莫桃刚说要再去书房找莫天悚。莫天悚已经和黑雨燕一起来到灵堂。等黑雨燕吊祭完,凌辰和春雷都围上来。听说黑雨燕肯重新回来,两人都觉得欣慰,把悲伤减轻很多。莫桃也走过去。几个人立刻不出声了。莫桃甚觉悲哀,轻声道:“天悚,我有话想和你说。”
莫天悚淡淡道:“若你是想为都司求情,就不用说了!血债只有用血来还。我绝对不会让凤飞的血白流。”
莫桃心里更凉,莫天悚连都司都不想放过,牛五斤的手下就更没指望了,便是方熙屏和方其昌说不定也有危险,轻轻拉拉莫天悚:“我们去一边说好不好?”
莫天悚迟疑一下,点点头。莫桃领着莫天悚一直来到狄凤飞的卧室,坐下道:“我想了又想,觉得你那日的提议说不定能行得通。”
莫天悚莫名其妙地问:“我的提议,我的什么提议?”
莫桃认真地道:“去找刑天啊!就算找不着刑天,也可以请张天师来。凤飞走的时候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说不定我们可以请张天师帮忙问问凤飞的心愿。”
莫天悚痴痴呆呆道:“你说凤飞也变成鬼了!不,他现在肯定是神,是神,你明不明白?就算是张天师也找不着凤飞!”
莫桃愕然,莫天悚如此积极地报仇,心里竟然还没有接受事实,难怪行事和平时的谨慎一点也不一样,明目张胆就去都司府用一点红杀人,心里疼得很,轻声叫道:“天悚!”
莫天悚苦笑,疲惫地道:“你是不是想把我引开,让冰妹来救人。”平时莫天悚的确是不怎么讲规矩,但在正式场合,最起码的规矩他还是要遵守。男女不同席。林冰雁是莫园唯一的女主人,一直在忙着招呼来吊唁的女眷。不像莫天悚和莫桃,有春雷和凌辰照应,总也不在灵堂。
莫桃道:“天悚,试试反正是没坏处的。我和你一起去。”莫天悚沉默一阵,点头道:“那我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安排,明天走。”
翌日,莫天悚带着八风,莫桃带着从海州府跟过来的四个随从,一大早就离开成都。
莫桃临走的时候把所有事情都嘱咐林冰雁处理,心里也知道,别说是林冰雁,就算是他自己在,春雷、凌辰加上黑雨燕都不可能乖乖听命,也没过多要求,不过是希望林冰雁能把事情拖到荷露和上官真真来成都,就好办了。
林冰雁在莫桃和莫天悚走后就偷偷去都司府把毒解开。都司府中毒的一共有二十多人,肉芫一下子就全部用完了。凌辰和黑雨燕早也得到莫天悚的嘱咐,都没管林冰雁,只带着一批好手去找刚刚起解的乔大锦家人。林冰雁只顾着解毒,等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都已经走了整整一天,只能是徒呼奈何。
暗礁可算是黑雨燕的娘家,所以黑雨燕始终没告诉覃玉菡太多事情,得知狄凤飞的事情立刻赶来成都吊唁。若此刻黑雨燕过得很风光,说不定早就回来见莫天悚。她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逆我者亡,莫天悚谋夺汇泰她觉得是理所当然,对于莫天悚没赶尽杀绝要留给覃玉菡四成股份还有些感激,因此没太多犹豫就决定回来。只希望能尽快立一个大功劳。凌辰非常内疚,满腔怒火,一心期望能将功折罪。别说林冰雁开始不知道,就算她知道,也不可能阻止。
三天后,凌辰和黑雨燕回来。除大牢里的乔大锦和他几个判监禁的手下外,判流放的其他人都被凌辰和黑雨燕亲手解决了。尽管两人动手的时候用黑巾蒙着脸。但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方其昌得到消息以后气得是暴跳如雷。只是惧怕莫园一干人的武功,加上他的衙役师爷都说没证据,不能随便诬赖良民,方其昌也不太敢随便来莫园抓人,只在暗中悄悄做着准备。
谁知道衙役们似乎都得到风声,这个准备工作竟然异常艰难!就在方其昌越来越是愤怒的时候,他又得到一个更惊人的消息,户部的一个郎中正从京城兼程来到莫园,给狄凤飞带来一个五品都禁卫的头衔。郎中正是正五品的官员,一个小孩之夭要劳动他千里奔波,方其昌倒吸一口凉气,哪里还敢去莫园抓人?
这个郎中正正好和方其昌是同科,方其昌甚是熟悉。急忙写好一张礼单,借吊祭之名来到莫园,私下找到郎中正,递上礼单打听。
郎中正轻叹道:“人和人是不能比的!卑职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得中,混到现在也不过是五品,还得干些跑腿的差使。一个小孩子也是五品。大人若想牢牢保住头上乌纱,最好还是不要忤逆驸马爷的意思。”
方其昌怎么说也是从二品的地方大员,政绩显着,在同科中最是得意!听后越发不服气,可更不敢轻举妄动。回去以后想了又想,继续关着乔大锦等人没动,也没去给锦院都司小鞋穿,然亲自询问押送流犯的差役,过了两次堂以后得出一个结论,劫囚杀人的乃是乔大锦的仇家。
乔大锦为人嚣张跋扈,仇人还是很多的。方其昌没费太大力气就找了一家和花水肆类似,在乔大锦机坊隔壁,同样做蜀锦,总妨碍乔大锦发展的小机坊来充罪,将案子了结。
立刻表示要将机坊卖掉。在成都谁敢和泰峰争?机坊最后被陶之冲以一百两银子的价钱购得。拆除围墙,与泰峰机坊合成一体。乔大锦的机坊原本就是成都最大的私家机坊,合并后,泰峰机坊的规模几乎可以和官家机坊媲美,稳居龙头之位。
这时候黑雨燕已经回扬州去了,春雷和凌辰对这样的结果竟然还不满意,扬言要夷乔大锦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