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的丧事办完了,陌老爷子开始着手准备陌映之的婚事。
说来可笑,说来可笑啊!
真是无所事事的陌映之,自己做起来了自己的婚衣。
一个月之后,终于到了大婚的日子。
一大早,便有迎亲的队伍到了门口,穿戴整齐的陌映之钻进了轿子之中。隐约之间,陌映之听见路人议论。
“这个陌家小姐针线真好,婚服如此华美!谁娶了她真的是有福了!”
双眼一片红朦朦的陌映之被人搀扶着,走上了喜堂。一切都被隐藏在陌映之的盖头之下。直到,前方出现了一袭暗色,牵住了陌映之的手。
陌映之抓紧了那只手,心里小鹿乱撞……
夜晚,陌映之坐在房间之中,听着外面的纠缠交错,人声鼎沸。
半响,房门被人推开,一股寒气夹杂着酒气,人……进了屋来。
只听见脚步慢慢的自己靠近,陌映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热汗打湿了双手,直到那个人终于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立定着。
盖头被人掀开,男子微微熏醉的面孔出现在了陌映之的面前。
那个人借着三分醉意,静静地注视着自己,仿佛在审视一件新到手的宝物。
陌映之有种不满,她不喜欢被人当成物品,宝物也好,杂物也罢。迎着他的目光,也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不卑不亢,注视着他疲惫的面容。
那男子惊异,目光没有一丝波动,但是在心中不由得感叹道:好一个烈女!
陌映之的眼神凶狠,而又冰冷,苍皓感肯定,要是自己不是她的夫君,今天就只能得到一具尸体!虽然苍皓对这个女人没有感觉,但是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有意思。”
然后欺身而上,慢慢的苍皓眼中出现了一个女子,陌映之被压在怀中,一夜云雨。
夜色渐渐地深,陌映之微微缩着自己的身躯,身上身下有些疼痛,一旁的夫君已经入睡,只有那烛火,还是久久不息,闪人眼睛。
陌映之听老人家们说,新婚洞房的烛火,要烧到天明才吉利,不可以熄灭。
就在这时,陌映之突然听见那夫君,在睡梦之中轻声呢喃着什么。“红玉……红玉……”
红玉?!陌映之心中一震。
虽然陌映之不认识这个名字,但是大致猜测,恐怕是一女子!
陌映之新婚的喜悦顿时被抽离了三分,心情格外失落。有点……脏!
次日醒来,陌映之一睁眼,便是一张脸上带着微红的男子,正愣愣的盯着自己看。
“姑娘醒了?”说着,苍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昨夜苍皓喝醉了,未能在洞房之夜与姑娘促膝而谈,醒来格外懊恼,还请姑娘赎罪!”
陌映之一愣,细细想来,昨夜自己二人确实没有说什么话,就被压在怀中“确认主题”了。
忍不住失笑,“呵。”心中想到:这位夫君着实十分可爱。
陌映之很是大方的将身躯露在了苍皓眼中,穿戴整齐之后,便跟着苍皓去大厅之上,而苍皓的父亲早已经落座,等待着陌映之去敬茶,
之前便听陌老爷子说过,苍皓母亲早逝,父亲是长安的高官,如今已经告老还乡,而这苍家,现在只有苍皓一人中了科举,在朝为官。
陌映之端过茶水,盈盈跪下,“儿媳给父亲大人敬茶。”
苍原满面慈溪,看起来就像一个老好人,接过茶水,连忙将陌映之扶起,苍老爷子的手很温暖,有些热热的。苍老爷子一生为官,为人善良,正直,也是死板,虽然不迂腐,但是能和陌老爷子聊到一起的人,不是死板就是迂腐之类的。“映之,我与你父亲相知几十年,如今你嫁入了我们苍家,我们自然要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
说到这,苍老爷子面色突然露出来了几分为难。“只是,眼下有件事,恐怕还要告诉你一声。”
陌映之看见苍老爷子面色凝重,心也跟着往下一沉。“父亲,您说吧,究竟何事?”
“暖熏,你出来。”苍老爷子说到。
这时,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了一位女子,她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怯生生的走了过来,站在了苍老爷子的身侧。
“给你家夫人敬一杯茶吧!”苍老爷子说道。
只见那暖熏跪倒在陌映之的面前,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茶水,举于头顶。“妾花暖熏,拜见夫人。”
陌映之脑子里一懵。半响才反应了过来:合着这是苍皓在娶我之前,纳的妾啊!那旁边的小崽子,估计就是苍皓的种了。
原本还算高高兴兴的嫁过来,没想到第一天,新娘变成了后妈?
如果是陌老爷子,怕就是陌君之干了这种事,陌老爷子都会直接把她们母女扫地出门,除非是母子。迂腐,冷血,死板的陌老爷子不可能允许这种丢人的事情发生的。
“按理来说,这种事不应该在我苍家发生,只是浩二年少无知,倘若不是已有苍家血脉,我是绝对不允许他先纳妾,在娶妻的。”苍老爷子说到。
现在看来,苍老爷子比起陌老爷子也是更加善良,温柔,不是那么的死板,不愧是为人父母官的。
陌映之愣愣的看着跪倒在地的花暖熏,那花暖熏全是上下畏畏缩缩的,不时发出阵阵颤抖,心下有一片酸楚:罢了罢了。
陌映之扶起了花暖熏,此时苍老爷子就在身边,就算自己不想她起来,心里又有多少不舒服,公公的面子还是必须要给的。
回到房中,碧鸳先坐不住了。嘲讽的说到,“以前在陌府的时候,听说人家苍家家教森严,不成想,竟然严到了丫鬟爬上主子的床,做了姨娘!”
陌映之摆了摆手,“碧鸳,这种话以后少讲。”
碧鸳跺了跺脚,“我是替夫人气不过,新婚燕尔,平白无故出来个妾侍煞风景,也不知道姑爷喜欢不喜欢她!”
陌映之忍不住想到了,昨夜的事情那两声。“红玉。”
然后想到:红玉,到底谁是红玉?他既然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女子,必然不会很喜欢这个花暖熏。
这时,苍皓进来了。“姑娘,暖熏的事,苍皓想着,应该与姑娘解释解释。”
陌映之没有说什么,碧鸳倒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还“姑娘”呢?我们家姑娘都已经嫁给你了,应该叫什么,姑爷难不成不知道吗?”
苍皓的脸又红了,“夫……人。”
碧鸳忍不住嘲笑道,“姑爷叫个‘夫人’就如此害羞了,也不知道花姨娘那儿,是如何相处下来,还生下个女儿的呢!”
陌映之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本来苍皓叫自己姑娘,也还好,说真心,陌映之不想这个男人叫自己夫人,另外就是,碧鸳是个自己的贴身丫鬟,再怎么样,都只是个丫鬟!怎么能非议主家?若是在陌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虽然目前看来苍家老爷子还好,谁知道其他人怎么样。“碧鸳!”
碧鸳看着自己家姑娘那凶狠的眼神瞬间不敢说话了,只要自家姑娘露出这种眼神,那就说明自己家姑娘生气了,自己家姑娘生气了,可是很严重的后果,想想那刘姨娘,还有陌君之大公子。
陌映之看着苍皓羞涩又进退无据的样子,忽然觉得,此时此刻站在房中的他,与昨晚上与自己洞房的夫君判若两人。
昨夜,他分明笑着望着自己,然后没有半分胆怯,而后如狼似虎一般扑向自己……
陌映之冷眼一飘,“碧鸳,你先退下去。”
“是,夫人。”碧鸳听罢立刻离开了。
碧鸳离开了以后,苍皓坐在了陌映之的身边,陌映之没有阻止,比起这种畏畏缩缩,像个女人,不连女子都不如的样子的“夫君”,跟那跪在自己面前的花暖熏,没什么两样!陌映之更喜欢昨夜那种,凶狠,如狼似虎的夫君,才算是真正的男人。就算再不喜欢,陌映之也没有多说什么,嘴角微微撅起,有着几分不屑,是以,陌映之更喜欢自己哥哥那种,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的哥哥,虽然有时候有勇无谋,但是,有男人的果敢,和担当!只听见苍皓说到,“其实,暖熏的事,我应当早些告诉你的,只是父亲一向不允许我饮酒,因此我酒量甚小,昨夜婚宴又多喝了几杯,才误了此事。”
是了,陌映之听说苍家家教甚严:苍皓乃是苍家独子,从小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苍老爷子的严格调教之下养成,苍老爷子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类似于饮酒、习武、晚归这样的事,自然是坚决不许的。可是为何在男女之事上,却……
苍皓继续说道,“暖熏是从小伺候在我身边的丫鬟,她年长我几岁,母亲在时,见他稳重,便说将来要让我收房。只是几年前,我中了举,一时忘乎所以,喝了几杯,酒后乱性,酿下大祸。”
苍皓规规矩矩的在自己身边坐着,手指不断摩擦着衣襟,陌映之看着他羞涩又紧张的样子,倒像是小自己几岁的弟弟。
陌映之想问红玉的事,但是确实不想打听了,没必要了。
几日之后,苍老爷子打包好了行囊,准备回成都老家。陌映之倒是温柔的说到,“父亲,不如多住一些日子再走吧,我们过日子,还要您请教呢。”
“按理来说你们新婚,老夫不应该如此匆忙的回去,只是浩儿还有堂弟在家乡,那孩子一早没了父亲,倘若我不回去好生教养,恐怕日后难以成才……”说罢,苍老爷子抬眼深深地看着苍皓。
得了,家庭教父苍老爷。“我不在的日子,你不要胡作非为,做事之前,先想想我对你的教诲,才能进退有据。”
苍皓满脸不舍,泪水在眼中打转转,对着苍老爷子深深地一拜,“浩儿记住了。”
望着苍老爷子的马车越走越远,陌映之突然松了一口气,毕竟长辈在家,日子难免有些拘束。回过头来,只见自己的夫君提着袖子,正在擦眼泪。心中不屑。男儿有泪不轻弹!
然后忍不住看着自己夫君那孩儿一般的面容,联想起苍老爷子离开时依依不舍的样子,忽然有些疑惑。‘何为苍家不把远在家乡的几个弟弟接到洛阳同住呢?如此一来,幼弟得以照顾,而公公和夫君也能父子团聚。
然后忍不住问了出来,苍皓说到,“此事说来话长,父亲少小离家老大回,这些年一直怀念故乡,如今我中了科举,他也可以衣锦还乡了。”
说罢,苍皓转过身去,不知为何,陌映之隐隐约约间似乎看见。他悲伤的眼泪之下,嘴角微微勾起……
苍老爷子走了以后,陌映之也开始了自己的主母生涯,至于夫君?有多远滚多远了。
陌映之端坐在厅堂之上,命府上的下人,三炷香的时间之内,在厅堂之中集合。
不一会,一屋子的婆子、丫鬟、小厮便恭恭敬敬的立在了下面,等着陌映之问话。
这时,外面响起来了一阵叽叽喳喳的交谈声。
两个模样俊俏的小丫鬟进了屋来,看到满屋子的下人,方寻了个地方,站好。
陌映之抬眼看了看香炉,这二人,迟了片刻才到。开口说道,“我命你们三炷香之内赶到此处,为何迟迟不到,还在院中大呼小叫?今日倘若不惩罚你们,恐怕府中都人心不齐,威严不立!”
“夫人息怒!我们原是服侍老爷的丫鬟,方才为了老爷打点行装,一时劳累,才误了时辰……”听罢,陌映之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子,只想到:她二人常年在老爷房中服侍,如今迟来情有可原,倘若此时惩罚了二人,恐怕公公回来后会对自己不满。
于是陌映之对二人网开一面。
傍晚时分,苍皓回到了府中。
“映之,父亲如今不在家,你我二人独处,我还略微有些……不适应。”苍皓红着脸,羞涩的说到。
“夫君,父亲外出,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陌映之说到。
“我母亲早逝,从前府上都是父亲管理,如今你成了一家主母,往后调理家务,还要多辛苦你了!”苍皓说道。
从此以后,陌映之开始了自己鸡飞狗跳的主母生涯,可是快乐多了,平时带带孩子,读读书,还可以偷偷地练习武艺,至于苍皓?那花暖熏便可以打发了。
这日,陌映之翻开账本,突然发现账本之中有一处纰漏,瞬间怀疑有人对账本做了手脚。
往后院走去,却发现了一个房间之中传来阵阵哭声。
只听见一人说到,“我这有些银子,你先拿去用吧,别哭了,被人看见又有闲话了。”
屋内传来苍老爷子贴身丫鬟红豆的抽泣。“原先伺候老爷的时候,银两还够用,这会儿老爷回了家乡,城中药费又涨了,我那母亲便没钱治病了。”
???
“老爷在时时常体贴你,要不你去求求夫人?从她那里多支取些工钱。”
红豆说到,“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夫人待下人,比老爷严苛许多,前儿我又来迟了时辰,得罪了她,如今她怎么会好好待我……”
???
陌映之很懵逼,一愣:原来,在下人眼中,我是一位严苛的主母。
???
很懵逼,很烦,很委屈,
陌映之想起这几日自己起早贪黑,披星戴月的料理家务、管教子女,却无端的得了一个苛待下人的名声,心中一阵委屈。
要是陌映之做了,这种事也就算了,关键是陌映之没有做啊!平时就陪孩子玩,读读书,然后习习武,时不时还要翻看账本,有个屁的时间呵斥下人啊,有时间的时候还要打发苍皓,真当自己闲啊!医药费涨价,自己银两不够用怪我咯?没跟我说怎么知道我不借?!懵逼的陌映之推开了房门,说真的,陌映之偷听的习惯还是一如既往地。
房中二人看见了陌映之进来,均吓住了,
红豆,“夫……夫人……”
陌映之说到,“红豆,你过来。”
红豆战战克克的跟着陌映之回房,一到屋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夫人,方才议论你,是奴婢不对,奴婢愿意领一切责罚。”
陌映之微微一叹,拿出一只荷包。“如今洛阳城中居住不易,你又有老母生病,日子自然难过些,从前,我不知道你家中之事,你误会我,也是情有可原。”
红豆听了,磕头如捣蒜。“不不。议论主母乃奴婢大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陌映之很无奈,苍家的人和陌家的完全不一样,陌家的一个个都忠心护主,然后鬼灵精的,苍家的一个个从上到下都是这种颤颤巍巍,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的,也不知道咋搞滴,还想的特别多,一副吃饱了没事干一样,全是脑补帝,那苍皓也是像两个人一样,一个凶狠狡诈,仿佛豺狼,一个温柔胆小,仿佛小白兔。
“这里有三十两银子,你先拿回去给自己母亲看病吧。”
红豆一脸错愕的看着陌映之,“夫人可是要赶走奴婢?”
陌映之总觉得苍家的人脑子不太正常,憋憋的。说难听点就是傻不拉几的,“我何时说要赶你走?你既然是个孝顺的孩子,留在府中也必定是个忠仆,我只是不忍心见孝女为母亲担忧罢了。”
红豆泪流满面,连连磕头谢恩,另外陌映之又给了红豆半日的假,让她回家看妈去。
这时,忽然一个婆子领着苍敏过了来,苍敏手上拿着爆竹,黑着小脸,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夫人,敏姐儿年纪这样小,也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给她玩爆竹,这要是伤到她,可如何是好?”
苍敏怯怯的垂着头,不说话。
那人叫王婆,王婆解释到经过,“敏姐儿今儿个在我们下人饭堂附近玩爆竹,幸亏我们发现的早,不然爆竹就被姐儿点着了!”
陌映之摸了摸苍敏的头,“敏儿,你年纪小,还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这爆竹实在是太过于危险,听母亲的话,以后别玩了,知道么?”
苍敏抬起头,看了陌映之许久,乖乖地抬起小手,将手中爆竹交给了陌映之。
此后一连三日,红豆都没有回来。三日后,府中湖内被打捞出来了一具女尸。
小厮们仔细辨认,发现竟然是失踪的红豆。
一时间,府上人心惶惶。
也有一些人议论起来,说那日红豆嚼舌根子不巧被陌映之听见,叫到房中不久,便投井死了,可见忍受不了陌映之的苛责……
陌映之??????????
我又干嘛了?????
房间之中,陌映之垂着眼,委屈巴巴的站在夫君苍皓的身边。
半响,仵作出了来。“大人、夫人。”
苍皓问道,“怎么样?”
仵作说到,“红豆的确死于三日前,但并非自尽,而是被钝物击中头部致死,然后抛尸湖中。”
陌映之听罢一惊,苍家算得上戒备甚严,当日丫鬟小厮也不曾见外面的闲杂人进来,既然如此,凶手可能还在府中!
苍皓听了,脸色吓得微微发白。“我家中……竟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这要我日后如何安居……”
陌映之:( ̄へ ̄),别说了,我怎么有这种孬种夫君?(旁白)
陌映之听见自己的夫君这话,仿佛是在责怪自己治家不严。
陌映之:(?`⊿′)?关我屁事。{旁白}
苍皓说到,“此事只能秘密调查,倘若传出去,恐怕让人抓住把柄,耻笑我齐家不力。”
陌映之:要脸不要命,沙雕玩意儿~(′ー`~)【旁白】
然而,话虽然这样说,苍皓当天晚上,便被吓病了。
陌映之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紧紧地捂着被子,絮絮叨叨的说着闲话,的夫君,心中忽然一阵难过。
自己这辈子,怎么嫁给了如此怯懦无用之人?
“我生病了,这件事只能交给外人查探,若传出去,恐被朝中人耻笑,圣上知道了,也会责怪我无力治.....”苍皓长叹一声,眼中泪花点点。“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夫君,此事与我脱不了干系,不如交给我秘密调查,不使此事为外人知晓,也可保全苍府名声。”陌映之说到。
“夫人,你一个妇人,能查好此案吗?”苍皓问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倘若我查不清此事,到时候再假他人之手,也不迟。”陌映之不耐烦的说到。
“如此,便辛苦夫人了。”苍皓说到。
通过对府中诸人的询问,最终,陌映之将嫌疑人锁定在两个人身上。
而且,陌映之确定了红豆死在回家后当晚。朱老五,红豆去世前一日曾与之发生口角。
王老二,曾与红豆有过婚约,红豆誓死不从,逐作罢,但扬言要报复红豆。
陌映之将二人叫到面前,准备好生询问。“红豆被杀当晚,也就是八日前,你们都在何处?”
朱老五一一说来,“回夫人,小的那晚西时与白老三喝酒吃饭,成时与云儿玩双陆棋,白老三当时也在,”
“到了亥时,我便与白老三道,回房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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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映之问道,“也就是说,戊时到亥时,白老三直都与你在一处?”
朱老五,“是这样,夫人尽管去问白老三、云儿便是。”
陌映之点点头,转过来看着王老二。
“小的……”王老二眼神躲闪。
陌映之说到,“你如实说便是,若不是你干的,我也不会冤枉了你。”
王老二说到,“夫人,八日前,乃是小的父亲祭日,小的知道府上不让私自祭奠,便趁着晚上大家都出去,偷偷在屋内点了个火盆,蹲着烧了些纸钱。”
陌映之问道,“可有何人看见?”
王老二说到,“小的是在戊时烧纸,当时外面孟大刚好路过,看见小的烧纸,还好他与小的关系素来很好,因此没有声张,烧完纸,便与小的一同去吃饭了,亥时才回来。”
看起来,二人八日前的那晚都有人证在,这就奇了怪了,莫非凶手另有他人?
问过那孟大之后,和王老二的词话并无差别,你来到王老二的住处,他居住在仆人所住的小楼里,二楼的一扇窗户,就是他的卧房了。
你仰头看着这窗户,忽然心中一动,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你轻轻一笑,王老二竟伙同孟老二伪造证词。之所以你认为他证词作假,是因为:二楼地势偏高,王老二声称自己蹲着烧纸,那晚孟大若是经过此处,即使抬头,二楼房中的火光,也是他的视角盲区。既然根本看不到房中的情况,孟大的证词,便毫无意义。
陌映之将王老二交给官差,扭送衙门。一路上,王老二喊冤不止大声哭号。于是,洛阳城里百姓,都认为陌映之苛待下人,胡乱判案。
不过陌映之后悔么?不处害,难以平人心,不处害,难以定府中。
一年后,这日陌映之无力的躺在床上。
刘郎中正细细地为陌映之把脉。“郎中,内人这几日茶饭不思,胸闷气短,这究竟是什么病症啊?”
苍皓忍不住问道。
“恭喜大人!恭喜夫人!夫人这是有了身孕了!”刘郎中说到。
“真的!”苍皓喜出望外。
自陌映之怀有身孕后,府中对其更加优待,苍皓甚至亲自照料于陌映之。
这日傍晚,陌映之来到书房。
只见苍皓对着层层卷宗长吁短叹。
陌映之忍不住说到,“夫君,时辰不早了,不如早些歇息,公务明日再办吧。”
苍皓摇了摇头,叹气道,“即便我此刻想睡,也睡不着。”
轻轻地放下手中公务,“映之,建州女真起兵至今日,屡战屡胜,如今正在与冀州交战,那冀州兵将不是他们的对手,眼看冀州就要被攻下了……”
陌映之一惊,原先在闺阁之中,只听陌老爷子提及大周乃是如何如何的昌盛,如何如何的富强,从没有想过也有连吃败战的时候。更加重要的是……那冀州,离洛阳城并不遥远……
苍皓微微叹气,“倘若女真人打到洛阳城,恐怕又是一番生灵涂炭。”
陌映之忍不住劝慰道,“洛阳乃是大周东都,倘若女真来犯,皇上必然会派大军救援,未必那般轻易攻克了。”
苍皓握住了陌映之的玉手,“但愿如此吧……只是苦了你们和孩子。”
陌映之这种时候还是心底一片酸楚,所谓“你们”,除了陌映之这个正房夫人,还有花暖熏。
按理来说,婚后的花暖熏一直谨小慎微,安分守己,是个宜室宜家的妾侍,但身为女子,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心里,同时住着两个女人。更何况陌映之从小心胸狭隘,真小女子也。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之间,已经到了陌映之怀胎九月的时节。
而建州女真,也一路南下,即将逼近洛阳。
碧鸳慌慌张张的进了屋内,“夫人,老爷来了。”
陌映之一愣,然后反问道,“父亲大人从老家回来了?”
“不,不是,是您的父亲,陌府的老爷来了。”碧鸳急急忙忙说到。
陌映之心下一紧:眼下这个时节,父亲来做什么?!
陌映之抚着高高的,圆圆滚滚的肚子,艰难的站了起来。
“姑爷已经过去招待了,他让小厮不要告诉你这件事,我隔着门缝听到了风声,才跑来禀告夫人的。”碧鸳连忙说道。
陌映之在碧鸳的搀扶之下,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前厅。
陌映之就站在屏风之后,将苍皓与陌老爷子谈话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贤婿,倘若洛阳不保,你该如何?”陌老爷子说到。
“苍皓原本想着,要提皇上死守洛阳,可如今,长安城里面的皇上都带着皇亲国戚跑了,我走不走,有何区别?”苍皓说到。
“哦?”陌老爷子口中已有三分怒气,“如此而来,你也要弃城而逃不成?”
苍皓微微一顿,“岳父大人,苍皓身为周臣,必定会竭力守城,但眼下这局势,世人皆可看出,洛阳两月之内,必然被女真人攻克。”
陌映之就隔着屏风,听见了陌老爷子似笑非笑,不冷不热的问道:“那如果,洛阳被女真人攻克,贤婿又当如何?”
苍皓十分公式化的回答道,“苍皓既是周臣,既然要携带家眷,西去投奔皇上,绝不会降于女真。”
陌老爷子冷冷的一笑,“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弃城而逃!”
苍皓忍不住问道,“岳父觉得,应该当如何?”
“我若是你,倘若洛阳城破,理应自尽殉职,以报国恩!”陌老爷子大义凛然的喝道。
陌老爷子这群人,或许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但是有一点,是世人拍马不及的,那就是忠!他们忠孝!他们迂腐,他们不懂得变通,他们只会用自己的生命,维护自己的理想,维护国君,他们是可耻的迂人,却又是可敬的忠臣。
苍皓反问道,“莫不是岳父大人以为,苍皓要做死了的忠臣,而不是活着的贤臣?”
“也罢,你始终不是我们陌家的人,我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倘若你不听劝,我就将映之接回去。”陌老爷子一口浓浓的叹气,好像在嘲讽,他苍家无忠臣。
陌映之却是心下一紧:父亲要接我回去?!
下一句陌老爷子的话,差点把陌映之吓死了,“映之,乃是我陌家的女儿,应当与我陌府一道,同洛阳共存亡!”
苍皓急眼了,“岳父是要逼映之殉城?!”
陌老爷子说到,“城破之日,不知映之,就连我陌松,也要为洛阳殉城!以全臣民之节。”
屏风之后,碧鸳紧紧地握住了陌映之的手,陌映之却是震惊的瞪大双眼,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转,陌映之的手,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良久,苍皓突然发出了一阵阴森森的笑声。
陌老爷子看见这仿佛毒蛇,又仿佛饿狼似的贤婿无比陌生,苍皓的眼睛之中发出绿光,一副狼子野心的样子,“陌松,你可知,为何皇上会对你这个‘忠臣’弃如靴履?”
陌老爷子站起怒喝道,“你!你敢直呼我的姓名?你父亲是如何……”
苍皓却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将陌老爷子的话语打断,“不要提及我父亲。”
然后轻轻地抓起茶杯,一边吹气,一边说道,“不妨告诉你,像你这般迂腐陈旧、顽固不灵的老臣,进无益于国家,退无裨于妻儿,皇上早就看不上了!”
陌老爷子气的浑身发抖,“你!你……”
“夸夸其谈,坐而论道,张口‘名节’,闭口‘忠烈’,说到底,你一辈子都是为了一张面子活着,时至今日,还想为面子而死,不仅仅自己死,还要带着家人陪你一起死!”苍皓的话语仿佛一根根尖刀,刺进陌老爷子的心,将其的面子死的粉碎。
陌老爷子忍不住大喊道,“苍皓小儿,猪狗不如!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婿,今日,我就带映之走!”
“哦?”苍皓冷冷的笑道,然后冷冽的喝道,“那你就看看,在我苍府的地盘只是,你一个垂垂老者,到底能不能带走我苍家的主母!”
外面吵的激烈,可是屏风之后的陌映之与碧鸳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碧鸳抹了一把额头之上的汗珠,“夫人,咱们不用跟老爷走了,姑爷把您保下了!”
是夜,陌映之余惊未歇,苍皓坐在一旁,与陌映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闲天。
陌映之忍不住问道,“夫君……听说今日父亲来过了?!”
“啊……是,来过了。”苍皓挠了挠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岳父大人听说你即将临盆,特地过来嘱咐我好生对待你呢。”
说着,苍皓抓住了陌映之的手,脸上露出来了一个天真淳朴的笑容。
本来,陌映之是觉得很是感动,而且有点想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陌映之的心下竟然有了几分疑惑,眼前这个孩子气的苍皓,这个被凶杀案吓出病的苍皓,与今日那个庭前据理力争、对着自己父亲冷嘲热讽的男子,是同一个人吗?
要是有什么沙雕网友看到一定会套用刺客五六七里面的,
孩子苍皓:“喂,大号,我要被吓死了!”
苍皓大号,“关我屁事。”
孩子苍皓,“喂,大号,你老婆要殉城了!”
苍皓大号,“闪开,让我来!”
女真一路南下,只逼洛阳。百姓们四处逃命,纷纷离开洛阳城。而就在此时,本该逃亡的时刻,陌映之面临临盆。陌映之躺在床上,汗如雨下。
碧鸳急的团团转,“云儿,稳婆来了没有啊?!”
那个叫云儿的丫鬟急急忙忙的说到,“碧鸳姐姐,眼下这会子,百姓都忙着逃命,稳婆也逃走了!”
碧鸳急着喊道,“这可怎么办!”
这时,苍皓推门进来。
云儿一口是苍皓连忙说到,“少爷,您怎么进来了?产房不吉利,您还是避一避吧!”
官方吐槽:我老婆要没了!你跟我讲不吉利?!我扇你一套吉利服哟!
苍皓没有理云儿只是说到,“映之怎么样了?”
碧鸳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很是吃力,没有稳婆的话,恐怕难以生下孩子,姑爷,这可怎么办啊!”
苍皓忍不住怒喝,“那还不快去请?!”
碧鸳擦了一把眼泪,“可是,稳婆早就跑了,谁都不肯来给夫人接生!”
’这时,花暖熏进了来,“让我试试吧。”
“暖熏……”苍皓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心中五味子良。
花暖熏却是说到,“少爷,眼下府上只有我生过孩子,如今找不到稳婆,不如让我试试。”
“这……这能行吗?”碧鸳迟疑的说到。
“如今只能如此了,那一切,就拜托你了!”苍皓说到。
半个时辰后,产房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
苍皓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然后紧紧地握住了陌映之的手手。“映之!”
陌映之强行挣扎着力气,努力的冲他挤出来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花暖熏试了一把汗,道:“少爷,夫人,是位小公子呢。”
说着,花暖熏将孩子抱到了陌映之的床边,他正闭着眼,睡得香甜。陌映之轻轻地说到,“暖熏,谢谢你。”
“夫人平日待我好,如今夫人有事需要暖熏,暖熏自当全力以赴!”花暖熏笑脸盈盈的。
这时云儿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少爷,不好了!府上的下人听说鞑子要打进来了,都逃命去了!”
“什么?!”苍皓一个机灵。
花暖熏连忙说到,“少爷,鞑子现在要打进来了,您也要早做打算啊!”
“快!把白老三和剩下几个人叫来,套上车,我们马上走!”苍皓急急忙忙的叫到。
“少爷,哪里还有什么白老三,他不仅跑了,还偷走了府上的马车!”云儿哭喊道。
陌映之心下一紧,马车没了,以自己现在的身子,仅仅依靠双腿,怎么可能逃地走?!
突然之间苍皓一贯的温柔的眼神之中浮现出来了凛冽之气,他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房间,留下一群瑟瑟发抖,目瞪口呆的妇人。
官方吐槽:(
苍皓:你老婆又要没了!
大号:你个不省心的东西,让我来!)
半个时辰不到,苍皓驾着一辆马车回来了。
碧鸳惊奇的喝道,“这不是府上的马车吗?不是已经……”
“来不及说了,快上车!”苍皓直接打断了碧鸳的话。
苍皓将陌映之等人,送上马车,自己牵起缰绳,一路赶着车向城外逃去……
一连数日,车马疲劳。
陌映之昏昏沉沉,身子虚弱无力,多亏下人们对陌映之照顾有加。
只是,一件事,一直苏绕在了陌映之的心头,几次想要开口,却是都吞了回去。
而苍皓驾着马车,一路向南,不知不觉已然到了荆州。
趁着下人们出去买吃喝用具,陌映之终于有机会与苍皓独处。苍皓披头散发,一袭白衣,钻进马车之中,心疼的搂着陌映之。“映之,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夫君,映之有件事,不知道当不当问。”陌映之看着苍皓的眼睛,然后轻轻地说到。
“你我乃是夫妻,不必如此谨小慎微。”苍皓说到。
“夫君,这马车,你是怎么从白老三手里抢回来的?”陌映之忍不住问道
苍皓:我开挂了,让我大号上线了!
陌映之瞬间感到苍皓搂着自己的手一僵,半响无言。
然后苍皓终于开口说到,“怎么好端端的,忽然想到这个?”
也不得不说陌映之是个奇女子,各种心思都在苍皓身上,苍皓有半点不对都记在心间。
陌映之看见苍皓支支吾吾的,心中顿时一紧。“夫君,映之收人愚笨,但是也是知道,这兵荒马乱的,稍有不慎,便会送命,白老三身手敏捷,平日之中又贪小便宜,他好不容易抢到马车,岂是夫君好言相劝就能将马车取回来的?”
苍皓说到,“映之,你想说什么?”
“那马车乃是白老三的逃命工具,他绝不肯拱手相还!除非……”陌映之咬了咬嘴唇,“除非,夫君将他杀了!”
苍皓的手从陌映之的腰间慢慢的抽离,陌映之就看见苍皓他愣愣的盯着自己。
半响,苍皓说到,“映之,是你多虑了,我乃一介文臣,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将那身手不凡的白老三杀了呢?”
官方吐槽:不是我杀得,是我大号杀得,关我屁事。
“夫君,映之与你一同生活了是一十一年,可是,直至今日,都看不懂你是怎样的人。”陌映之忍不住说出来了自己的心里话。
看着苍皓,陌映之说到,“你平日之中表现的文弱胆怯,但有些时候,又果断无畏,映之都不知道,真实的你,到底如何。”
苍皓深深地看着陌映之,而后微微一笑,“映之,其实我……”
开挂了!
正说话之间,身后传来一阵嬉笑声,原来是花暖熏带着敏儿回来了。
苍皓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我究竟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而陌映之虽然心中万般头绪,却只得顾忌暖熏和敏儿,而将话头放下。
终于,苍皓带着众人回了成都老家。
然而,在进城门口,苍皓停下来了马车。眼见此地发展繁荣,百姓安居乐业,丝毫没有战乱的景象,与此时的洛阳城,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陌映之看着苍皓那怅然若失的样子,总觉得苍皓在顾虑着什么。
陌映之忍不住想到苍皓是在顾忌洛阳城之中那千千万万的百姓,苍家家境富饶,逃命出来尚且一路艰难,洛阳城之中的平民百姓又是何等的境遇?
陌映之这样想着,辈从心来。
别问我刚刚生的小猴砸去哪了,反正我不知道,不是我生的我不知道!哼╭(╯^╰)╮我就知道有人会问猴子呢!
陌映之忍不住吟唱到,“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听罢,苍皓忍不住长叹一声。
于是一行人回到了苍家。出乎意料得是,眼见得刚刚进门的儿子,公公抬起拐杖就是一通猛抽。
苍皓也不躲闪,只是乖乖地跪在地上,硬生生的受着。
还好众人及时劝解,这才将苍老爷子拦下。
苍老爷子忍不住喝道,“你这个不肖子孙!指望你以身殉国,你竞弃城而逃,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陌映之突然之间,理解了苍皓的悲伤,即便皇上逃离京城,即便洛阳城守无可守他能做的仅仅只有以身殉国,成全所谓的……忠孝之名。
否则,纵然经历波折逃回家乡,也难逃悠悠之口。
陌映之忽然想起来了自己的父亲……
“我若是你,倘若洛阳城破,理应自尽殉职,以报国恩!”陌老爷子大义凛然的喝道。
陌映之忍不住疑惑不解:所谓“忠孝之名”,就真的如此重要吗?
苍老爷子用拐杖指着苍皓。狠狠地道,“你既然有脸回来,就赶快去拜见陛下,倘若陛下宽恕于你便罢了,若陛下不饶你,我苍家就没有你这个儿子!”
苍皓冲着父亲磕了个头,转身离去。
而陌映之望着苍皓的背影,心中却是忐忑不安。洛阳乃是大周东都,丢了洛阳陛下想必十分愤怒,此事苍皓再去觐见,恐怕是凶多吉少。
还好,中午时分,苍皓回来了。不仅仅毫发无损,还官袍加身。
看到这番景象,不只是陌映之,苍家上下都是十分惊讶。
苍老爷子愣住了半响,刚刚想说什么,却见苍皓一言不发的,走进了内室。
夜晚,陌映之与苍皓躺在床上,苍皓早早闭上了双眼,陌映之却是如何也睡不着。突然之间,一道声音传来,“映之,有心事吗?”
在寂静如水的夜色之中,苍皓就这样冷不丁的冒出来了一句话。
陌映之忍不住看向苍皓,只见他面色如常,依旧睫扇轻闭。
陌映之说到,“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苍皓轻轻地笑了笑,“你往日睡觉时,总会发出一阵轻微的鼾声,今夜我听你呼吸急促,便知你睡不着。”
然后苍皓开口说到,“若是为了这升官之事,你大可不必操心,其中缘故,我不愿意说,你也不必问。”
“不止这件事。”陌映之心下怅然。“如今我们虽然远离了战乱之苦,但是始终与你苍家众人一同住着,再也不会有从前轻松自由的日子了。”
“你是说,我爹爹,和我那几个弟弟、弟媳?”苍皓问道。
陌映之还没有听说过苍皓家的众多人物,只是听说过一些,也便默认了。
苍皓那温柔的声音传来,“我有两个堂弟,苍伯,苍仲。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苍梦。”
然后细细说来,“伯颇有几分才干,但是曾经疏于管教,因此有时总想着偷奸耍滑。”
顿下,“仲倒是个老实乖巧的孩子,只是多少愚笨了些。”
接着想了想,“至于那两个弟媳,伯的妻子王怡,端庄大方,但是容易被人糊弄过去。”
官方吐槽:不想想难不成要说我关注了别的女子?
“至于仲的妻子李香儿,倒是个聪明伶俐的,但为人尖酸,你日后要好生小心。”
陌映之听了个大概,总觉得和这一家子人相处,真的要费心费力。
苍皓又开口了,“从前爹爹写信给我时,就抱怨这几个媳妇没一个能扛得起管家重任的,如今你来了,恐怕爹爹日后要将这个担子,放在你身上。”
陌映之吃了一惊:“我?!”
虽然说在洛阳之时,陌映之也算管过几年的家,但是苍府人际复杂,盘根错节,让陌映之在此处管家,不知道要比洛阳艰难多少倍。
陌映之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辗转一夜。
次日一早,陌映之便来到了内堂。
两个男子连忙施了一礼,“嫂嫂好。”
一名男子身穿粉色衣服骚里骚气的,还有一名男子穿着蓝色的衣服,倒是有几分文人雅士的风范。二人脸上笑嘻嘻的的行着礼,陌映之也礼貌的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十岁上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捉着糖葫芦,走了过来。
“嫂嫂好!”
陌映之想了起来,苍皓有个堂妹,叫做,“苍梦。”,“你就是苍梦吧,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苍梦眉开眼笑的,“哥哥答应过我,要介绍我给嫂嫂的。”
正当陌映之诧异那两个弟媳去了何处时,打内院来了个小厮。“大少奶奶,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陌映之诧异:公公找我?
陌映之忍不住想起来了昨夜苍皓说的话……
“从前爹爹写信给我时,就抱怨这几个媳妇没一个能扛得起管家重任的,如今你来了,恐怕爹爹日后要将这个担子,放在你身上。”
陌映之微微整顿了一番,便向着后院走去。
走着走着,陌映之突然听到一旁的房间之中,两个弟媳正在叽叽喳喳的说话。
“你说这是什么道理!从前一直是嫂子与伯父一同管家,如今大嫂子初来乍到,老爷子就琢磨着把权力交给她了。”想必这是李香儿的声音吧,“就连我,都替嫂嫂委屈!”
王怡面,上虽十分不悦,但还是淡淡地开口。“府上的事,都由伯父做主,咱们这些小辈就别议论了。””
“嫂嫂性子好,自然不与别人理论。只是那新到的大嫂,恐怕不是个好招惹的人。”李香儿阴阳怪气的说到。
王怡顿了顿,“此话怎讲?”
李香儿继续说到:““我听说,她在洛阳时就雷厉风行,眼里容不下别人,倘若让她管家,还有你我的好日子过吗?”
王怡垂下眼,面.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李想儿握住王怡的手,坐近了几分。“嫂嫂就算不为别人考虑,也要为哥儿考虑,他现在才两岁有余,若将管家的权柄交到大嫂手上,以后你我的儿女还能捞到什么好处?”
王怡忍不住开口:“可这里里外外,都是伯父做主,若他一意让大嫂管家,我们该如何是好?”
“所以嫂嫂现在就应该鼓动手底下的下人,倘若伯父将管家.的权力交给大嫂,就让他们闹事,众怒之下,不怕伯父不松口!”李香儿狠狠地开口说到。
陌映之听了二人的话,心里沉甸甸的。本想着一路逃回成都,能过几天安稳日子,却撞上这么一大家子人。
这李想儿是个爱搬弄是非的,而那王怡的的确确蠢笨,任人三言两语胡说一通,就能被人当棋子摆布。
事到如今,陌映之真是进退两难:倘若公公真让我管家,这二人连同府内上上下下必然不服。倘若不让我管家,只怕日后,这二人对我也十分忌惮。
陌映之忍不住叹了口气,径直向苍老爷子房内走去。
陌映之来到苍老爷子房中。
“映之,你来得正好,有件大事,我想拜托你。”苍老爷子开口说到,陌映之也想到了苍老爷子想说什么了,“这苍府里里外外,从前都是我一把老骨头自己管理,我年纪大了,越来越力不从心。”
顿了顿,苍老爷子继续说到,“我想着,既然皓儿与你来了,不如把这家,交给你来管,你意下如何?”
陌映之心下一沉:果然,是为了管家一事。
陌映之心下想着:如今自己名义上回到成都老家,实际上与寄人篱下没什么区别,倘若不能拿到管家权力,依李想儿与王怡的态度,恐怕自己日后不少受气。
想明白了,陌映之也便开口道,“映之虽愚笨,但愿意为父亲分忧!”
苍老爷子抚着胡须,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