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小孩》
乖小孩,
像枝头未开的花苞。
长在父亲的肩头,
母亲的心上。
听话的孩子,
是父亲胸前的紅花。
荣耀母亲的笑脸,
兄弟们的榜样。
乖小孩啊!
当你长大之后,
是否还有儿时的模样。
那个浪子的背影里,
是否依然纯真善良。
1976年的9月1日,在父亲的严格管理下,我成了连队小学的一年级学生。父亲给我的目标很简单,第一名,全部100分。一年级学完三年级以内课程。每次考试少一分打10下手板心,以此类推。我摸着手心看着他,却发现父亲严肃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我想起不久前回上海见到的爷爷和奶奶,爷爷永远在微笑,那么慈眉善目,而父亲的脸像极了奶奶……
父母亲从64年离开上海来新疆之后,再没有回过上海,一直到76年才回上海探亲。我记得父亲在拿上探亲审批表时那个激动的样子,当时我不能理解。可当我们一家4口经过一周的长途跋涉回到上海老家,父亲跪在爷爷面前大哭之时,我好像懂了什么,也跟着父亲跪在那里哭,爷爷把我们一个个拉起来,笑嘻嘻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而奶奶站在边上面无表情。那一次回上海,没有太多的印象,只记得父亲带着我们去城隍庙、还和小黑哥哥一起去了杭州六伯父家玩,见到了已经逃回上海的小姑和小姑父。但有一件事终身难忘。有一天父亲给了我一毛钱让我去弄堂口小店买自己喜欢的零食,我只花了2分钱买了一包话梅。当我回去还给他剩下的8分钱时被他打了一个耳光。听他愤怒的说:有什么用,钱都不会花。然后命令含着眼泪的我去花光了剩下的钱。
第一次上海的记忆不是很在我上小学之后,连队以前的文教调去了团中学当老师,在他的推荐下,父亲接任了文教工作。父亲摸着我的头说:儿子,你要好好上学,以后就不用种地了。
每天放学后,我依然被父亲关在家里学习,可我的心却飞翔在外面美丽的田野中……
母亲看我可怜,让邻居小狗哥哥给我掏了只斑鸠幼仔回来。小狗哥哥教我用泡过的麦子喂那只还没有几根硬毛、黑不溜秋的小东西。每天早上上学前和放学后我都会喂它,用手掰开它的嘴喂,还要嘴对嘴的喂它水喝,一直到它的嗉囊鼓起来才停手。在我的精心喂养下,小傢伙很快长出了一身羽毛,很漂亮。灰红色的羽毛,脖子上有一圈闪着绿光的亮片,上而有白色和黑色的亮点。只要我一进它呆着的厨房,小傢伙就会朴闪着翅膀过来找我,跳到我的手上、肩上,用它尖尖的小嘴轻轻啄我的手和耳朵。父亲看到这个情景露出难得的笑容说:这孩子有爱,一只斑鸠可以养成这样,不容易。
可是好景不长,有一天我放学回来,小傢伙忽然煽起了翅膀。煽着煽着,它飞了起来,先飞到棚棚的橫梁上,然后从门里飞了出去。我追了出去,发现它飞上了房顶。我的小傢伙要离开我了吗?我大哭起来。隔壁的学军哥哥看见我哭就说帮我去抓回来,然后带着我从房后爬上了房顶。可是当我们上了房顶,小傢伙又一次展翅高飞,飞得很高很高,只剩下一个小点……
我从房顶下来,站在家门口望着天哭。
过了一会儿母亲回来了,看见我哭就让我回去做功课,可我不愿意回去,不舍得我的小傢伙。也不知道谁在边上告诉母亲我为了抓斑鸠爬上了房顶,母亲愤怒了,开始骂我不要命,不懂事。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在了我的身边,小傢伙飞回来了,正当我高兴的想去把它抱在怀里时,母亲冲过来抓起小傢伙狠狠往地上一摔。小傢伙在地上翻了两下,不动了。我再次放声痛哭,趴在小傢伙边上,去摸它,希望它能够活过来。可它再也不会动了,临死之前还看了我一眼,那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说不出的……
父亲回来后把母亲说了一顿,母亲争辩道:你打他才狠吧!父亲回她了一句:我打他是为了他好,你那样是伤害他。
洪洪心语:对孩子的教育,责打不是最大的伤害。无理夺取孩子的最爱才是真正的伤害。
1976年是可怕的一年。几位心目中的伟人相继逝世,农场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我记得好清楚,好多叔叔阿姨们失声痛哭,有的当时就昏死过去。全连每一个人,从大人到小孩一个个全都悲伤无比,因为心里最重要的人失去了,失去了精神支柱,比失去自己的生命更可怕……
兵团的建制很特殊,兵团的职工随时可以扛起枪成为一名战士。在那个年代,每个连队都有武器库,那段时间,父亲他们天天扛着枪去值班、巡逻。有时候晚上也不回来。
那天半夜,父亲被人背了回来。父亲发了高烧,母亲问他怎么回事?父亲沉默不语,我大概可以感觉到,主席逝世带给他们的痛苦,因为很久不见他们打牌、喝酒了。全连所有的大人没有一个人笑,也不许孩子们笑……
我依然天天上学、放学,一次次拿着100分的卷子回去交账,一次次因为没考满分手心被打成面包。班主任玉清老师因为这个不止一次去找父亲吵架。我却不在乎这些,有时候想起那只小斑鸠还是会偷偷抺眼泪。母亲对我说:等天热了再给我抓一只回来……
《岁月如歌》
我的青葱岁月,
那岁月如歌。
那交错的小脚印,
记忆着童年的欢乐。
拉着妹妹的小手,
行走在绿荫与田间。
抓几只蚂蚱、蟋蟀,
采几朵野花、沙枣。
还有那圆溜溜的白蘑菇,
.和清香嫩滑的柳树茵。
我们背着书包上学堂,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那如诗的岁月哟!
一去不回头。
那快乐的小斑鸠,
我在梦中向你招手。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提笔落泪。这几天的情绪一直徘徊在平静却落寞。父亲的笑容,母亲的拥抱,儿时的记忆像过电影一样,一篇篇在我脑海里流过。还有那些离去的女人们……
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童年记忆是我此生最珍贵的。而爱情于我来说,永远只能是在回忆里、故事里。
每个人都有理想,哪怕是个小孩子。我这个小孩子也有远大的理想。上小学的我已经知道“哥德巴赫猜想“,已经知道“1+1=2“需要用科学去验算。我的理想就是长大了当一名科学家。那时候连队里的大人在路上遇见我就会考我数学题,我也从不会让他们失望。小学三年级时,全团举行数学竞赛,学校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决定。让我代表学校参加五年级的数学竞赛,因为我已经学完了五年级的课程。团里决赛之前,学校进行了预赛。当我和一群五年级的学生一起进入考场时,辈感压力,紧张、害怕充斥着我,结果我考砸了。只考了92分,这个分数在淘汰行列。那天我不敢回家,害怕父亲揍我。放学了,同学们都回家了,我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偷偷的哭。后来班主任发现了我,把我送了回去。那天还是被父亲狠狠打了一顿,并且罚做了很多很多题。
第二天去上学,数学老师告诉我她力挽狂澜,说服了校领导让我代表学校去参加数学竞赛。她说在她心里我是最棒的,并且把我抱在怀里亲了一下。我感动的流下了眼泪。是啊!那时候的我是父母的骄傲,老师的宠儿。数学老师名叫芝兰也是上海人,名如其人,漂亮聪明。来新疆之前是游泳健将,可以横渡长江。她的丈夫好像是她的表哥,所以两口子生了几胎孩子都没有存活。也许是没有孩子吧!就特别疼爱我。可惜后来芝兰老师去了澳门,再也没有见过面,但她那双闪亮的眼睛,弯弯的嘴唇却永远刻在了我的心里。
一周以后,校长亲自带队去参加数学竞赛。这一次我没有慌,轻松做完了所有卷子,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于是坐在课桌前玩橡皮。监考老师在我身边转了两次,然后突然盯了我一眼说道:好好检查,做错一道太可惜了。我知道老师在说我,赶紧又一道道题检查。总算找了出来,改完错题,考试也结束了。交卷的时候,监考老师激动的拍拍我的头说:满分了!你是第一名,小神童!我认识你爸爸,让你爸爸来谢谢我!
这个消息回家后很快传遍了整个连队,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欢乐之中,那天父亲请了朋友们来喝酒!母亲的脸上也挂满了幸福的笑容。
后来为了去团里领奖,母亲专门给我做了一身新衣服。还是用父亲的旧衣服改的,可穿在身上还是很漂亮。
那是我第一次站在那么多人面前发言,当我念着父亲写的发言稿时,嘴巴发抖、双腿发颤,几乎说不出话来。可是当我看见校长坚定的目光看着我时,想起他对我说的话,“你不光代表你自己,也代表我们学校,还代表全连所有的人和你爸爸妈妈!“想起这些,我鼓起勇气念完了发言稿。全场掌声雷动……
有快乐的事,也就有伤心的事。有荣誉也会有丟人。
我从小个子矮小,体弱多病。那吋候农场的孩子都要参加劳动,拾麦穗、堆甜菜、清玉米地这些劳动我们都要参加。这是我的短板,别人一天可以拾一大匡麦穗,我拿个小篮子只能捡底下一层。别人可以拎一大篮子甜菜,我只能提动一个两个。每次劳动评比我都是落后的,成了班里那些大个子不爱学习的同学们的笑料。记得有一次因为劳动不合格把玉清老师气哭了,因为别的老师说她教了一个只知道学习不爱劳动的小资孩子。因为这个原因,一、二年级我没有戴上红领巾。为了这件事父亲和连队副官(副指导员)叔叔理论了好几次。后来还是校长,这个据说是国民党74师的俘虏后来的解放军战士力排众议,在我上三年级时让我戴上了红领巾。也真是奇怪,带上红领巾后,紧接着就戴上了两条杠的臂章。
父亲在我3年级那年调去了团部供销科工作。每天早上一早骑自行车去,晚上回来。父亲告诉我,不久以后,我们就要搬家了。那天早上,我陪父亲去掐苜蓿,当父亲掐完苜蓿骑上车慢慢远去时,他的身影消失在山坡上,消失在蓝天的尽头时,我哭了,那一刻我幼小的心灵忽然明白,父亲在我心里是那样的重要……
1979年10月1日,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那天晚上团部电影院放电影,而父亲那天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