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若失魂落魄的回到宿舍,为了不让室友发觉到异样,于是,一言不发的去了床上。
只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因为布若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出楚一禾的身影,以及她说的那番话语,她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哭着说分手?
哭着?哭着?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布若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瞬间明白。
布若打开手机,发消息给严逸:“你还在上海吗?我有个忙需要你帮我一下。”
“是关于楚一禾的吗?我看见了。”一分钟后,严逸回消息说,“我在上海,需要我做些什么?”
“嗯,我想让你去她学校看看她?行吗?”
“为什么你不自己去?虽然异地,两个人不能一起解决很多事,但很多事,只要一见面,一个拥抱,那都不是事儿。”
“是啊,异地太难了。”布若哀伤的感叹道,“这不,今晚,楚一禾就跟我提了分手。”
“什么?分手?”严逸震惊的说,“我想,她肯定很难过吧,难过到一个人承受不住的地步了,才跟你说的分手。要不,你还是来上海吧,她真的很需要你。”
“嗯,好。我马上买车票去上海。”布若想了想,坚定的说,“我也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嗯?”一连串的问号接踵而来,严逸疑惑的问,“别吧,兄弟,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嗯?”
“楚一禾的父亲在半年前被检查出了胃癌,是晚期。我也是那次,楚一禾在朋友圈发起的水滴筹,才得知的。看来,楚一禾,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啊,一个人在默默承受着。就在今天,我想她的爸爸应该走了,所以才发的说说。”
原来,最爱楚一禾的男人,是她的父亲啊!所以,她才那么的难过,因为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离开了这世间。布若想明白了。
但布若不敢想,在清冷的医院里,楚一禾弱小的瘫坐在走廊里的孤独模样,她肯定,很难过,很无助,很害怕吧。
毕竟楚一禾是一个眼泪那么浅的女孩,而且她要面对的是至亲的离去,她要拿什么去抵抗这世界对她的恶意啊?布若越想越心疼。
“我知道是哪家医院,在你来之前,我去帮你看着她,免得她做什么傻事。”严逸将地址发给布若。
“嗯,我马上去车站,坐车去上海。”说完,布若利索的穿好衣服,下床,跟室友说了一句后,就赶着去南站。
等我啊!傻丫头,一定要等我。我应该早要察觉到的啊,察觉到你有心事的,我真的好蠢,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了好久。布若在车上想。
布若记得,去年的跨年夜,在那座位于上海锦江乐园里的摩天轮的最高处,布若问过楚一禾许的什么愿望?
楚一禾回答说,愿爸爸妈妈一生安康,一生安康就好。
楚一禾还反问过布若,在摩天轮上许愿,真的会灵验吗?
会灵验的,听说,当摩天轮到达最高点时,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所以,在摩天轮里许愿,上帝就会听到。那时的布若如此说。
是吗?楚一禾笑了,明媚的笑了,眼里有闪闪的亮光。楚一禾说,以前父亲也会高高的把我举过头顶,我还记得那样也就仿佛可以近一步的触碰到天空。但现在,他们老了,再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了,也会忘记很多很多的事情,但唯一不忘的,就是爱我!
你别哭,丫头,叔叔他们会好好的,我们也会好好的。等以后,我们一起去见叔叔阿姨,好不好?布若用双手抱住楚一禾,安慰她。
但楚一禾哭的更伤心了,哽咽着说,好,我不哭了,不哭了……
回想到这里,泪水也悄悄的划过坐在高铁上的布若的脸庞。丫头,我来了,你不是一个人啊,你还有我。
布若在心里悔恨的说。但长沙到上海,怎么会怎么远呢?布若第一次这么的觉得。高铁再快,也不能立刻到达你的身边。
好在,严逸发来了消息说:“兄弟,我到医院了,楚一禾就坐在走廊里,眼泪都哭干了。现在是我的老婆在安慰她。”
“嗯嗯!我坐上车了。你们先安慰她。”布若立即回复说。
“明白。你到了后,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这样更快一点。”
“嗯,好。”布若回复一句。那就快一点吧,再快一点吧,且愿这时光匆匆流去,因为这一次啊,车站与车站之间的间隔远的难以置信,每个车站的停车时间也长的难以置信。
尽管漆黑的夜幕下,布若所在的那列高铁穿行过万水千山,一路飞快的向前,带着风的影子,穿透黑夜。
但或许也因为这一次啊,见面的目的不一样了吧。布若心想……
而黎明就在眼前。
一宿没睡,天亮了,布若抵达上海,然后火急火燎的坐上早已在车站外等候的严逸的车。
车上,布若问严逸:“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
“不太好。昨晚,在医院里枯坐了一夜。凌晨五点的时候,因为体力不支加上悲痛欲绝,晕倒了,现在还在医院的病床上。”严逸回答,“不过,你来了,她应该会好受一点。”
“嗯,麻烦你们了。”
“这有什么,我就在上海,这点忙还是要帮的。”
“谢谢!”
“等你安慰好楚一禾,再跟我说谢谢吧。”严逸加大了油门,“马上就到哈,我再开快一点。”
半个小时后,医院。布若在严逸的带领下来到楚一禾所在的病房。
布若顾不上其他,直接推门进去,就看见已经醒来的楚一禾,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而红肿的眼睛,一看,就是刚刚又哭过。
布若冲到楚一禾的床前,未及开口,就被楚一禾给抱住了。
“你怎么才来?怎么现在才来?我好害怕,最爱我的人走了,不在了,他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楚一禾哭的歇斯底里,不断的用拳头捶打着布若。
“你怎么重来都不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好累,好累。”
“我知道。”布若紧紧的抱住楚一禾,让她的头贴紧自己的肩膀。
“不,你不知道。昨夜的风好大,世界孤零零的,我被世界给抛弃了。”楚一禾哭到嗓音都沙哑了。
“好妹儿,要冷静下来。护士都嘱咐了一定要冷静。身子本来就弱,昏迷的时候,还断断续续的醒过来几次,去阳台吹风,身子更弱了。”一旁的严逸妻子担心的说。
“我不是都许过愿望的吗?怎么爸爸他,还是没能好起来。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啊,怎么还是没能将他留下来。”楚一禾气若游丝。
“我的天,塌了!”
“不,你还有我!丫头,丫头。”布若眼圈泛红,在尽力的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可我好累,我呼吸不过来了,周围,好黑。”楚一禾虚弱到眼睛闭起来,说完最后一个字后,无力的倒在了布若的怀里。
楚一禾再一次的晕倒……
接下来的几天里,布若寸步不离的守候在病床前,悉心照料着楚一禾。布若会握着她的手,会给她擦脸,会跟她说话,说一边想让她醒来,一边又不想让她醒来。
期间,布若也见到了楚一禾的母亲。
那天,楚一禾的母亲,尽力的在布满哀默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着布若说:“你就是楚一禾向我们多次提及的那个男孩吧,布若吧。谢谢你这几天照顾一禾,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没事的,阿姨。楚一禾有我,您放心。”布若起身,想让楚一禾的母亲坐下。
“不用坐了,离家久了,我等会就带着她爸回家去,人走了,要回故乡的土,才能安心。我来,只是想看看一禾醒过来没?”
“哦。那一禾,她要回去吗?”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不知什么时候,楚一禾醒来,睁开了眼睛,发出微弱的声音。
“嗯,好。收拾一下,我们就回家。”楚一禾的母亲说。
一段时间后,布若他们出了医院,站在医院大门口,看见六月的上海,天空灰蒙蒙的,一会儿,纷纷扬扬的雨就落了下来。
坐上车,楚一禾的母亲在跟司机交谈着,而楚一禾就靠在布若的肩膀上,呢喃:“这雨啊,跟着世界一样,不解人意。上海这座城市像是被水浸软的布满小尘埃的旧纸箱,像是每一个午夜在梦魇中惊醒地打湿了被子的自己。”
“是啊!丫头,你要给我记住,我会一直陪在你身旁的。”布若附和道。
这六月的雨,给不了人片刻的等待,世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