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暑假,B先生很少出门。
散伙饭,他没去,朋友聚会,他没去,班主任邀请他去家里小聚,他也没去。
B先生开始拒绝一切有关毕业的活动,B先生貌似觉得,只有这样做,就好像他可以拒绝这个不能与布丁小姐去同一所大学的现实。
但是除了一个人,那就是布丁小姐的邀请,B先生不得不赴约,不得不盛装出席,因为B先生要尽力的去掩饰自己的高考志愿选填了长理啊。
B先生说:“走吧,丫头,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久圆豆花和时生草莓蛋糕哦。”
“嗯嗯。”布丁小姐幸福的握紧B先生的手,像一只小鸟般的依偎在B先生的身旁,“你是真的不嫌弃人家胖啊。一直带小女子我去吃好吃的。”
“你可不是人家。你可是我的丫头啊。”B先生眉目传情,盯着布丁小姐说,“再说了,我这可不叫带,这叫投食。将你喂的胖胖的,就不会有人来抢走你了。”
“你这意有所指啊。什么叫投食?我又不是那个,再说了,这叫近朱者赤,好不好?”
“你这头猪!哈哈。”
“你,你,你又欺负我。哼,我不是你的丫头。”布丁小姐嗔怪道,“你说,我是不是很久没打你了?”
“不是的。前天傍晚你可在夕阳西下的鼎山的山顶,咬我来着。”B先生回答说。
“啊啊啊!疼,疼,疼。”B先生咬牙说,突如其来的疼痛感从手臂传来,布丁小姐抓起B先生的手又咬了一口。“你不乖啊。”
“哼,好了伤疤忘了疼。”
“丫头在上,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还不够。我要双倍的草莓蛋糕。”
“收到!”
两份少奶油的鲜艳欲滴的草莓蛋糕,一份简约的巧克力蛋糕,加上两份香滑可口的豆花,上桌,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B先生小心的捏住底盘拉过巧克力蛋糕,说:“快吃吧,丫头,小心你的胃。”
“我可以说一个请求吗?”布丁小姐欲言又止。
“说吧。怎么了?”B先生以为出了什么差错,关心的问。
“我,你的巧克力蛋糕,我也想要,可以吗?”布丁小姐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的问。
“当然可以啊。”B先生将巧克力蛋糕推向布丁小姐,然后在要拿草莓蛋糕时,被布丁小姐阻止了。
“我是说,我全都要,谁要跟你换了啊。嘻嘻。谢谢!”
“你。”B先生凑到布丁小姐的眼前,“过分了哈!”
“哈哈,你能拿我怎么办啊?”
“我,我可以欺负你。”说完,B先生用手抬起布丁小姐的脸庞,然后亲了布丁小姐的嘴,轻轻的一下。
“你耍流氓!”布丁小姐说。
“哈哈,这算补偿给我的。快吃吧,都给你。”
B先生看着眼前大快朵颐的布丁小姐,笑道:“听说上海的豆花是咸的,加酱油呢。”
“嗯嗯,我最近也看了一些关于上海的书籍,书中有说道。”
“对了,丫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高考之前,你有想过,我们万一没去同一个城市和同一所大学,你会怎么办?”
“凉拌。不过,我相信你啊。你看,这不得偿所愿了嘛。”布丁小姐回答说,“真的很幸运呢。因为异地太难熬了,我有点接受不了。”
“嗯嗯,明白了。小心点吃,别噎着。”B先生说。
B先生也明白,得偿所愿是每个人的祝愿,但要知道,好像大部分的结果是事与愿违。
布丁小姐抬头说:“我也要跟你说一件事。我可能会提前去上海,因为我爸妈不放心我一个人去报道,所以他们会陪我去,算提前熟悉一下环境。因此,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了,你会伤心吗?”
“这有什么,这很好啊。”B先生心里松了一口气,因为原本他还在为这事而犯愁。“到时候,你可要当我的领路人了。”
“嗯嗯,那我们约定好,报道那天,校门口见啦!不见不散!”
“嗯,不散。”B先生笑眯眯的说。
“走吧!回家,我吃得心满意足了,待会回到家,我可要少吃一点晚饭。”布丁小姐伸了一个腰,撒娇的抬起手,示意B先生将她扶起来。
“小肥婆!”
B先生用力的牵过布丁小姐的手,起身,推门,走在大街上,至第二个路口,左转,进入一个小巷。
青砖白瓦的小巷很长,一眼望不到尽头,是江南那种特有的深深的巷弄,B先生和布丁小姐并肩走着,走着走着,前方有一丝光亮,时光就在夕阳余晖的剪影下,连着两个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夏天结束了,在周围人的喧闹和放肆招摇的风中结束。转眼,就到了大学开学的那天。
那天清晨,B先生拖着行李箱就在父母的目送中坐上了去往长沙的列车,一个人。
因为就在五天前,布丁小姐就去了上海,去提前看了东方之珠和上海的美景,并给B先生发来一张张照片,照片上,布丁小姐笑得很开心。
B先生想布丁小姐了。
三个小时后,布丁小姐发来消息问:“到哪儿了?我已经成功报道啦!学校很不错哦,我先去买两瓶水,就去等你,你大慨什么时候到?”
B先生在电话这头说:“小傻瓜,别等了。我没去上海。”
“别跟我开玩笑哦!”
“没,没有跟你开玩笑,我真的没有去上海。”
“假的吧,我不信,我们说好的。你就骗我吧。你等会是不是要突然出现在我背后,然后抱住我。随便再送我一捧花!”
“嗯。”
“那你赶紧出来啊!在哪儿呢?没看见你啊,人可真多。”
“嗯。”B先生再也遏制不住泪水,哭了:“就是我骗了你!对不起。我高考失利了,过不了华理的分数线。”
B先生开始断断续续的说:“而你值得去上海,没有必要为我受委屈。”
“什么鬼!你给我说清楚。”
“我高考只考了552分。”
“什么啊!你骗我,你个大骗子。上海,我又不是非来不可,但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我再也不会理你了!”布丁小姐带有哭腔的话语一口气的传进B先生的耳朵里。
“你真的不要骗我!你来,好不好?”
“我们才在一起94天,连一百天都没有。”
“你知道的,我讨厌异地,我不想跟一个手机谈恋爱。你是在骗我的,对吗?”
布丁小姐仍然不相信的说:“你不给我出现,见我的话,那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布丁小姐在行人的异样的眼光中,哭了,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丫头,对不起,对不起……”那一刻,B先生除了对不起那三个字,也就只剩下对不起了。
一直到最后,B先生也没有出现,而布丁小姐独自一人的说语,混合着泪水,滴落在了华理。
这是B先生和布丁小姐的第二次分开。他们不再联系。
但只有B先生自己知道,布丁小姐一直是自己的意难平。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所以只能在回忆中念念不忘,回忆起从前。B先生想起两个人的相遇,想起了严逸,想起了考试,想起了那支叫“奶茶”的笔,想起了表白,想起了电话里的布丁小姐的哭声……
B先生忽然间明白,数学中,除了有且仅有那个答案,还有很多的答案,比如说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比如说,永远无法触碰到渐近线,也比如说,相交的两条直线,只相遇一次……
B先生也忽然间明白,因为异地,所以如果布丁小姐生病,自己送不去关心;因为异地,所以如果布丁小姐下雨没带伞,自己不能立刻去接她;因为异地,所以自己察觉不到她的语气和心情的变化。
可是,一瞬间的百感交集,加上各种记忆涌上心头,B先生就是特别的想念布丁小姐。
B先生拿出手机,找到布丁小姐的联系方式,正准备问一句“你还好吗?”
却又感觉有些唐突,只好默默的打开她的朋友圈,连点个赞都要思量半天,更不要说评论了,他生怕打扰到她。
有关打扰,B先生的朋友洵子曾告诉过他,曾经,最想爱的人是她,最得不到的人也是她,现在,最想念的人是她,最不想打扰的人还是她。所以即使喜欢那个女孩子五年,即使每次喝多后都能为她哭出来,即使每天都会想她一遍。
但是在让自己打电话给那个女孩时,洵子会哭着跟B先生说,她有对象的,就算让我再喝三瓶,我都不可能去打扰她。
不打扰,便是自己给她,给自己最后的温柔。
可是呢,其实你瞒着所有人还依旧爱着她,爱了她很久。
就像后来,B先生只听到布丁小姐一句久违的问候,就知道了,自己还喜欢她。
那天是班级聚会,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轮到B先生了,B先生选的大冒险,被要求拨打通讯录里第一个联系人的电话。
B先生的个人收藏里,映入眼帘的是布丁小姐的号码。
在同学的起哄下,电话接通的那刻,B先生紧张到话还没说口,就被布丁小姐打破了安静的氛围:“你过的好吗?”
瞬间,B先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哭了。以前所有的不经意想起,都在那一瞬间原形毕露……
泪水打湿衣襟,B先生打了个寒颤,朦胧的睁开眼睛,看到身旁的阿姨递来纸巾,才发觉是一场回忆。
回忆中,那天,B先生和布丁小姐说了很久的电话。自那以后,B先生与布丁小姐又变得密切起来,但彼此都未提任何敏感的话题。
回忆醒,人不在。
火车渐渐停靠嘉善,B先生下定了决心,下车,坐上出租车,对师傅说:“去华东理工大学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