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用白色毛巾制的帽子在王曦头上盖起来,王梵烟盘旋一下后,原本还有些潮湿的头发立刻干了许多。
这种古代版的干发巾。正是来自王梵烟互之手的,因为是拧开的那种,烘起头发来,倒比别的厉法快很多。
“你去准备一下。我们今日就出发。”王曦说完这话,便去挑拣,应该带上的衣服。
“陛下,今日还要出门。”王梵烟连忙把她挑完的衣服接过来。
“自然是要的。今日夫子为我拟定路线。既然你生活在民间,那么一切曰常事务,皆由你打理黄门侍郎。风云爵、纪靳、尹清茗!”
尹清茗急匆匆地跑过来一转眼就从院口进入了门口:“陛下!有一对母女在击登闻鼓。”
朝堂外悬置登闻鼓,允许百姓击鼓鸣冤,直接向中央申诉!
王梵烟眼皮跳了跳,这刚出公门就有人敲登闻鼓。王梵烟此刻心中不是连骨子里都透着激动,身为一个律师,怎么能不激动呢?甚至有些疯狂,他有多久没有处理过这种直达中央级的案子了。
本朝太宗时期朝堂外悬置登闻鼓,允许百姓击鼓鸣冤,直接向中央申诉,每申必审而击者必有冤情。
王曦咬了咬牙她问:“你们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摄政王在前线查出粮草不足。向后边投出。斩立决的格杀令,这对母女,本是罪人家眷。她们说自家的大人是被人谋杀的。而似乎一行三人有一个女子被人押进了大理寺。”
“梵烟,你说那个女子死没死?”王曦已然潇洒地换上长袍。
王梵烟莫不做声的取出大印放在怀中。
“只需要那女子从案件中脱离出来就好了。若是撑不到,必然会死,若是死了,那必然是有人上通下达。这只是奴平民生活时知晓一点小小的经验。”
“那我们是不是此刻应该去救她?”王曦喝了一口茶水,走向门外。
“在下以为不妥。”王梵烟立马出现阻止。
“在下不敢妄议朝政,但是此事只要手下人去做就好了,陛下可以派出自己信任着的人去搭救。陛下身份尊贵即可为尔等贱民去那种腌臜的地方。先观望一下。”王梵烟慎重,却不乏紧张的说。
“难道事必躬亲不是美德吗?这可是朕体察民情的机会啊!”王曦眉尖稍稍挑起,显露出俊爽英勇的气概。
“陛下可知那日奴为何不敢在将军府前为自己辩白?”王梵烟屈跪王曦的下方,低着头,毕恭毕敬道。
“你这是何意?”王曦努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不解。
“是因为,奴知道在福中有姨娘和管家通奸,奴不说,至多死一人,奴说,所有亲近的人包括管家与姨娘必然也会连根拔起。
如今,军粮乃国之大政,告发者他们已然折损了一个无辜女子,想毕竟是受到了威胁,却还是要敲登闻鼓,可见鱼死网破、求死明志之心。若是陛下立马出现处理此案。而此案定然是打着陛下的旗号,这会使此案打草惊蛇,罪魁祸首可能直接断尾求生,更使他们死无对证。”
“既然如此,你想让朕怎么做?”王曦已然坐在椅子上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番,端起桌上茶烟袅袅的瓷杯,觉得王梵烟确实眼光独到,颇有见解。
王梵烟觉得自己掉下了一个万丈的深坑里,似乎自己给自己挖的坑,爬也爬不上来呢:“家母正是搭救中女子的不二人选。陛下还得先找几个人隐蔽行事暗中保护击鼓者……”
“然后再引蛇出洞。”王曦得意洋洋地从鼻孔发出了哼哼的笑。
“正是如此,可是我们要一引再引,陛下只须好好照顾他们。在幕后出手即可。”王曦话虽这么说,但是脸上明显我现在不相信。孩子都爱出风头,尤其是王曦。
王曦性情冷淡,乖张不容易受人牵制,机敏早慧在任何时候都不被人愚弄和欺骗,在正经事上虽然很通情达理,并且同情心。
但王曦对朋友却很挑剔,而这种友谊之意,相互之间的利益为基础,对于语言的表达有自己的诀窍,就比如说,自己是王曦身边的红人,但也算是伙伴出于智力和成熟的问题,所以王曦对他十分信赖甚至是仰慕。但是却丝毫没有格外的宽容和跃距的行为。王曦看起来耿直、冷漠、勇敢,但事实上她也有女儿家的自恋和站在权力巅峰的骄傲总的来说就是城府很深,但胸襟很小,还颇有些自大。
“如此。你们不会遇到危险吗?”王曦犹豫着试图改变他的计划。
“陛下英明神武,算无遗策。虽然在幕后。但是只有陛下在幕后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到时候会审,对方必会有所行动,就带他出手,收手的时候。陛下在幕后旁听,暗中运筹帷幄。想必对方再狡诈,终也逃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尹清茗听着王梵烟拍马屁的这功夫。天越来越冷了,路上湿湿的,景色是如此的寂寞而美丽!突然开口说了句:“陛下,我儿子如今不是奴了吧?”
王曦满意的说:“黄门侍郎虽是内臣,但也可以成臣!尹清茗你先去吧!王梵烟随朕去拜访一下击鼓者。这次朕要亲自安排他们。王梵烟你这个精明能干的小机灵鬼,还不快点去安排。”
“是此事还……”
“别从长计议了,婆婆妈妈的,快点去吧。”王曦似笑非笑,没好气的。撵了他一句。
王梵烟立马满脸感动的谢恩。揣着沉甸甸的大印跟着尹清茗走了。
铮铮——
又是两道破风声,两支箭矢跟着射进来。两支箭矢闷声射进车夫身上以及杨婉平和女儿中间,露在外面的箭矢不停摇晃,树动影斜,两道的人影从树上跃下,朝着马车车厢顶部跳过去。
王梵烟回头看了一眼,王曦搭在腰际的手腕一动,一把软剑从他腰上弹开,朝着他身后的车厢上射进去。站在车厢顶部的黑衣人开启绑在腕上的开关,袖箭朝着车厢接连射去,密密麻麻。
王曦年十一,有勇力,杀人不眨眼!
风云爵连头都没回,甚至他举起手的动作都是从容悠闲的,然而他修长的手指准确无误地捏住刺进来长剑,手指轻动,长剑寸寸断裂,碎剑朝着执剑黑衣人射去,刺中眉心。鲜血顺着黑衣人的眉心淌下,他睁着眼睛重重向后栽去。
大理寺中。地牢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阵阵熏人的腐臭伴着血腥味.一位发丝凌乱浑身是伤的少女,双手被两根粗铁链所扣。
“说!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陷害朝中大臣。其他几人究竟在何处?”狱中典刑官沈丘等了半晌,却不见牢中回应,知道那齐霁月无论如何都不肯屈服,当即怒道:“那你就活受罪吧,可惜你也就能多活这一夜了,明日就是你的死期!
“真正陷害人的是你家大人吧!”齐霁月虽然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姐但也确实有几分志气!
“沈丘,沈大人想必我娘亲和姐姐已经击登文鼓了。无论你家大人做何事想,最终也不过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齐霁月正转首看了看他,被绑在刑架上,四肢考着沉重的铁链,身上的衣衫有些破碎,布满狰狞恐怖的血...
沈丘刚毅的脸庞罩上了一层僵硬,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沈丘叹口气道:“你们要是真有这样的本事。齐量大人又怎么会落到这一地步。我劝你还是说出另外两人究竟有谁接应。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我以前听说大理寺人的已经良心泯灭。我还以为沈丘大人不是这样的人……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齐霁月似乎感觉不到身上的皮肉之痛。姑娘的脸苍白得像一片雪……笑容那般灿烂,灼伤了沈丘的眼,沈丘偏了偏头,似乎不愿再看。
沈丘转过身体,走了三步:“把她带下去吧!”
齐霁月离开之后。
沈丘走进了监狱的拐角处此处为视觉视角一般人很难发现,而赫然坐着两个人。
王朝潞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嘴角含笑:“啧啧啧!齐量那老家伙油腔滑调竟能生得一个如此峻骨的女儿。沈丘大人,毕竟是求娶过的姑娘你还真不是一个怜香惜玉之人……”
沈丘冷漠淡然的低着头,毕恭毕敬道:“侯爷说笑了。在下,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王婴岚看了沈丘一眼,叹口气道:“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信你,自会负责到底。大厦将倾,你这等羔羊生在我家门里,也自是逃不掉的。”
“沈丘知道了。”沈丘瞟了他一眼,看不清喜怒。
“登闻鼓一敲,陛下起码会下令三司会审。”王婴岚想到陛下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
“也许会九卿会审!毕竟御史中丞尹文卿可不是你们能收买的。她的女婿摄政王,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的儿媳妇可是王朝太傅,就她的话,无人敢不从。”王朝潞若无其事地提醒他。
“九卿会审!有侯爷,我们也不怕。度过此次危机,我们还可以招揽更多的人,我府中的门客,对于处理这种事也颇为熟悉。”
“虽然你被撸了爵位,但是还需慎重。摄政王还没回来,很多事都是暂时的!”王朝潞脸色冷冷的提醒。
御史台,和刑部、大理寺三个中心司法机关会同审理)外,还有九卿圆审,亦称“九卿会审”,即由九个部分的长官(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左都御使吏、户、礼、工等尚书令)参加的会审准则。
官制虽延续西汉三公九卿的传统但因摄政王代执朝政时四曹改成六部直接对皇帝(和摄政王)负责,太傅与御史中丞。目前还是掌控官全国政务!,区
沈丘虽然线下感到不安,但是知道齐霁月被放在大理寺让他还算放心。起码在他手里,这人还是有点活头的。
齐府,是吏部尚书府邸,步步皆景,处处如画,仿佛漫步天庭迷宫之中。
吏部尚书,齐修,看着门内的两个女人果然是逃回来的。一向注重仪表的杨婉平,今天竟露出几分狼狈,就像是被谁打了一顿。
他就知道自家娘亲是个硬骨头的,可是也不是没想到这一层下朝之后就胆战心惊。杨婉平虽然是国公府出身的小姐,可毕竟中日都混迹在后宅,朝堂是男人的天下。一群终日不出门的女人又懂得什么?明白了什么?
杨婉平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修儿,你最近过的可好。”
“我知道娘亲想说让我救救大妹妹。”齐修显然知道杨婉平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是出于博取自己的同情。
“大哥,和你一定要救救姐姐!姐姐是为了掩护我们,所以才被那延尉给抓走的。”齐济毕竟还是个小姑娘,他想不通,自家娘亲为何如此不动声色冷不妨的就抓上了大哥哥齐修的的手臂。
齐济哀求的说道:“大姐姐也是你妹妹,你一定要救救她,她很可怜的,她是无辜的,大姐姐很害怕,我也很害怕,我还在娘身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只有你才能救他。”
“我救不了她,但是我把她许配给了主管,此案的刑官,齐霁月暂时还死不了。”齐修看这眼泪鼻涕一起抹自己身上的小妹妹,心里本来有些烦闷,但是了她这般作态,又忍不住加深了心中的郁躁!
齐修终究是哥哥,塞给她一个面巾。齐霁月忍不住急了,更是泪如雨下。连忙拉住自家哥哥:“哥哥,你不能就这么回来,你不是应该帮姐姐去打点吗?你把姐姐许配给人了,那人真的能救姐姐吗?”
“你是不是忘了?我虽然姓齐,但已经不是齐家人了。”齐修甩开齐霁月拖着的手。
“母亲,我有话单独跟你说。齐济你先出去。”齐修眼珠子转了转。
齐济点点头长日舟车劳顿几分疲惫,憔悴之色。
齐济一走。齐修目光可是不加掩饰的阴沉:“娘,我有话想跟你说。你知不知道你们闯了多大的祸?”
“霁月被他们抓起来了,两个女孩子尚且知道……你十年功名……不怪你。”杨婉平万分悲痛的,看了他一眼。
“你说什么呢?娘,我是在说你来的时候应该先告诉我。万一要真诛连全家,我先把这些仆役都打发回去。省的白白的伤了他们的命!而且你们进京的时候,我若接待,定会有个照应,此次是谁送你来的?”齐修有些担忧。
“你真是如此想!好孩子。”杨婉平抹了脸上的泪水。
“此人真的如此权势滔天。”杨婉平饶是性格坚毅,此刻忍不住泪如雨下。
“乃是定远侯,说不定和摄政王也有些关系,不过摄政王虽在其位,谋其政,但性格耿介是不屑处理这些事的,所以定是手下干的。你们来时若是摄政王再还好,可惜摄政王现在不在朝中?陛下年幼,太傅在宫中。这些人都求不上。到时候定会回到这些王侯权臣自家门中。”齐修语气十分肯定。就是陈述事实的语气。
“哦,对了,我还没讲。今日我和你的小妹妹遇见一些刺客。是一个黄门侍郎王梵烟送我回来的。”杨婉平擦了擦眼泪。
齐修脸色阴沉的点头突然顿住了:“黄门侍郎,那是皇帝的心腹!他此刻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