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顾城君就去顾俨的屋子“聊天”去了。
“爹,娘。”
“知道错了没?”顾俨的声音严肃,透着一股来自于父亲的威严。
沈玉突然被他的声音吓到,拿着针线的手微微一抖,差点就要扎破手指了,便向顾俨嗔怪道:“声音轻点,别吓到孩子。”
“知道了。”
“错哪儿了?”
“我不该撒谎说自己在私塾里,也不该丢下四妹在那里。”
不会又罚我去跪祖宗吧。顾城君心里暗暗地想道。
“你错就错在你不该偷溜出去,万一被拐跑了怎么办?”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呢?
“我都那么大人了,怎么会被拐走呢?”要拐也是拐顾惜君,哪会轮到我呀。
“还顶嘴,你还有理了,是吧?”
“没,您的这句话此时此刻就深深地刻在孩儿的心中,我想忘了忘不了呀。”
谁敢跟您顶嘴,那就是跟偷看老虎屁股是一个道理的。
一旁的沈玉听到这番拍马屁的话,就忍不住笑了,“贫嘴。”
“娘,您这话说的,这不叫贫嘴,这叫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是吧,爹。”
“是什么是,看见你就烦,出去出去。”
“对对对,出去。”刚到门口,就转过身来,“爹,你不罚我了吗?”
“你还想被罚,那你给我去跪祠堂。”
顾城君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臭嘴,“呸呸呸,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儿子就不打扰你们恩爱了。”
“滚。”
一个鸡毛掸子飞来,就要打到眼前了。
“啪。”的一声,门迅速关上。
“幸好小爷我手快,不然我这英俊的脸就没了。”
顾城君伸了伸懒腰,“哎呦,嘶。”
顾城君的房间此时热气腾腾,充满了水汽。
他刚脱下衣服,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顾城君急急忙忙地穿回去,“谁呀。”
“三哥,是我,我进来了。”
“别,等会。”但,晚了。
顾惜君直接推开门,看见顾城君的衣服穿的歪歪扭扭的。
“三哥,你好像穿错了吧,这件外罩,你怎么穿里面了。”
好尴尬。
“谁叫你突然进来的。”
“明天我们。”停顿。
“我们什么呀,是不是一起去私塾,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不是,我明天不去了。”
对于顾惜君的这个决定,他没有感到很奇怪,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那我回去了。”
看着顾惜君离开的身影,他立马松了口气。
吓死了。
顾惜君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他的门口待了那么一会儿。
她离开后,跑到庭院里将那些小盆栽拔土而出,那些蝴蝶兰,风信子,仙客来等等,差不多都被拔了须,狼狈地躺在地上。
顾景君路过时,看见顾惜君蹲在地上,一旁地盆栽早已被她辣花催手,但是它们一排排的很整齐的样子。
“惜儿,干嘛呢?”
顾惜君听见有人喊她,就下意识用手随便涂抹一下,“大哥。”
此时的她,原本一双干净的绣鞋,上面都是泥土的痕迹,裙角也粘上了泥土的棕褐色,手指的指甲缝里也都是。
顾景君看见地上的枯枝,就猜到她在干什么了。
“写字呢?”
“没有。”顾惜君一口否决,这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你干什么?”
“画画啊。”
“那你画一个给我看看。”
顾惜君皱着眉头,写了一个“关”。
“这是什么呀。”
“毛毛虫。”
“怎么这么像一个字。”
“没有,这就是毛毛虫。”
“毛毛虫不是一扭一扭的吗?”顾景君接过她手中枯枝,在地上写下一个“关”字。
他今早就听说她去私塾了,怎么可能来这拔花来画画呢。
“你是不是来笑话我写的丑。”
“没有,其实你还写的挺好的,比哥哥那时写的好。”
“真的吗?”
“嗯。”
顾景君觉得很奇怪,练字就练字,干什么要祸害花草。虽然云洲城是挺穷的,但也没穷到堂堂知府大人家里没有纸吧。
谁也不知道顾惜君的脑回路是怎么样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么丑,怎么可以写出来,写在地上,一脚抹掉,谁也不知道,还很节俭。
“家里有纸。”
“嗯,但是丑。”
“谁敢说你写得丑,你写完放我那里,被发现就说是我写的。”
“谁信呀。”
“我就说是我以前写的。”
“行吧,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顾景君想不到他家的妹妹,还有脸皮薄的时候。
“大哥,这花怎么办,再装回去吗?”
“装回去太麻烦了,也不知道它们能不能活,把它们埋在槐树底下吧。”
有些连根都拔了。
“娘亲会不会生气啊。”
“现在你想到了,不过没事,她顶多感到惋惜。”
顾惜君和顾景君他们俩跟做贼似的,偷溜出去。
不对,只有顾惜君是偷偷摸摸的,顾景君可是正大光明地出去。
“大哥,你弯下腰,不然会被发现的。”
顾景君叹了口气,高高的个子稍微弯下去了一点。
他们来到槐树底下,顾惜君的手拼命地扒着泥土,挖出了一个坑,把它们放到一起,再把土拨回去。
“大哥大哥,你说它们会不会从土里长出来啊。”
当然是不会。
“会吧。”
小孩子的心里幻想的都是美好的,顾景君不忍心打破。
“落红不是无情物。”
“大哥,什么物。”
“没什么,反正不是你嘴巴想吃的物。”
“我才没有天天想吃的,我心里面天天想的都是你们。”顾惜君反驳道。
顾景君继续逗她:“对啊,想着我们什么时候给你带吃的。”
“哼,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