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二……二王子,不见了。”侍女在整个蕴音宫找来找去都不见得他的踪影,只好慌慌张张向莉妃禀报。
“你们是否见过,二王子出宫去?”着急地问道,心里寻思着,这可怎么办才好?他才来蕴音宫的第一天,不,准确地说,是才来几个时辰,就不见了。该什么向凌妃交待。而此时,蕴音宫偏殿外的玉兰树上,一个十四、五少年正踩在树枝干上,一手攀着树干,一手伸着掏树上的乌窝。
“走,你们分头再找找看,没有出宫门,一定是在什么角落,或是睡着了,什么的。”淡淡地道着,却微微皱了皱眉。
玉兰树上的少年,漠然地望着慌慌张张离去的人们,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小姐,你就不该收留二王子,你要知道凌妃娘娘就是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你的,自己落个清静,可以一门心思地去制造机会讨大汗欢心。你倒好接了这苦差事。”四十多岁的老宫女乔平道着。那是从她娘家带过来的侍女,一向忠心耿耿,赛塔莉敬她同母亲,自然也就说话不分尊卑,直来直往。
“乔姨,你不知道,这孩子,不是天生如此冷漠的、顽劣,一定是凌妃没带好他,才让他性情如此古怪。我想只要用心是可以慢慢把他引入正道的。只要我努力一定行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他。”她坚定地道着。玉兰树上也珂?擎天俯视着她那双秋水明眸,眼中隐隐透出的泪花,怔了怔,手上的鸟巢已从手上滑落。
眼看鸟巢就要落地的瞬间,他从树上飞跃而下,一手接手它,将它捧在手心里。
“二王子。”赛塔莉和老宫女乔苹惊讶地望着在眼前从树上而降的人。
“二王子,你怎么跑树上去了。害我们莉妃娘娘担心。”老宫女不满地抱怨。
“我,我看到一只鸟儿受伤了,就把它放回窝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去树上掏鸡蛋,他红着脸,扯了个慌后,便飞身跃起,在大树的树干上飘然落实,一手攀着树干,一手将鸟巢托起架在树干中。
此举将赛塔莉吓得花容失色,生怕他有个闪失,急道:“慢点,你小心点。”
也珂?擎天双足一蹬,利落地跳下来,此举再次让赛塔莉心惊胆颤,“你没事吧?以后不要爬树了,有什么事吩咐个奴才去办好了。”
赛塔莉接着看了他片刻,终于叹了口气:“你随我进来吧。”
他低着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进了蕴音宫正殿。
“把上衣掀开吧。我给你上药吧。”掀开他的上衣,看着他身上伤痕累累,她心里一阵刺痛,直觉地朝他伸出双手。
“不,你不要碰它。”他阻止了她,不让她的手碰到那些愈合的伤口和新生的伤口。.
“你能答应我,以后好好地生活,不打架、不让你父汗和你娘生气吗?”一面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一面问道。
他没有回答,但在他心里,一个声音却不断地在告诉自己。我会好好地生活,不为了任何人,只为了你。我第一次得到了除了打骂外的关怀,我第一次感受到了除轻鄙外的关怀,一切只因为你,因为有你,我会努力的,我会不断努力的。于是,烈日下的骑马、射箭,深夜里的苦读兵法、治国谋略,成为他每天的必修课。
时光飞逝,转眼,过了三年。十八岁的他,已悦变为成熟的青年,而他和她之间,依旧保持着表面上的王子和皇妃之间没有血缘的母子关系,私底下的朋友情谊。一直到数日后,大漠立储之日。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在众人的簇拥下疾驰而过,掀起了阵阵黄土,弥漫在大漠路边。车上坐一个棱角分明、衣冠楚楚的青年,他就是今天的储君,未来的大漠之王—大王子也珂?平泽,正朝着路边的人群濒濒招手示意。
马车的颠簸,使得他的身体晃了晃。马车外簇拥的人群,让他心神荡漾。做未来大漠的汗王就是不一样,所有人都诚服在自己脚下,就也珂?擎天那个家伙敢挑衅我。他日我顺利登位,看我什么折磨你。
“大王子,汗王宫到了。”随从为他卷帘,他慵慵懒懒地在马车中伸了个懒腰,举止优雅地下了马车,在众人的簇拥下,昂首阔步地走向皇宫。
嘹亮的声音响起:“平泽,参见父汗。”他低头,单膝跪地,恭敬地行了大礼!
“免礼。过来见见你母后和众母妃吧。”正殿中的老当益壮的男子笑了笑。
“儿臣,见过母后。”他即上前一步,重又施礼。
“大王子有礼了。”众皇妃们异口同声道。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不见她的影子,略感失望。
一整天忙碌应酬于各国使臣和大臣们的致贺。直至傍晚他才有了喘息的时间。见过了母后,便匆匆往蕴音宫而去。
“见过莉妃娘娘。”文雅地行了个礼。
“大王子,请座。乔平看茶。”对他的傍晚造访,她略感惊讶,但还是热情地以礼相待。
也珂?平泽深情凝望莉妃道:“听闻莉妃娘娘,身体抱恙,所以特来看看,不知莉妃娘娘可好些?”
“多谢,大王子记挂,偶感风寒,休息两天就不碍事了。立储典礼,没有参加,实在是有愧。”公事化地道着,却对他的突然造访,更感困惑。没道理多年来,他从未曾进过蕴音宫,今日造访是探病?是想指责自己没有出席立储典礼,为他道贺?只能静观其变了。
乔平端上茶后,躬身退出房门外。
沉默了一会儿,他徐徐道着:“我带了枝上好的千年人参来,送给莉妃娘娘。”说话间,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给了她。莉妃接过锦盒后,向他道谢一番。
不料他却走至莉妃跟前,抓起她的手,色眯眯摸着,“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软玉温香。我真是为你婉惜,想父汗一大老年纪了,有你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还不知足,整日流连于花众中,这会儿正抱着野恋国新进献的美人呢,深宫孤寂,还不如跟了我。”
赛塔莉俏丽的脸庞面沉如霜,急忙抽回自己的手,语冷如冰地道:“你放肆,请大王子自重。”
他笑了笑,“今夜,良辰美景,佳人在前,甚是撩人,我岂能错过。”
闻言,她甚是不安,急促地叫唤道:“来人,快来人。”
“你喊破喉吼也没有用,我把他们调离了。”得意地笑道。
“你……你做了什么,你放肆,别忘了这是蕴音宫。”双唇已被已被咬破,鲜血沿著嘴角滑下。她被强抱起,扔向床褥上,罗裙被撕破,泪止不住起往下流。起伏的蚕丝被下是男人的****、女人的抗议与屈辱,这一切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好不容易摆脱大臣的纠缠,也珂?擎天深夜才得已返宫,却发现蕴音宫外的人,已换成王兄的亲信。将他揽在外面,不让他进去。总觉得不妙,又不晓得蕴音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只好亲自去请父汗前来。
被也珂?擎天扰了春梦的汗王踏进蕴音宫时,除了盛怒,除了下令禁止也珂?平泽再次踏足蕴音宫外,就是对她怒目相向,骂她****,在他身上竟找不到一丝一毫地安慰,难道他看不出,她的挣扎,她的屈辱。她衣冠不整,跌跌而坐着,长眉紧锁,脸上已毫无血色,她迷茫地在不可预知的浑浊黑暗中睁开眼,极力地想克制住自己的痛苦。
“你没事吧,你还好吧?你不要吓我……”一个坚实有力的臂膀将她揽入怀中,一遍遍地呼唤着。
怀中,她泪如泉涌。所有的压抑,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委屈,在瞬间瓦解,她太需要这一刻的安慰与关怀。就让自己在****中沉沦吧,就让自己在黑暗中沉沦吧,肉与灵都坠入了无边的地狱。是疯狂报复,是恶魔沉沦,那一夜,他们越距了。她以为她和他是在报复之心的驱使下产生的迷情。直到那一日,大王子遇刺而亡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宫,她发现他的惊慌失措、茫然无助。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是他杀了大王子。大汗盛怒,下令撤查此事。她竟有着无比的惊恐,突然产生了一种如果他有个万一,愿意随他共赴黄泉的想法。那一刻,她才看清自己对他的情愫,不仅仅是报复下的男欢女爱,不仅仅是怜惜与同情,而不知何时却早已升华为男女之情,男女之爱。
他们之间年纪相差五岁,毕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他们的身份成为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不适当的时候相识,也许就是一场错误的开始。又过了,五年。在外习武的穆野回宫了,面对昔日一别数年的儿子,让赛塔莉兴奋不已。如同当年照顾他一样用心地照顾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似要将埋藏了多年的浓浓母爱都加诸在穆野的身上。而几个月后,紫御宫正殿寝宫暗室里醒目的龙床上,不堪入目的一幕,却落入穆野的眼中。他的母亲和兄长的不沦行径,将他打入万丈的深渊。他沉默地对她不理不睬。
数月后,汗王归天,王储的候选人,是穆野和擎天,宫中支持的声音各占一半。成为大漠之汗,一直是擎天的心愿。多年来的雄心壮志,多年来的等待与期盼,多年来的默默努力,梦想瞬间将成为可能。放眼万里的河山,他岂能轻言放弃。而穆野尚且年幼,为了保持穆野,也为了圆擎天的梦想。关健时刻,她倒戈相向、推波助澜,帮助擎天登上皇位。不料想擎天却以穆野为持,让她下嫁为妃。虽然有情,却难以接受身份上的尴尬,她以群臣们会极立反对为由,婉拒了。不料,以明王为首的大臣们,却力挺她为妃。她知道了,这其中或许有些她不晓得利益关系所系。此举,更是对穆野有如睛天霹雳,穆野更是视她为仇敌。
从长长的回忆中走来,她仿佛走过了千年,和妃惨然一笑,擦掉脸上的眼泪,喃喃自语:“赛塔莉、莉妃、和妃,不管身份如何转变,不管有什么样不堪回首的过往,都是你的亲娘。穆野,该是为娘的,为你做些事情的时候了。”
暗室里,一抹紫衣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