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起子涵往床上走起,快如风般地撩起了床帷,却让子涵打了个冷战,她已做好赴死的准备,却仍无法抑制全身有如秋风中的落叶般地抖动,惊惧、不安,茫然无助在心里痛苦地滋长着,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如恶魔般可怕的也珂?擎天。他已然愤怒地失去了理智。下一刻,自己恐怕会死得很惨。第一颗扣子被打开,她落泪了。
他静静地望着她,脸上有如寒冰般地铁青。想死,朕成全你,朕会让你屈辱地死去。一股怒气窜到了头顶,疯狂的报复之心,浓浓地杀意在他心中流动。
“大汗,不好了,不好了,祥……祥和宫中起大火了。”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禀道。
他欲解开子涵身上肚兜的手迅速地落下,心急如焚地飞奔而出,拎起侍卫的衣领,急问:“怎么会突然起大火?和妃呢,和妃怎么样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合上衣裳,心上紧绷的弦,瞬间得到释放,无声地泪水顺着脸直往下淌。她抑制着身上的伤痛,缓缓地走向桌前,刚要坐下,却听到一声响动声。当她再抬头时,却发现穆珂野已在她面前站定。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从哪儿冒出来?”谁叫他吓了自己半死,没好气地抱怨道。
他看着她满脸的泪水,他心里的某根弦似被硬生生的拨断了一般,如果自己没有一厢情愿地想着离开紫御宫,一方面去引得他的追赶,一方面去搬宫外的救兵,一举救下她,或许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他心痛道:“你哭了,是那个禽兽欺负你?”
“没有,他没有对我怎样,我只是有点害怕,才哭的。”语声哽咽道着,胡乱地擦干了眼泪。
“我带你离开这儿,你的伤不碍事吗?可以坚持走吗?”语声略显迟疑。
“嗯。那点小伤不碍事的,你快带我走吧,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儿。”子涵紧紧抓住穆珂野的手臂央求道。
穆珂野丢给子涵一身侍卫服,“好,你快把衣裳换上吧。”
你……你快转过身去。”看着他转过身去,她迅速地换上侍卫服。
他拉着她转身朝宫门而去。
侍卫们忙碌着,手拎着水桶,他不晓得他们跑来跑去是为何。宫中的守卫渐渐地散去。他们乘乱疾行而出。
“你还好吗?可以坚持吗?”俊美紧锁,急切地问道。
她努力地支撑着,努力压抑着由于疾行给伤口上的带来的痛楚,带着僵硬的微笑,“我还好。”
“来吧,我背你。”离开了宫门口他俯下身去。
“不用了,我可以走的。”想想要让一个大男人背着走路,还是很不习惯的。
“我可不想,你拖累我被抓。”清扬声音显出几分调侃的意味。
他背着她,嘴角霸道地上扬,因为害怕弄到她的伤口,他不敢疾行,只能一步一个脚印朝前走。“再走一阵子,就可以进大漠了。大漠中,玉奴在那里接应着,你先走。”清朗的声音再次扬起。
“嗯,那你呢?”子涵伏在他背上,身体第一次与他如此贴近,脸上一阵滚烫,感觉颇为颇不自在的。
“我还有事就办。”平淡地声音中透着无许焦虑。
他们刚迈进了大漠。不久,“驾——驾——”一阵密集的策马声,夹着健蹄的铁踏疾驰而近,撕裂了方才四周的一片宁静。御林军来的太快了。他们很未及和玉奴会合。密集的马儿将他们团团围住。骏马四蹄刨地,仰头长鸣,所有的御林军纷纷下马,手持刀剑,站立着,静待着他们的汗王一声令下。
“好个孝子,竟一心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她的生死。如果祥和宫中的那把大火焚烧了她,我要你们一起陪葬。”语声透着彻骨的冰冷。
他放下子涵,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脸上已然失去本有的镇定自然,脑子嗡嗡作响,“烈火焚宫,她怎样了?我问你她怎样了?”
他失神,弃械,望着马背上的也珂?擎天,道出了唯一的请求,“放过她,我随你们走。”随着也珂?擎天一个手势,士兵们纷涌上去将他团团围住。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抹俏丽的紫衫,在眼前急促地下了马。
随着紫衫的到来,穆珂野的视线就从没有在她身上移开过。他抿了抿嘴,似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她凝望着马背上的也珂?擎天,凄凉地道:“擎天,到此结束吧。放过这个姑娘,也放过穆野吧。你坐拥有天下,拥有一切,何必计较一个姑娘。”
站在一旁的子涵,望着和妃一愣,两张脸在脑子里重叠,子涵的嘴巴惊成O型,惊讶地可以填下一个蛋。现在细想起来,两人还是蛮像的。只不过两个人的身份,倒让她没往那处想。这也太混乱了吧。天哪,穆珂野这过得是什么日子?
也珂?擎天骑在马背上,刚毅的脸一直紧绷着,黑眸里转着动骇人的怒气,“他不是有你吗?有你的念念不忘,有你的牵肠挂肚。而我呢?我牵肠挂肚的人,却为了他愁眉苦脸,郁郁不欢。更可气的是,你竟然甘愿****来救他。”
一条皮鞭扬起迅速地将子涵卷起。
“放开她。”穆珂野的无奈的叫喊声响彻云霄。
而马背上的也珂?擎天漠然无视他的话,再次轻扬起手中的皮鞭把卷起的子涵,瞬间无情地抛开一个孤度,将她弃在大漠的尘土中,在她滚落之际,狂风掀起滚滚尘烟,飞旋的沙砾和呛人的尘土,迷糊了她的双眼,泪水泛滥成灾。伤口上的刺痛难忍,她努力地撑起身子,拍拍身上的尘土,扬头怒目而视起马背上的也珂?擎天。
马儿在刨蹄,他不知何时已下了马背,面无表情地走向子涵。
和妃走至他跟前,站定,急道:“擎天,她是无辜的。你放过她。”
也珂?擎天把目光投向和妃的身上,沉默片刻后,沉声道:“让开,你给我让开。”
“不,你如果今天不放过他们。我就死在你面前。”坚定冷毅地道着。从袖中抽出一把镶着珠宝的匕首,直抵自己的胸口。
“你把匕首给我放下,快放下。”不容置疑地命令着。
“不,我不放。除非你放了他们。”声音嘶哑着急切地呼喊。这是穆野的活着的希望,是她这个当娘的,唯一能为自己儿子做的一件事,她岂能放弃。
“放手。”他愤怒地上前,夺起她手中的匕首。
“我只要用我的死来换醒你的良知。”手紧握着手中的锋利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胸口,眼前要刀锋没入胸口,他急忙一拉手。匕首从她胸前转了方向。双人继续拉扯着,都用了上全身的力气,抢夺之际,一个转手,匕首似脱离了彼此的掌控般,让人来不及思索,来不及思考,甚至不知所以然地没入也珂?擎天的胸口,浓稠的血顺着刀刃滴下来,一阵突如其来的绞痛,立刻从心口处袭来,冷汗一阵阵地涌起。他的从震惊中醒来,痛苦难掩之色跃然在脸上,高大粗犷的身影晃了晃。
众人都口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
“大汗。”众人的呼唤声响彻云霄。
“不,擎天,擎天你怎么样?快叫太医,快叫太医……”她从惊叫中恍过神,急忙扶住他,失声痛哭着,语无伦次。
看到他胸口汩汩的往外涌的鲜血,,握着他冰冷彻骨的手。她无法抑制心中的慌乱,恐惧,不舍。她始终含着泪水,语音颤抖,“擎天,我……我不是故意的,擎天。”
也珂?擎天的脸颊上浮起了回忆的浅笑,他笑了笑得淡然,而凄楚,“塔莉,我……我快不行了。”
“不,擎天,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痛苦地嘶喊,短短地几句话,似用了她全身的力气。
“我想告诉你,平泽是我杀的。因为愤怒他侮辱你,我杀了他。为了登上皇位,我不择手断,因为皇位不仅仅能让我得到权力,更重要的是他能让我们永远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愤怒所有不能让你展笑颜的人,我要杀了所有让你痛苦的人。我之所以对鹰朝女子,耿耿于怀,是因为……因为她身上有你当年的影子。”
“我知道,擎天,你不要说话,你不要说话。太医马上要来了。等太医医好了你,我们一起回宫,我们一起回去。”和妃失声痛哭着。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擦去她脸上的泪渍,想将她揽入怀中,可是却再也提不起力气。他的手就在举起的一刹那,重重地垂落。
“擎天……”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呼喊声。她的脸上写满了懊悔与悲痛。
“大汗……”将士们整齐地跪立于大漠黄沙中。
“擎天……”和妃喃喃轻念,忽然的悲怆让痛哭不已,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紧紧地握住那双如寒冰般的手,那双手,让她冷透心痱。
飞扬的黄沙,吹乱了一个战场上嗜血无情的帝王的发丝,是残暴、冷酷无情,是万丈柔情,留待世人评说。没有战死于沙场,而死于温柔剑下,或许是一个血战沙场的冷血帝王的悲哀,而死于爱人怀中,他的唇角却含着微笑,或许这就是他最好的归宿。子涵眼角噙着泪,此时此刻,她已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轻拍着她的肩安慰道:“死者为大,让他入土为安吧。”
身后穆珂野不知几时起眼角已泛出了眼泪。年少时的,那个疼爱自己的兄长,却因为在自己发现了他和母亲间的私情后,而彼此分道扬镳,互视为仇敌,甚至处心积虑地想致对方于死地。也许人总是在面临生离死别时,才会记起一个人曾经的好,才会唤醒心灵深处的那份隐藏着的柔情。在这一刻,过往的恩怨刹那间有如昙花般地凋落,他竟没有了恨,也没有了怨。
和妃双手颤抖着再次轻抚也珂?擎天的脸颊,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印上自己深情的一吻。
“擎天……擎天……我知道是你杀了平泽,我知道是你用皇后之位来交换起明王的力挺立我为妃,我知道在平泽那畜生侮辱我,在大汗嫌弃我时,你从来没有鄙视我、嫌弃我。擎天,我们生不能同时,死亦同穴,黄泉路上永相伴。”她从身旁一个侍卫身上抽出剑,在众人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对着自己的脖子轻一划。
刺痛双目般的鲜红,在眼前滴落。“母后,”悲痛的呼喊声,震耳欲聋。
一抹紫衫俏影,缓缓地倒下,倒在也珂?擎天的怀中。苍白的脸上,难以掩去她的淡然、华美,嘴角轻扬着一个淡淡地微笑。
一阵劲风吹起,刮起一层又一层的黄沙盘旋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