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发懵的时候,许老板却抱着脑袋开始大吼,“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看不见敲门的人?”
“别说话!”我回头给了许老板一张符,“抓好我的符,就在墙角待着!”
许老板接过我的符,战战兢兢地看了看门外,哭丧着脸说道,“小陈,我真后悔,这笔买卖就不该接!”
我见他嘴皮子惨青,显然被吓得够呛,但紫薇命线遥遥呼应,并不是一副短命相,便笑了笑,
“不吃点苦头怎么能发家致富,你放心吧,今晚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我却听到了一阵很浅的脚步声,正沿着堂屋大门缓缓移动,耳朵一激灵,急忙将弩箭压在膛上,端平了左手,右手食指死死扣着机栝,寻找脚步声的位置。
接着,我耳边听到了一阵冷幽幽的咆哮声,“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抢我的桌子?”
“你的桌子?”
我冷冷一笑,“这桌子不是赖老八家祖上传下来的吗,跟你有啥关系,别特么藏头露尾的,有本事出来说话!”
“呵呵,你确定你要见我?”
门外的声音冷幽幽的,空洞麻木,好像两块铁片在摩擦。
“有胆的现身说话!”说实在的,我现在心里也有点害怕,这玩意行踪飘忽不定,我未必能搞得定他。
不过事情已经闹到这一步,总要有个了解。
“呵呵,好哇,我可以出来,不过你最好别后悔!”
话音刚落,脚步声就停了,屋子里安静又诡异,只有许老板躲在八仙桌下,发出的牙齿打颤的“咔咔”声。
不到两秒钟,那声音又再度传来,这次不再飘忽不定,而是沿着外墙,直接走向堂屋大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也逐渐变得紧张起来,死死抓着弓弩,手指微微颤抖,一滴汗水沿着额角滴进我的眼睛,酸涩难当。
就在我眨眼的那一瞬间,一个黑影子却突然撞在大门上,直接将两扇木板砸飞,朝我恶狠狠地扑过来。
同时那道阴厉的声音也响起,“我出来见你了!”
我下意识就扣动了扳机,弩箭几乎顶着他肩膀射出去,巨大的撞击力量将我摔得后退两步,尚未站稳,耳边却传来一道痛苦的闷吼,“啊!”
我急忙低头,却看见我之前射出去的弩箭,居然插在方圆的肩膀上,这小子用手死死捂着肩头,疼得面颊青紫,一滴滴黄豆大小的汗珠挂满了额头。
“怎么是你?”
我惊呼一声,赶紧抛掉弓弩冲上去。
还好刚才因为太紧张,弩箭失去了准头,是顶着方圆的肩膀射出去的,要是手上的位置换成胸口,他现在估计已经变成尸体了!
“凡哥,你为什么拿弓弩射我?”方圆疼得冷汗直往外冒,苍白的脸上挂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惊。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为什么敲门的是你?”
“我……”方圆正要说话,许老板已经气急败坏地八仙桌下面蹿出来,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对方圆恶狠狠地大骂道,
“兔崽子,不是让你待在车上别动吗。你特么现在过来是不是想找死?”
我们开来的那辆越野车上被我贴了好几张符,如果方圆一直待在车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他现在却出现在这儿,的确让我满心狐疑。
“不是的大舅!”
方圆给许老板一巴掌扇蒙了,好久才回神说道,
“我躺在车里正要睡觉,忽然有只好大的黄鼠狼趴在车前盖上冲我放屁,我气不过,就下车追他了,哪想到追着追着就跑回赖老八家里了!结果……”
方圆越说越小声,显然是吓坏了,“我还没敲门,就被人在屁股上踹了一脚,所以才撞门进来的。”
“黄鼠狼?”
我紧紧抓着方圆胳膊,追问道,“你看清楚了,真的是一只黄鼠狼把你带来的?”
“没错!”方圆死死捂着伤口,疼出一脑门的冷汗,强忍着说道,
“我肯定看清楚了,就是一只黄鼠狼,至于刚才是谁在后面踹我我就不知道了!”
我让方圆站起来,瞥了一眼他的屁股蹲,看见他屁股上那个黑色的爪印,心中“咯噔”一下,所有疑惑都烟消云散。
我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我们居然被一只瘪毛畜生给耍了!”
“小陈你什么意思?”许老板一脸不解地问道。
我指了指方圆,脸色阴沉地说,
“那黄皮子是故意引他到这里来的,第一次敲门的是鬼,冲进来的也是鬼,可第二次敲门的却不是鬼,那家伙故弄玄虚,让我们的思维形成惯性,以为这次冲进来的同样是鬼,毫不犹豫用弓弩射他。”
我一脸后怕地说道,“可事实上第二次冲进来的却是受到迷惑的方圆,还好我那一箭射偏了,那不然这只死黄皮子就能借我的手干掉方圆,让我沾上因果!”
“难道所有事都是一只黄皮子干的?”许老板震惊道。
我苦笑着指了指八仙桌,“老许,你还别不信,大山深处什么玩意没有?山精野魅成精并不稀奇,你看看供桌上摆的死鸡头,什么样的家伙最喜欢吃鸡?”
在我的引导下,许老板和方圆同时开口,“黄鼠狼!”
我们三个人都开始流冷汗,突然听到大门口的方向传来“梆梆”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门,可那动静却比敲门声大得多。
这次来的是人还是鬼?
我和许老板对视一眼,彼此都能瞧见对方额头上留下来的冷汗,沉默了一会儿,我咬着牙小声说道,“走,看看去!”
我们走出堂屋,来到小院,凝目往外一瞧,视线中顿时闯入一道干瘦的身影,背对我们蹲在小院的大门口。
是赖老八!
尽管小院光线很暗,可我们还是一眼认出那个蹲在门口的家伙。
许老板怒气冲冲地开口,“姓赖的,你大半夜……”
我死死按住许老板的嘴,用眼神示意他别说话,又朝着赖老八的方向指了指,轻轻比划了一下。
尽管不了解我的意图,许老板还是强行忍住了没开口。
我把眼睛眯着,仔细瞧过去,一眼就发现了端倪。
赖老八手里握着一把十分锋利的柴刀,正一下又一下地凿着自己家的门槛,那把柴刀很锋利,几下就在门槛上凿出了一个大缺口。
我们之前听到的那种“梆梆”声,也是赖老八用柴刀砍门槛的时候发出来了。
他就像是发了魔怔一样,一边用力地砍门槛,苍白的脸色格外狰狞,嘴里发出“嗬嗬”的怒骂声,
“让你修笼子,让你关我,老不死的!狗东西……”
赖老八这模样,怎么看都很诡异!
见状,我的嘴角微微翘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向后院,打开鸡笼子,拎出一只母鸡。
我从怀里取出一把红线,套在了母鸡的爪子上,轻轻把鸡放下去。
那母鸡焉了吧唧的,蹲在地上不肯走,它好像对此时的赖老八十分畏惧,居然用爪子刨在地上,缓缓往后退。
“小陈,你干什么?”许老板尽量压低声音,对我投来不解的眼神,
我露出诡异的笑容,一脚将母鸡踢飞,母鸡受惊,口中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使劲扑棱着翅膀落在小院当中。
正埋头砍着门槛的赖老八突然将手僵在了半空,他很麻木地将脖子转过来,看见落在脚边、正吓得瑟瑟发抖的母鸡,眼中突然露出一抹精光,一刀就斩掉了鸡头,抱着母鸡往外面跑。
他一边跑,嘴里发出龇牙咧嘴的“嗬嗬”声,还没跑出多远,就将嘴巴凑到了母鸡的脖子上,那姿势看起来好像在喝鸡血。
许老板和方圆都看蒙了,“小陈,这赖老八是不是撞邪了,怎么喝生鸡血?”
我却冷笑着伸出了手里的红线轴,对他们摇了摇头,说道,“别急,我在母鸡身上绑了红线,他跑不掉的。”
方圆很疑惑地问道,“凡哥,你不帮帮他?”
我抓着手上的红线轴,“我这就是在帮他,走吧,事情马上就清楚了!”
我手里拿着红线轴,一边走,一边将洒落在地上的红线重新缠起来。许老板和方圆都是一头雾水地跟在我身后。
走走停停,十几分钟后,我们来到了村后的一块小树林,并在小树林的一个角落中找到了已经晕厥过去的赖老八。
他嘴角还残留着几根鸡毛,卷缩在脏兮兮的地上,精神萎靡,看起来十分凄惨。
我走到他身边,用一根木棍撬开赖老八的牙齿,灌了一口水进去。
眼皮一翻,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响声,脖子上的肌肉滚动,将水咽了下去,睁开茫然的双眼,
“我怎么在这儿,我和我婆娘不是都已经快走到镇上了吗?”
我将食指竖起来,轻轻点了点嘴唇,示意他先别吵,又蹲下身子,沿着红线找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洞口附近的草丛很深,不经意看还真的发现不了。
我冷笑一声,站起来对许老板说道,“烧洞,有劳你帮我架柴点火,咱们熏死那小子!”
许老板皱了皱眉头,不过他没说什么,从附近找了些干柴,堆在了洞口,用火把点燃了柴堆。
柴堆里的烟大部分都飘进了洞子,十几秒钟不到,我就听见一阵很嘶哑的喘气声,紧接着一团黄色的身影疯狂地从洞口中蹿出来,快得好似一道光。
“黄皮子,刚才引我过来的就是它!”方圆指着那道黄影惊呼道。
我早有准备,趁那只黄皮子蹿出来的瞬间将阴阳口袋展开,一头将这畜生盖住,飞快地系上几个死结。
我把被绑住小腿的黄皮子朝地上一扔,指着它说道,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畜生在搞鬼,黄皮子生性狠毒,最记仇,赖老八,你之前得罪过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