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你一会是鬼一会是黄皮子的,我实在搞不懂你唱的是哪出啊!”
许老板不解地凑过来,望着那只蔫头巴脑,被我死死揪着后颈的黄鼠狼,咂舌不已道,
“不过话说话来,这玩意还真肥,毛色这么亮,看上去就像一只土狗似的。”
“寻常黄鼠狼哪有长得这么大的,这是山魅成精,修成了精怪!”我瞥了许老板一眼,淡淡地开口解释道。
这事一直处在沉思状态的赖老八才猛然反应过来,指着黄皮子惊呼道,“是它,我想起来了,居然是它!”
“你果然认识它。”
我淡笑了一声,黄皮子这么爱记仇,今天之所以会戏弄赖老八,估摸着和他有什么恩怨。
“这,那还是前两年的事情了。”赖老八陷入沉思,好久才开口对我说道,
“我家养了几十对鸡仔,隔天少一只,我就设了个套,用笼子把它关起来饿了几天,没留神被它咬掉笼子跑出去了,我拎着锄头去追,弄断了它的尾巴,没想到他一直记仇记到现在。”
农村人对黄皮子既怕又恨,都知道这玩意邪得很,赖老八边说边往一边躲。
“原来如此!”
我恍然大悟,将黄皮子拎在背后冷笑道,“这就解释得通了,黄皮子天性心眼小,你搞断它一条尾巴,这畜生自己会寻仇,所以才会有后面的一处。”
许老板更加不解了,“可既然是寻仇,为什么这畜生不直接弄死老八,反而绕这么大个圈子?”
我摇头笑道,“黄皮子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而且它自己心里也明白,弄死人自己是会沾因果的,所以它才设计迷惑了赖老八,让他误以为那张八仙桌上有祖宗显灵,天天好吃好喝供奉着,它也能趁机吸收香火,提高自己的修为。”
“可偏偏不巧,你要把那张八仙桌买走,以黄皮子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肯轻易让你如愿,所以才会差遣孤魂来阻挠甚至暗算我们,甚至打算借我的手,弄死方圆,让我也沾上因果。”
徐老板迟疑道,“那我们看见的鬼……”
我笑笑,“也是被这家伙迷惑过来的,黄皮子成精不擅打斗,但他却具备控制他人精神的能力,估计也迷惑了不少孤魂野鬼供它差遣!”
“这瘪畜生,竟敢假冒我祖先,让我每天对它又叩又拜,让我弄死他算逑!”
赖老八双目喷火,在地上左右打量,青着脸捡起一块石头,就要朝黄皮子砸过去。
“住手!”我赶紧拦住老八,“山精野魅成精也是一场造化,打死它有损功德!”
“难道它迷惑我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干嘛不宰了它?”赖老八咬牙切齿,一脸不忿。
这话被黄皮子听见,它立马伸出脖子,朝赖老八很凶狠地呲牙。
“老实点!”我瞪他一眼,又笑眯眯地说道,“既然落在我手上,以后就给我规矩点,听明白了没?只要你表现得好,我就放了你!”
这畜生将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几圈,仿佛听得懂似的,居然很人性化地点点头。
我这才笑道,“你虽然没害死过人,可你却哄骗了赖老八,让他天天对着你磕头,受了人家的香火,总得办点事吧,我让你留下,做他家的保家仙,既能赎罪,也能日夜接受香火供奉,你觉得如何?”
黄皮子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蔫头巴脑地点点头。
我见状立马摸出一把柴刀,对准黄皮子厉喝道,“苍天有灵,我今天暂且饶你一命,记住你今晚承诺过的事情,如有违逆,誓同此树!”
我将柴刀一转,狠狠披在身边的一棵树干上,刀刃砍向树干,蹦出一道狰狞的缺口,吓得黄皮子浑身打颤,拱着手对我拼命作揖。
我把黄皮子放下,这畜生便立马匍匐在地,对我连连拱手。
方圆瞧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小声惊呼道,“这家伙非但能听懂人话,还懂得给你作揖呐!”
我冷笑一声,解开黄皮子身上的禁制,轻轻在他脑门上点了一下,又拽下黄皮子头上的一撮黄毛,“去吧!”
黄皮子立马站起来,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又偏头看了看赖老八,转身就蹿进树林了。
我转过身,将黄符叠成三角形状,用红线绑好那撮毛发,递到赖老八手里,叮嘱道,
“你搬了新家之后,重新找一张大小差不多的八仙供桌,将这黄皮子的毛发供奉在神龛之内,日夜香火祈祷,它受了你家的香火,会出手帮你挡灾的。”
赖老八接过黄符,苦笑道,“大师,我真是瞎了狗眼,居然错把黄皮子当亲爹,给你们造成这么多阻碍。”
“无妨,事情也算圆满解决了,你拿着钱就搬新家吧,野狼沟穷山恶水,再过一百年也发展不起来。”
我对他摆摆手,领着许老板重新走回去,将八仙桌用黄布封好,三人小心翼翼地抬上车。
我用红线固定好八仙桌,保证接下来的路途中不会发生碰撞,这才抹了一把汗水,上车坐好,等待许老板开车。
方圆被我用弓弩射中,野狼沟没有条件替他动刀取出来,我只能暂时先替他止住血,催促许老板赶快开走返回县城。
两三个小时的跋涉之后,我们再度返回到晋平县城,许老板和先把方圆送进了急诊室,陪我坐在医院门口的长廊上抽烟。
“小陈,这次真是谢谢你了,你放心,你的那笔佣金很快就会到账的,我明天会带着八仙桌出省,跟我北方的朋友交易。”
许老板吸了一口烟,又望着我,咧嘴一笑,“你本事那么好,一辈子屈居在兴德斋不嫌屈才了吗?老哥我倒是有个想法,不如……”
我立刻打断他的话,“老许,就此打住,我的本事是从兴德斋学的,这辈子没想过离开,外面的钱就算再好赚,我也不打算改行。”
人不能忘本,要不是矮冬瓜当年拼死相护,我早就成了一堆枯骨了。
许老板尴尬地咳嗽一声,“那好吧,方圆这边由我来看着,你先回去休息,过几天我再来拜访,把佣金给你。”
我起身告辞,刚走到医院门口,手机却突然响起了,我一看来点显示,居然是赵小娜发给我的,
“死陈凡,臭陈凡,这两天你去哪儿了,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一个都不接,你是不是嫌我家的事情麻烦,故意躲着我?”
赵小娜张口便骂,搞得我异常恼火,“大小姐,我可不像你似的,生下来就含着金砖,有个那么有钱的老爸,我总得赚钱过日子吧?”
野狼沟太偏僻,沿途没有手机信号,我并不是故意不接赵小娜电话的。
“什么赚钱,你能赚多少钱?陈凡你给老娘听好了,只要搞定我家的事,我直接把兴德斋给你买下来可以吧,你要多少钱可以直接跟我开口啊!”
赵小娜理直气壮地打断我。
我不想和这种有公主病的人浪费时间,“大小姐,有事说事,没事我先挂电话了,忙了两天,我困死了!”
“别……你先别挂!”
听说我要挂电话,赵小娜顿时慌了,“天亮了我就去兴德斋找你,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撂下手机,天已经快亮了,我赶紧打了个出租车,赶回兴德斋洗澡冲凉,提前把大门打开,靠在椅子上边打瞌睡,边等待赵小娜过来。
上午八点左右,我睡得正迷糊,赵小娜已经出现在兴德斋门口,“陈凡,我到了。”
“到了就到了呗,先坐吧。”我起身给她倒杯茶,自己仍旧软绵绵地躺回椅子上,
“大小姐,那件事我说了真没办法,与其整天缠着我,你倒不如去催催警方,也许他们能够替你找回老爸也说不定。”
赵诚失踪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四天,以我的经验推断他肯定早就死了,不过这种话我却不敢和赵小娜说,免得她又抓狂骂我没用。
可赵小娜随后的话却让我大跌眼镜,“不……不是的,其实我来是为了告诉你,我老爸根本没失踪,他这几天一直待在公司。”
什么!
我“腾”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半只鬼怨附体,你老爸还能生还,这不可能啊!”
说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赶紧闭嘴不言。
赵小娜十分头疼地捂着额头,“我也觉得奇怪,而且我老爸这次回来之后,我发现他变得很奇怪,好像完全变了个人,那个人不是我老爸!”
“你什么意思?”
我眉头一挑,“他怎么又不是你老爸了?”
“你没懂我的意思!”
赵小娜着急解释道,“老爸还是之前那个老爸,但他性格完全变了,整天待在公司,根本不回家,而且,他身边天天陪着那个女人……我和他说什么,他已经完全不理我了。”
“真有这样的事?”
我闻言一怔,随即点头说道,“看来你老爸确实有问题,这样吧,你现在能够找到他吗?带我去看看。”
“所以我才一大早过来找你!”赵小娜立马朝我走过来,抓着我的胳膊,
“陈凡,遇上这种事我什么都不明白,只有靠你了,希望你一定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