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蛇王咆哮,它感到了死亡威胁。大口张开,一枚青莹莹绽的妖丹吐出,妖丹上水光弥漫,飞出二十条小蛇,条条高昂蛇头,吞吐蛇信。
火焰小剑飞来,与八条小蛇同归于尽。而两缕风拂过,剩余十二条小蛇一扫而灭,风势不减,拂到蛇王身上。
一声嘶吼,厚重的鳞片尽数脱落,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浮现,黑红的蛇血如两条山泉流淌。
而王渊身体摇晃,一声不吭地坠落。两缕风也随之消失。
秦烨暗叫可惜,若是再坚持数息,蛇王必死无疑。手上掐诀,又是一柄火焰小剑飞起,没入玉赑屃,继而威势大涨地钻出。
蛇王元气大伤,却临危不惧,一口吞下妖丹,纵身扑入水浪中。水浪腾空而起,化作蛇形,水波流转间,一条二十丈之巨的水蛇浮现。
水蛇凶悍地一口咬住火焰小剑,含着它漫天游走。小剑从蛇口飞进蛇腹,又钻到蛇尾,一路摧枯拉朽,将大片水浪蒸发。转眼,蛇躯便残破不堪,差点支离破碎。然而,火焰小剑火光渐消,威势已尽。
水波流转,发出流水哗哗声,蛇躯快速恢复,只是小了半截。水蛇怒扑而来。
秦烨身披铠甲,手舞长枪,一枪砸下。枪入水三尺,遂被巨力托起。他被弹飞出去。
他凌空翻身,俯冲而下,又是一枪扫过。入水五尺,又被弹飞。
他一次次地被震飞,又一次次悍不畏死地扑上。连拼十余记,他终于不堪重负,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战意更浓,手持长枪,宛如不屈的战神。而蛇王双眼血红,恶毒而阴狠地盯着他,仿佛一个杀戮机器。
它没注意到的是,连番拼斗,战场愈发接近烈日轮。
又拼了几击,他再次喷出一口血。当水蛇再扑来时,他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身子一矮,垂直下落。水蛇一扑而空,收势不及,径往烈日轮飞去。
眼看就要撞上烈日轮,蛇王嘶吼,水蛇硬生生悬停空中。
秦烨冲来,掌间灵力喷涌,浓郁的火灵力在身前弥漫,如雾气翻卷,密密麻麻的火线飞出,击打在水蛇庞大的身躯上。正是流火术。
蛇王岿然不动,吐出妖丹,水浪翻滚,苦苦抵抗。待火线散尽,它嘶吼一声,就要远离烈日轮。
秦烨大吼一声,一枪刺入水蛇体内,铆足了力气,将其推入烈日轮中。
光线灼烧着双目,目中有液体流下,不知是泪还是血。身体像是被投入了炼丹炉,正在炙烤煅烧,要百炼成丹。
水蛇早已蒸发殆尽,蛇王嘶吼,拼命挣扎。秦烨咬牙坚持。一息,两息,他的头发和衣物在燃烧。三息,四息,他的毛孔跳动着火苗。五息,六息,他的血肉在溃烂……
终于,他坚持不住,两眼一黑,笔直坠落。
一片荒草地,劲草盖过人头。一座小石山,怪石嶙峋,连生命不息、无孔不入的野草也无法扎根。
一道乌黑的身影爬起。那是一条大蛇,高昂的蛇头比石山还要高,蛇躯如焦炭,伤痕遍布,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蛇目紧闭,蛇信吞吐,它凭借蛇的本能感应猎物。它缓缓爬行,前方的野草被压塌了,躺着一名赤身裸体的青年,全身焦黑,嘴角沾染血迹,纹丝不动,生死不明。
蛇头下垂,狰狞大口张开,朝青年噬下。突然,青年动了,闪电般出手,捏住了蛇头。
庞大的蛇躯将其缠了一道又一道,青年的骨骼噼啪作响。而其手背青筋暴起,蛇头也一点点地凹陷。
一场人蛇大战无声无息地进行。随着时间推移,大蛇终于软绵绵地倒下,青年的双手也耷拉下来,又没了动静。
日升日落,日落日升,太阳是世上最有责任心的劳工,孜孜不倦,总会把自己的工作做到完美无瑕。
清晨,草地的露水很重。晶莹的露珠一滴滴落在青年的额头,其身子颤动了一下,继而双眼抖了抖,睁了开来。
一手撑着地面坐起,他查看了下伤势,取出一堆疗伤药服下,运转法力,默默运功。
半日后,他起身,四下打量,随即目光锁定了蛇王。他剖开蛇头,挖出一枚青莹莹的妖丹,珍而重之地收起。继而,他剖开蛇腹,取出蛇胆生吞下去。最后,他将蛇尸收进了储物袋。
做完这一切,他释放神念,笼罩了方圆百丈的草地,发现这里很静,除了安静生长的野草,连普通鸟兽都荡然无存。
他脚步挪动,再次释放神念。很快,他寻到昏迷不醒的王渊。略作检查,发现对方法力枯竭,想来其动用秘术,强行提升法力,才能施展那石破天惊的一击。
他渡了些灵力,王渊悠悠醒转。他露齿一笑,但映衬着焦炭般的面孔,反而骇得对方连连后退。
他惬意地道:“蛇王妖丹到手了。”
王渊这才认出他来,忍不住哈哈大笑,但立马又咳嗽起来。
二人修整了十余日。在各种疗伤药的滋养下,秦烨的肌肤恢复了血色,头上也长出寸发。他们动身返回落日村。
王渊认准方向,二人并驾齐驱,言笑晏晏。
行了一阵,秦烨忽然轻“咦”出声,落身草地,伸指抹了抹劲草上的血迹,放到口中尝了尝,道:“是蛇王的血,我们绕回原地了。”
王渊一怔:“我们是朝同一方向飞的,根本没有折向,怎会回到原地?”
秦烨指了指一旁的石山。王渊只能无奈地承认事实。
二人从山脚徒步而上,均觉得这座石山可能暗藏玄机。
石山上没有路,怪石突兀,岩窦崎峭,但他们攀岩而上,如履平地。到了山顶,他们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发现一行字:青衣剑客斩千足老妖于极东草原。
王渊一脸晦气:“居然误入此处,这里是大能的埋骨之地。”
秦烨心中一动:“王道友能否详细解说?”
王渊道:“这也只是猜测。修罗宗前辈高人认为,开辟画中天地之人便是青衣剑客。为使空间生生不灭,他斩杀了四名大能,镇压四方。这些大能皆已死透,魂魄也已寂灭,但其一缕残念留存,给四方大地带来种种诡异,如草原夜间的哭声和血泪,便是残念作祟。”
秦烨点点头,道:“既然是给大地带来诡异,那天上或许无碍,我们钻入云层。”
二人驭器直上,但飞了良久,俯身一看,石山就在脚下。
他们颓然而返。王渊道:“远古大能有多强大,无从得知,其一缕残念恐怕也非你我能破解,难道真要困死此地?”
秦烨目光闪烁:“我们试了地面和飞天,唯有地下未探索,不如一探大能尸骨。”
二人在草地上挖了个洞,直通石山下方。挖了千丈,地底到了尽头。下方是一片虚空,他们用月光石照明,发现虚空中躺着一具干尸,有千丈长,形如蜈蚣,头似秃鹫,又生了两只鹿角,数不清的虫足,有些已经折损,有些完好,各抱着一件宝物,刀枪剑戟画卷铜钟,不一而足。
秦烨道:“这应该就是千足老妖了,历经无数岁月,肉身不朽,与天地共存。”
王渊双目放光:“那些宝物尚有灵光,若得到一件,终生受用不尽。当然,大能肉身才是逆天宝物。”
秦烨摇头:“想都不用想,虚空根本无法横渡,无论你走出多久,也碰不到它。”
王渊不置可否,驭器疾行,又施展种种秘术,但任他手段尽出,使出浑身解数,依旧在原地踏步。那具妖躯就躺在面前,不过咫尺之遥,偏偏如远在天边。
他不甘心:“你也过来,把我扔过去。”
秦烨眨眨眼,觉得这还真是个办法,遂依言照做。结果一抛之下,对方直接砸在了他身上。
他又趴下来,将对方往前推。可对方的双脚无论如何也无法脱离其双手。他们尽量伸展身躯,可惜王渊的手始终与妖躯隔了一点距离。他施展秘术,凝聚出一个光手,向前抓去,奈何光手一碰触宝物就无故消散了。
王渊暴跳如雷:“要是再多一人,就够着了。”
秦烨道:“那加根棍子不也一样。”
王渊真就取出一柄长剑。不曾想,递出长剑后,依旧与诱人的宝物差了那么一点点距离。
他们泄气了,这点距离给人非分之想,却非人力可为。
回到地面,他们苦思冥想,寻求脱身之策。秦烨道:“你说此处的诡异是因为空间扭曲还是幻术?”
王渊道:“当然是幻术,空间扭曲是传说中仙人的手段,活着的大能也做不到。”
秦烨手抚胸口,养魂木不紧不慢地释放着紫气,充盈他的脑海,却无法助他勘破虚妄。他心知并非养魂木不济,而是他的神识太弱,就像容器太小,直面恣意汪洋,也装取甚少。
他沉吟着道:“我们总在这方寸之地转悠,说明幻术笼罩范围不广。假设其范围为千丈,那一千一百丈长的生物是否便能一步踏出?”
王渊想了想,道:“理论上如此,可哪来那么大的生物?”
秦烨道:“找不到,但可以制作。”
王渊眼前一亮:“你是说草?这里的草有一人多高,扎在一起,拉直了,就伸展到幻术范围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