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村落传来的鸡鸣声惊醒了飘远的神思,诸葛南沙微阖的双眼猛然睁开,竟觉前所未有的清醒。
怅然凝望着南方暗蓝的天际,只觉额角有些许的汗珠滚下。
方才假寐的片刻,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不,那不是梦,那是镌刻在自己的脑海中无法磨灭的痛楚,是自己不愿向任何人诉说的秘密。
残破的城随着天光的渐亮缓缓清晰在眼前,新的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没有希望与安宁,只有战争的号角即将响起在耳畔。
人类,为什么一定要通过对同类的杀戮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为什么一定要战争?
秦寿眯着眼慵懒地耸了耸肩,望了望天色道:“走吧,南沙。天亮了,我们去营内与宋元帅商议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吧!”
诸葛南沙凝视着灰色的天边一角,眼神里暗藏着令人不解的怅然之色,恍若未闻。
“南沙!”秦寿轻轻拍了一下诸葛南沙的肩膀,提高声音道:“走啊!”
“哦!”诸葛南沙这才仿佛回过神来,赶忙一骨碌站起身并装作轻松笑笑,“走吧!”
一眼便看出了诸葛南沙的反常,秦寿有些担忧地打量着他,隐隐觉得不安,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南沙,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事!可能是一宿未眠太过疲倦了吧!”诸葛南沙急忙摇摇头敷衍道,嘴角却掖着一抹不为人察的苦笑。
“那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会吧!”秦寿目光关切地盯着诸葛南沙,心中充盈着一股莫名的担忧,似乎有一种迫切的惜友之情。
——南沙,你我此生又再会有几夜能促膝长谈至天明!羁旅天涯,忽略的总是身边的挚友!
“放心!我诸葛南沙没有那般虚弱!”诸葛南沙瞬地敛去眼中的怅惘之色,宛然一笑道:“好了,快走吧!别让大家久等了!”
“可…”秦寿似乎仍心存担忧,犹豫地张了张口,却最终还是被诸葛南沙拉着向主营走去而未来得及开口,然,真挚的关切却尽在不言中。
若有朝收复故土,兄弟,到那时,我们一定要把盏三千杯,不醉不归!
当两人齐步迈入主营时,营内燃了一夜的蜡烛也是刚刚被吹熄,青烟徐徐飘升。一干将领早早便齐聚营内,无不眉峰深锁,愁容满面。
“秦队长!”眼尖的宋江眉头立马一振,脱口喊道,但脸上的愁闷之色依旧不减。
“队长,半夜听得一声轰天巨响,”叶信的目光问询般地打量着秦寿和诸葛南沙,见诸葛南沙眼角含笑,脸上还残留着一些污垢,转念一想,继而压低声音试探般问道:“莫不是南沙的霹雳弹已经研制成功了?”
诸葛南沙笑而不答,秦寿轻轻点了点头道:“正是!”
“真是太好了!”刘茫等人立即展眉互视,纷纷出言夸赞道:“南沙,你真是太棒了!这攻城便是小菜一碟了!”
从踏进营门开始,秦寿便留意到宋江是一脸愁容,如今听得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他仍然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秦寿不禁暗感疑惑。
“大家切莫高兴得太早啊!”踌躇着,宋江终于出言提醒得意忘形的众人,“辽人一向凶猛顽强,此番我们攻下涿州城!他们竟没有立即派遣大军前来夺回,大家不觉蹊跷么?”
宋江此番警语一出,立刻改写了众人脸上的神色,营内顷刻静寂了下来,众人无不蹙眉陷入了深思之中。
“宋头领提醒的是啊!”秦寿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忙低声问:“那宋头领认为如何?”
“唉!”宋江长叹了一口气,仿佛也不敢妄加猜测般小心翼翼道:“只怕辽人正在筹划着一场骇人的阴谋啊!”
“什么!”众人闻言脸色大变,顿感失态的严重性,你一言我一言猜测起来:
“莫不是正在集结重兵准备对我军来个釜底抽薪!”
“也有可能动用‘突袭队’对我军进行一场毁灭性的突袭!”
“这岂不是令我军防不胜防!”
……
“哎!大家不要再危言耸听自乱阵脚了!”在场之人只有叶信面不改色,镇定从容地对众人说:“辽国未派兵与我军交战是必定不是像大家所想的那样在集结重兵或是秘密突袭,而是辽国的大军正在与他国交战!”
“哦!此话怎讲?”宋江眼珠一转,脱口追问道。
叶信低垂下眼睑,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然后在营内踱起了步,不疾不徐地说:“在下昨日抓获了一名辽兵,拷打逼问之下,才从他口中得知东方新兴国家——金国由于秘密组建了数支大规模骑兵战队而严重触怒了辽国。众所周知,骑兵战队是辽国最为强悍的一支军队,也是辽国对他国进行军力威慑的杀手锏军队!通常只要派出骑兵战队兵临敌国城下,便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所以,骑兵战队对他国的威慑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它本身的战力!北方许多国家也意识到骑兵战队的重要性,一些与辽国交好的国家也纷纷在辽国的默许下秘密组建了一些骑兵战队,但迫于辽国的压力,规模也是不敢太过庞大!而一直以来作为辽国最大附庸国的金国秘密组建大规模骑兵战队的事情被辽国得知后,辽国便毫不犹豫地派出大军对其进行打击!而金国也果断地进行了反击!目前双方的战事正陷入胶着状态!所以无瑕派兵来应对我军!”
“哼!”秦寿不屑地冷哼一声,义愤填膺道:“只许他州官放火,不许人家百姓点灯!再说,人家金国组建骑兵战队关他辽国什么事!”
“秦队长,”宋江捋着胡须近得秦寿一步,意味深长道:“方才叶副队长不是已经说了么?骑兵部队是一种极具威慑力的军种,这辽国怎么可能容忍他国在其眼皮子底下组建这种对其主导天下的军事实力产生威胁的军种呢!况且,辽国从来就视任何国家与部落为自己的奴仆!它怎么容忍奴仆拥有与自己对等的实力!”
“宋头领此言差矣!”叶信急急打断宋江的言论,力辩道:“这金国本是一个臣服于辽国的低贱部族,未经辽国同意便私自建国,还秘密发展军力准备与辽国抗衡,你说辽国作为宗主国是不是该将着叛乱的下属除之而后快!”
宋江威严逼视着叶信因为激辩而涨红的双目,义正词严道:“且不说在宋某心中任何国家不论大小强弱都一律平等!但辽国自恃军力强大,动辄向他国诉诸武力!实与强盗土匪之行径无异!天下诸国早已对其深感不满,不过是迫于其的淫威敢怒不敢言罢了!莽夫以力服人!君子以德服人!古人云: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
“呵呵!”叶信似乎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脸上忙微笑示好,然言语上却仍不退让地辩驳道:“那我军此次攻打辽国,岂不也有失君子之道!”
“叶兄台此言乃有失偏颇!”叶信的话终于令秦寿感到了不快,目光直直地投向叶信,一字字正色道:“我们是为了收复被辽人侵占的领土,解救残喘在辽人铁蹄之下的宋国子民!所以才迫不得已与辽国进行战争!怎么能与辽国的穷兵黩武相提并论!”
叶信见秦寿与自己较起了真,心下有百般复杂情绪如潮水般涌起,却是自知自己在言语上无法胜过秦寿,最终悻悻地低头不再出声。
“好了好了!两位队长千万不要闹出误会!宋某知道两位都是因战争而心烦,所以才各抒己见!但如今大战迫在眉睫,望两位一定要团结!”见秦寿与叶信因言语上争执有些反目的苗头,宋江急忙站出来进行调解促和。
“宋头领言重了!”叶信向宋江抱了抱拳,目光却是有意无意地瞥向脸上肃然未减的秦寿,温言道:“我与队长乃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会因这一点小争执而伤了和气!况且,我们都是在为接下来的战斗而伤神动脑!”
“是啊!在下与叶信兄台情深义重!怎会因这鸡毛蒜皮之事而耿耿于怀!”秦寿满含笑意地盯着叶信有些闪躲的目光,言语也是明理万分。
“两位队长这般深明大义!看来是宋某多虑了!”宋江悠然捋起须髯,眉目间满是欣慰与赞赏之意,但随即还是迈入正题道:“既然此时辽国无瑕顾忌燕云之地,不正是我军大展身手攻城夺地之机!”
这时,军师吴用急忙上前两步,拱手向众人献策道:“在下昨夜夜观察天象,发现近日星辰渐隐,三日后正是一个无月无星的暗夜!不如乘此时机进攻幽州!”
“真是天助我大宋也!”听闻此言,宋江激昂地一拍身旁的桌案决定道:“那三日后,首先由诸葛南沙分队长用霹雳弹炸开幽州城门,然后我大军便一举杀入城中!杀辽军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听了,无不激动地拍掌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