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蔡太师府内,一派张灯结彩的喜庆景象,飘扬的喜绸和朱门上张贴的大红喜字告示着非嫁即娶。
别院内一间闺房内,一位身着鹅黄纱裙的女子正端坐在梳妆台前,菱花铜镜内倒映出她绝美的容颜,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精致无瑕。
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女子本该舒展的眉头却微微蹙着。一双大眼睛也是毫无神采,若细细端详,会发现这双眼眸往常定是澄澈如活泉一般。只不过,今日却不知为何附着了一层黯淡?
此时已是深秋,窗外投射来的日光温暖着阴冷的闺房,却丝毫温暖不了女子冰冷的心房。
“小姐,可以描眉了么?”身后,传来丫鬟的提醒,听话音,应该不止提醒了一遍。
“再等等吧!”女子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感情。
“等等!等等!都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小姐你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丫鬟终于有些急躁起来,气呼呼地放下手中的眉笔,“那待会小姐你自己画吧!”
“好了!画吧画吧!”看着丫鬟气恼的样子,女子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柔声揶揄道:“你总是对我这般无礼!我建议以后你来当小姐,我来做丫鬟!”
“哎呀!小姐!”听出小姐是在揶揄自己,丫鬟赶紧赔笑道:“我知道蔡暄小姐是这个世上最通情达理的小姐了!”
“好了好了!你又在折煞我了!本小姐可受不起!”斜睨了一眼油嘴滑舌的丫鬟,蔡暄执起妆案上的眉笔递去,“还不快点给本小姐描眉!”
“好的…呵呵!”丫鬟急忙一把抓过眉笔,眉开眼笑。
女子的两道秀眉是天生的精妙淡雅,不张不扬,却仿佛藏有灵气,隐含一种出尘的静美。似乎是造物主偷偷的恩赐,人间绝无仅有。
所谓眉中藏金,便是如此。
“小姐,你真的好美!”细细地为女子描着眉,丫鬟不由自主地夸赞道。
“美!美怎么吸引不了我喜欢的那个人的目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蔡暄不禁弯了弯唇角,仿佛有些自嘲。
“啊!”丫鬟有些惊讶地放下眉笔,失声:“难道那位叶信公子不喜欢小姐?”
“哎!我说的不是他啦!”知道丫鬟并不晓得自己是在说谁,蔡暄也懒得去向她讲述。
“那小姐喜欢的那个人是谁?”然而,丫鬟却似乎起了兴趣,追问了起来。
“他…”蔡暄正欲道来,眼珠却忽然机灵一转,佯怒道:“死丫头,你问那么多干嘛!”
“哎呀!小姐!”深知蔡暄的率直脾性,丫鬟娇滴滴地拉起她的纤手,撒起娇来,“小姐告诉我嘛?我一定替小姐保密!”
“好了好了!告诉你就是了!”经不起丫鬟的软磨硬泡,蔡暄闭紧的口风终于松动下来,笑着举起手指轻戳了一下丫鬟的脑门,“古灵精怪!”
“呵呵!快说嘛!”丫鬟激动地手舞足蹈。
“他…”想起那个人,蔡暄的明眸中瞬间光芒四射,唇角也泛出甜美的笑魇,“他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名字,秦寿,不过,我认为他的名字背后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乍听起这个名字,很多人都会认为他一定是长得不伦不类、恐怖吓人。然而事实正好相反,他长着一张令许多女子都嫉妒的脸孔,俊秀精致,出类拔萃,就连偌大的东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张可以与他相媲美。更重要的是,他才能卓越,成立了一支大宋国最精悍的军队——反恐部队!”
“哦!原来小姐的心上人是那支大名鼎鼎的反恐部队队长啊!丫鬟恍然,随即又问:“但叶信不也是副队长么!怎么就不能博取小姐芳心?”
“爱情这玩意谁也说不明白,我就是喜欢秦寿嘛!”蔡暄撅了撅小嘴,似乎正想着那个人,神色无比向往。
丫鬟狡黠一笑,问:“那秦队长喜欢小姐吗?”
丫鬟的这句提问似乎难住了蔡暄,沉默良久,才叹息般喃喃:“只怪我和她相遇太晚,他已经和另一个女子私定了终身!”
眼眶渐渐泛出红潮,似乎是有泪水涌出,蔡暄忽然一头扑倒在丫鬟的怀里,双手用力的抓紧丫鬟的衣襟,失声大哭。
“小姐,小姐!”惊慌失措的丫鬟只得轻轻抚摸着蔡暄高翘的云髻,神色悲悯地安慰道:“小姐不要这样,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待会有人来看到多不好啊!”
“我知道他其实是爱我的…只是他不愿辜负那个女子!”蔡暄啼哭着缓缓道。
“小姐,不要哭了!刚描好的眉要被泪水模糊了!”丫鬟急忙从桌案上拿过一块手绢,轻轻替蔡暄拭去眼角的泪。
蔡暄娇弱的身体因痛哭起伏不止,仿佛即将气绝,但她仍一字字哽塞道:“我真的好爱他!我不甘心!”
“小姐,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去找他吧!”从未见过自家小姐哭得这般伤心,丫鬟的心里犹如刀割,终于大胆出言鼓动道:“去找他吧!小姐!不要让自己悔恨一生!虽然奴婢不懂爱情,可是我知道一个女子若不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共度一生,那将是多么的不幸!”
“你说让我去找他!”听得丫鬟这样大胆地耸动自己,蔡暄蓦地抬起头注视着丫鬟晶亮异常的眼眸,喃喃问:“我真的应该去找他么?”
“对!”丫鬟坚定地答道,她晶亮的眼睛里仿佛蕴藏着一片广阔的天地,能让人看见遥远的希望。
“我…”蔡暄缓缓垂下眼帘,心乱如麻。
毕竟是大家闺秀,这般授人话柄的行为还是得深思熟虑后才敢付诸行动。
或许,并不是害怕家长的责骂,也不是在乎他人的唾笑。而是,那个人会接受自己么?
“小姐,幸福可是要靠你自己去争取的哦!”丫鬟冷柔的声音犹如醍醐灌顶的一盆冷水顷刻将蔡暄的沉思打破。
“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喃喃重复着丫鬟的话,似乎正在体会这句话的深意,终于,蔡暄抬眼看着丫鬟灼灼的目光,一咬牙,“好!我要去找他!不管他答允与否,我都要告诉他我爱他!”
“嗯,小姐你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丫鬟的眼里蓦地闪出晶莹的泪光,似乎是不舍,又像是真心的祝福。
环视了一圈喜庆的闺房,还不曾试穿过的凤冠霞帔工整叠放在桌案上,分外惹眼。
终于不再留恋,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蔡暄蓦地转身推门而去。
“小姐,走后门!”身后,传来丫鬟大声的叮嘱。
太师府内的主人都在前厅招呼宾客,下人们都忙着准备筵席,谁也没有注意一个黄衣女子步履匆匆地从后门跑了出去。
“公子,你不要再喝了!”小颖也忘记这是第几次了规劝秦寿不要喝酒了,一大早收到蔡战兴派人递来的喜帖后,秦寿便开始疯狂地喝酒了,喝道现在连他自己都和数只空酒坛一起坐倒在了地上。
从梁山泊演习回来后,小颖便觉得秦寿一直都是精神恍惚、萎靡不振,每日也很少迈出房门。
“公子!梁山恐怖分子也被你说服招安了!你现在是大宋国众口相传的反恐英雄,为什么你却一直不开心?”小颖见秦寿丝毫听不进自己的劝告,欲哭无泪。
烈酒咕噜咕噜地穿喉而入,秦寿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苦痛之色,仿佛饮的不是烧胃的烈酒,而是无色无味的井水。
“英雄、开心!”又饮尽一坛烈酒,秦寿将空坛扔在地上,抓住小颖话里的两个重要的字眼,醉笑着喃喃:“我算什么英雄!怎么开心得起来!”
“公子,你不要这样!”从未见过秦寿这般伤心,小颖无措地蹲在他身旁,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告诉你!告诉你有用吗?终于卸下了坚强,秦寿的眼睛里闪出刺痛人心的泪光。
“我知道告诉我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可是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出谋划策啊!”见秦寿第一次向自己展露出自己的软弱,小颖不哭反笑。
“出谋划策!出谋划策!”听着小颖天真的口气,秦寿喃喃苦笑。
“怎么!瞧不起我吗?”似乎觉得秦寿是在嘲笑自己,小颖倔犟道:“虽然我不如蔡姑娘那样盛气凌人,可是我…”
“蔡姑娘!蔡姑娘!”秦寿忽然喃喃着打断了小颖的话,干净的眼眸里流露出深情之意。
不明所以的小颖见秦寿提起了蔡暄,顿时又想起了什么,急忙补充道:“哦!对了!蔡姑娘的丈夫也就是你的好兄弟叶信今早也派人递来一份喜帖,还嘱咐你一定要早些去喝喜酒呢!”
“是啊!我还胡思乱想什么呢!她是我好兄弟的妻子!”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秦寿神色黯然地喃喃。
“啊…公子你…”聪明的小颖一下子便听明白了秦寿的言外之意,惊诧道:“公子你不会喜欢蔡姑娘吧!”
这时,虚掩着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鹅黄色长裙的绝美女子。
“蔡姑娘!”小颖惊诧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