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上的恐怖分子前赴后继地向山下冲去,而山下的恐怖分子却四下夺路向山上奔逃,形成两种迥然不同的局面。
或许吧,人只有在面对死亡之时,才会那样不管不顾地去求生。
金沙滩上,官军还在持续地增兵。得知反恐部队登陆梁山的好消息之后,梁山周边军事基地立即果断地倾巢出动,大批青面獠牙的官兵蜂拥而来,大有不将梁山踏成平地不罢休之势。
黑压压的官军如同一大群挥舞着长刀的死神,裹挟着浓重的杀气向山顶涌来,所到之处,血雾翻飞,尸横遍地。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刺鼻的血腥味。
刚从寨子内迈出的梁山众头领看见眼前血腥的场景,眼瞳里瞬地燃起了骇人的怒火,正欲冲上前去抵挡官兵,却被宋江制止。
“看俺铁牛去将这些天杀的官军杀个片甲不留!”不顾宋江的制止,黑旋风李逵怒不可遏地抡起板斧,龇牙咧嘴地冲向了官军,掣斧狂劈。
沉重的板斧握在这黑大汉手中仿若无物,出手麻利,电光火石之间,一连砍飞好几拨扑向他的官军。
“公明哥哥!如今官军已经攻上了山寨,还留这狗太尉干什么!一刀剁了算了!”抓着高太尉的那名头领眼中忽地冷光一闪,举刀便要劈向高太尉。
“饶命呐!”高俅吓得迅速蹲在地上,掣肘护住头颅。
“住手!”宋江当即厉声喝止住那名冲动的头领,训斥道:“高太尉可是我们梁山的救星!我们还得指望他化解这场干戈!你怎么可以对他这般无礼!”
只觉一道凌厉的杀气掠到自己的发丝便硬生生止住了,高俅顿时大松一口气,随即浑身一阵酥麻,瘫倒在地。
“对…对!对!”高俅顾不得拭去额头渗出的冷汗,立即奉承道:“请诸位英雄放宽心!本太尉一定会化解这场干戈的!”
“那就请高太尉快些起身去化解吧!”宋江微笑着俯下身,恭敬地向高太尉伸出手。
“好!好!”高俅慌忙搭着宋江的手爬站了起来,趔趄着向涌上山寨的官军跑去,嘴里悻悻地嘟囔道:“宋江这伙人真是一群极端恐怖分子!太恐怖了!”
看着高太尉狼狈的模样,一干头领不由哈哈大笑。
“快!快停下!”高俅一边奔走,一边歇斯底里地喊道:“都给我停下!”
然而,官兵们此刻似乎已经杀红了眼睛,竟毫不理睬高俅的喊叫。
“你给我停下!”胡乱抓住一名官兵的衣领,高俅厉喝道:“不准再杀了!”
“去你的!”这官兵哪会听他的话,看都不看高太尉一眼,便大力搡开,撵着一名抱头鼠窜的恐怖分子砍杀了去。
高太尉沮丧地回首看了一眼怒目圆瞪的众头领,双腿一颤竟又瘫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忽然从山下传来一阵阵鸣金的声音。
官兵们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砍杀,疑惑万分地向山下看去。
不多时,蔡战兴便带领一干将领踏过一具具尸体,从山下疾步走了上来。
“战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救星一般,高太尉腾地一跃而起,飞奔向到蔡战兴面前,潸然泪下:“你总算是来了!可把我给盼得!”
“高太尉,让您受惊了!”虽对高俅心存愤恨,但蔡战兴仍在众人面前给了高俅一个台阶。一干将领立即俯首道:“属下们来迟!请太尉责罚!”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似乎方才被吓得不轻,高俅泪眼花花地看着众将领,一改平日的傲慢,语气中竟无半点责怪之意。
抬眼看看不远处的宋江一伙,蔡战兴犀利的眼眸里忽地闪出一道道弑人的寒芒。
不自觉地握紧右手中的刀柄,蔡战兴忽然举步向宋江一伙走去,沿路的官兵纷纷为其让路。
踏过一地血腥,蔡战兴终于近得宋江不到一尺。
“这位将军,不知有何指教?”眼睛里带着疑惑与戒备的笑意,宋江下意识地向后挪动了一步。
“宋江!”眼睛里的血丝缓缓暴现,蔡战兴忽地举刀,血色的刀尖直指着宋江,那上面不知沾了多少梁山恐怖分子的血,“你知道你们梁山屠害了我们多少士兵么?何止数万呐!就那样葬身在梁山泊中了!”
“呵呵…”宋江忽地冷笑起来,厉声驳斥道:“那也是他们自寻死路!别处有路他们不去行,我梁山泊无路他们却偏要往!”
“那是因为要剿灭你们这群恐怖分子!”蔡战兴的神情忽然激动起来,怒喝道。
“恐怖分子?”宋江冷然反问,“难道压迫百姓的大宋朝廷就是英雄?”
“废话少说!拿命来!”蔡战兴忽然暴喝一声,挥刀便砍向宋江。
“铮!”只听到一声似是兵器相碰的声响,蔡战兴觉得举刀的手臂一阵振麻,手中的刀由于未握紧而哐当落地。
茫然四顾,却发现并非宋江一伙用兵器击挡自己。垂首看去,只见一支短箭和刀一起掉落在地,原来不知是谁暗中放出一箭射中了刀面。
四周突然冲出一群黑衣黑甲的人,托着短弩瞄准着宋江一伙。
“贤弟!”看着秦寿缓步向自己走来,蔡战兴激动地脱口惊呼,但随即又像明白了什么似地,用带着怒意的声音诘问:“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杀了宋江!”
“因为我想和平化解这场干戈!”直视着蔡战兴满含怒意的眼睛,秦寿不卑不亢地答道。
“和平化解这场干戈!”重复了一遍秦寿的话,蔡战兴的的眼神越发愤怒,突然伸手指着宋江,“可是他们,有想过与我们和平化解么?他们杀了多少官军,你应该和我一样清楚吧!”
“正是因为我清楚!所以我更是想尽全力化解梁山与朝廷之间的恩怨!”秦寿的神情没有一丝动摇。
“你怎么化解?”蔡战兴觉得自己胸口的怒意直泛上来,厉声质问秦寿:“难道就让那些被他们屠害的将士们永不瞑目么?”
“那将军的意思是要用梁山上的这些人的性命来告慰那些死去的将士吗?”虽然蔡战兴的意思已十分明朗,秦寿仍然恭谨地问道。
“正是!”蔡战兴干脆地答道,语气中有不容反驳的强硬,犹如含铁在口。
“可是将军,你有没想过你有没有想过,今天你就算你杀了宋江!明天也会有张江、李江站出来反抗朝廷!我想请问将军,你是否打算把他们都杀了呢?”秦寿的目光缓缓从宋江一伙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固不可彻的蔡战兴身上。
“哼!”冷哼一声,蔡战兴的语气强硬不变:“是凡反逆朝廷者一律杀无赦!”
“可是将军有没有想过杀这些恐怖分子所要付出的代价呢?”秦寿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蔡战兴,一字一顿地诘问道:“还有这些人到底为什么会视死如归、前赴后继地站出来反抗朝廷呢?”
“这…”蔡战兴犀利如鹰的眼眸忽然黯了下来,仿佛有无数的复杂的神色在眼底挣扎。
“将军,您是杀不光这天下的恐怖分子的!”见蔡战兴已经有所动摇,秦寿立即循循善诱:“但是你可以把这些恐怖分子变成良民!”
“……”沉吟着,蔡战兴眼中的怒意渐渐消去,整个人冷静了下来:“那我怎么变!”
“旗上大书‘替天行道’,堂设‘忠义’,不侵州府,不扰害良民,但杀贪官污吏,谗佞之臣,并一心期望招安,为国家出力!”秦寿又将目光缓缓地从宋江一群人身上扫过,话语中肯,“将军何不向圣上进谏,招安他们,这样既了了他们的心愿,也为圣上解忧!岂不一举两得!”
“对!对!”高俅突然谄笑着疾步走了过了,一脸讨好地看着宋江,“本太尉其实早有向圣上进谏招安梁山众英雄的想法啊!”
“是么!高太尉!”看着高俅谄媚的模样,蔡战兴冷冷调谑道:“那又是谁在朝堂上像个跳梁小丑似的力主派兵征剿梁山啊!”
“哦!”心知蔡战兴是在剑指自己,高俅的眼珠蓦地一转,赶忙岔开糊涂,装作义正词严道:“宋公明这些义士哪一个不是顶天立地之人,若招安成功,将来必成国之栋梁!”
“说得好!高太尉总算讲了句人话了!”蔡战兴忽然俯首从地上捡起了佩刀,一边归入鞘中,一边打趣道。
“你…”听出蔡战兴是在拐弯抹角地辱骂自己,高太尉气的牙痒痒,却也不敢发作,只得一脸赔笑:“那是!那是!”
“多谢秦队长!多谢蔡将军!多谢高太尉!”宋江一干头领立即一齐向秦寿三人叩首谢恩。
“宋公明,你等放下,本太尉回朝后,必定向圣上禀明你等的忠心!”看着跪倒的宋江一干头领,高俅蓦地又恢复了太尉的权威,内心却很机智地丢给了宋江等人一颗定心丸。
随后,蔡战兴向大军下达了撤退了命令。
宋江遂挽留住高太尉等与一干将领,排筵与他们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