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火炮厂被反恐部队烧毁,一干火器专家也被当场格杀。梁山的火炮便只剩下部署在几个要处滩头上的十数门。
眼看“飞铁”正缓缓逼近金沙滩,轰天雷凌振急忙下令将各处的火炮迅速转移到金沙滩上。
一字排开的十数门火炮构成了梁山寨最强大的盾牌,以威慑与抵挡任何企图逼近梁山泊的战船。
然而,仅凭着十数门小小的火炮真的能抵挡得了“飞铁”上运载而来的那千军万马的进攻么?
金沙滩在望,蔡战兴傲然屹立在“飞铁”的甲板上,犀利的目光牢牢聚焦在了那一排见所未见的火炮上。着实,那十数个碗口粗的幽黑炮口的确像是隐藏着骇人的威力,就连久经沙场的自己也不由望而生畏。
“将士们!为国献身的时刻到了!”蔡战兴忽地转头看向全船将士们,用激昂的声音压制住内心的畏惧,“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我们要用手中锋利的兵刃,斩杀梁山恐怖分子嚣张的头颅!大家有没有决心!”
“有!”蔡战兴激昂的动员词终于奏效,原本垂头丧气的官兵霎时士气大振,手举兵器齐声高喊:“杀光恐怖分子!杀光恐怖分子!”
“砰!”士兵们的呐喊声未落,一门火炮便打出一发响炮,如虎啸龙吟,正巧落在“飞铁”前方一丈开外的水面上,溅起的水花却高达数丈,直溅到飞铁的甲板上。
栖息在芦苇荡中的水鸟被这声轰天的巨响震醒,纷纷惊叫着仓皇飞走。
“飞铁”上的将士们顿时惊恐万状,面面相觑着却不敢做声。
“‘飞铁’上的官军听好了!刚刚那一发炮是给你们的警告,若你们立即转向离开梁山泊,我们既往不咎!但你们若执迷不悟继续靠近,那就等着葬身水泊吧!”对面的金沙滩上,传来恐怖分子最后的警告。
然而,庞大的“飞铁”仍然迤逦着向金沙滩驶去,此刻,即便是得到将军掉转船头的命令,也已经晚了。
方才那只向“飞铁”打来炮弹的幽黑炮口还在喷出一缕缕黑烟,仿佛魔窟般瘆人。
蔡战兴伫立在甲板上脸色凝重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金沙滩,右手死死地扣紧腰侧的佩刀。
“开炮!”见“飞铁”没有听从警告转向离开,仍视死如归地驶向金沙滩,凌振当即下令炮手们进行攻击。
举着火把的炮手们得令立即将手中的火把伸向拖在地上引信。
就在着千钧一发的时刻,数百支冷箭忽地破水射出,密集地射向了正欲点燃火炮引信的火炮手们。
顷刻间,十数名火炮手尽数被射中倒地,有的甚至被成了刺猬!
随后,数百名黑衣人如鬼魅般从水中跃出,挥舞着铮亮的短刀砍向金沙滩上大惊失色的恐怖分子们。
恐怖分子们吓得纷纷夺路而逃,十数门火炮也被黑衣人踹翻在地。
“将军,是反恐部队!”甲板上的士兵立即开始欢呼起来。
蔡战兴立即“噌”地拔出腰刀,直指金沙滩,“将士们!冲啊!杀光恐怖分子!”
嘹亮的号角立即吹响,瞬间激发了将士们的斗志。
“杀啊!杀啊!”未等“飞铁”近岸,全船的官兵们边迫不及待地从船上跳了下来,高举着中的利刃长枪,发疯一般杀向仓皇逃散的恐怖分子。
一匹匹的战马也从船上嘶鸣着飞跃而下,溅起一连串的水花,钝重的马蹄叩响了沉寂的梁山。骑在马上的官兵们挥起大朴刀,横砍一片恐怖分子。
头领们正在寨中宴请高太尉,群龙无首的恐怖分子们节节败退。
泼天的鲜血从金沙滩开始洒起,气势汹汹的官兵们如同一头头踏上草原的野狼,疯狂地追逐着丢枪弃刀的恐怖分子们。
此刻,除了逃亡,恐怖分子们已别无他法。
率先登上梁山的反恐队员们在叶信的带领下并未直接向山顶进攻,而是急急奔向了北部的一片树林。
被秦寿横抱在怀中的蔡暄早已停止了哭泣,目光空洞地注视着上方浓密的树冠。
秦寿的脸上也是毫无表情,眼神空空荡荡,却在方才听到一声震动山林的轰响后,不由加快了步伐。
忽然,不远处疾奔而来的一袭袭黑衣闯进了秦寿的视线。
“叶信!”秦寿的眼里蓦地涌出激动之色,脱口喊道:“我们在这!”
叶信闻声立即飞奔而来,目光却是有些异样地盯着被秦寿横抱在手的蔡暄。
“蔡姑娘怎么了?”对秦寿脸上的笑意视若无睹,叶信冷冷问道。
“她的脚扭伤了!”似乎察觉到叶信脸色的不对劲,秦寿稍稍迟疑了一下,忙赔笑道:“她和我们烧火炮厂的时候就已经受伤了,但她为了不连累我们而独自走开了。她还真是傻!我们又怎会丢下她呢!”
“暄儿,真是这样么?”叶信忽地俯首贴近蔡暄的脸孔,轻声问。
听得这样亲切的称呼,秦寿的身体竟不自主地一颤,险些没有抱紧蔡暄。
“嗯!”蔡暄注视着叶信温柔的眼瞳,轻轻应了一声。
“你刚刚哭过!怎么了?”发现女子脸上残留的泪痕,叶信急切不已。
“只是脚有些痛!没事!”蔡暄苍白着脸,声音微弱地喃喃,“秦队长一直照顾着我!”
“那就好!”叶信旁若无人地在蔡暄苍白的脸上吻了一下。
蔡暄的脸上顷刻间涌出一片红潮,然而她并无任何抵触之意。
“秦兄台!多谢你昨夜对暄儿的照顾!”似乎并未注意到秦寿脸色的不自然,叶信低声向秦寿道谢,然后伸出手托住蔡暄,眼睛里隐隐闪出促狭的笑意,“现在,劳烦你将暄儿交给我吧!”
“哦!不要紧!这是我的职责!”怔楞了片刻,这才轻轻将娇弱的女子交到叶信手中。
与此同时,秦寿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嘶喊——秦寿,千万不要放手啊!
蔡暄表面上虽很顺从两人的交接,但秦寿可以感觉到她幽怨的眼神和渐渐凉彻的心。
“秦兄台!”抱着蔡暄刚走出几步,叶信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缓缓侧身,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促狭笑意:“想必蔡姑娘已经与你说了她与我之间的事了吧!我可一直都把你当做弟弟来看,也就是说,以后你该叫她一声嫂子!”说罢,叶信大笑着离去。
秦寿感觉自己的心无端一阵剧痛,仿佛被一柄在冰水里浸泡多日的利刃划过,鲜血肆流。
——既然你早已答应了和他在一起,为何还要欺骗我说你爱我?
——是我自己愚昧,竟相信你的花言巧语!
——这世上,除了落芸,恐怕再也不会有一个女子真心地爱我了吧!
“队长!大军已经攻上梁山了!请队长速去指挥反恐部队作战吧!”一名反恐队员见秦寿怔立在原地,忽地走近他身边,低声提醒道。
“知道了!”面无表情地,秦寿应了一声,脚步却仍未移动分毫。
“队长…”那名队员正欲催促,却见秦寿抬手作了个“不必多言的”手势。
表面上的镇定如常依然掩盖不了内心的魂不守舍,秦寿缓缓垂下了头,长长叹了口气。
梁山大寨中,大小头领正轮番与高太尉把盏,酒酣正浓,忽地,一声急促的嘶喊打破了众人的酒兴。
“报!官军…山下全是官军!”一名满脸血污的小厮奔到门口,禀告完之后,便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什么!”众头领大惊失色,慌忙操起兵器,便向门外冲去。
“高太尉!”刚走到门口的宋江忽地微笑着转过身,眼睛里是奇异而复杂的笑意,“还得劳烦您去平息这场干戈!”
“那是自然!”端坐上席的高俅立即赔笑着缓缓站起,双腿开始不自住地颤抖起来,心下暗惊——大军竟杀到梁山上来了,可不要触怒了这伙恐怖分子,对自己不利啊!
“走吧!太尉!”一位头领不由分说地一把拧住高俅的胳膊,推搡着他向门外走去。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从传入众人的耳膜,那是多少人生的权利被瞬间剥夺。
冰冷的利刃无情地砍向血肉之躯,溅起的血花并不艳丽,却那样迷惑人眼。
官兵们仿佛失控的魔鬼般疯狂地杀戮着这座山寨上的一草一木,似乎在肆意的杀戮中逐渐寻得一丝快感。越杀越狠毒,甚至连已经放下兵器跪倒求饶的恐怖分子都不放过。
一刀、两刀、连砍数刀,直至脸上溅满鲜血。这样,或许才不会让任何人包括自己看出自己面孔的狰狞吧。
或许等到杀戮止息,看着堆积如山的尸首,那些残忍的刽子手才会为自己的罪行感到后悔吧!但嘴上却始终扬着不屑一顾的冷笑。
是啊!谁会为敌人的死感到痛惜呢!可是,即便你杀死无数个人,你最终又能得到什么呢?你得不到无数条生命,你得到的只是对死亡的更加恐惧和对那些死去的生灵的忏悔,以及日日夜夜折磨着你让你恨不得挥剑自刎的梦魇。
你更是在怀疑,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地狱的话,你恐怕无论如何都是逃脱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