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难!”将军不信地盯着秦寿一行,突然大声训斥道:“你们这几个人,个个长得都很结实!到哪不是条汉子!逃什么难的!这样吧!你们不要逃难了,到本将军手下当个兵吧!”
“什么!当兵!”秦寿他们几人顿时惊讶地面面相觑。
“好了,就这么定了!”将军霸道地替秦寿他们决定,随即吩咐他手下的两名得力干将道:“步三、步四,拿几套军装给他们换上!”
“遵命!”两名叫步三、步四官兵得令,立即下马去取来六套军装递到了秦寿手中。
“怎么办?”接过军装在手的秦寿焦急地看向众人。
“先穿上吧!这个将军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日后再从长计议!”刘茫偷偷瞥了一眼那位霸道的将军,小声对众人说道。
这时,那位独眼山贼也突然跪倒在那位将军面前,恳求道:“将军,求求您给我们也发套军服吧!我们日后就追随将军了!”
“我们誓死追随将军!”一干小喽啰们也一齐跪拜道。
将军被这一突如起来的情况感到万分意外,不禁喜上眉梢,于是兴奋地说:“好啊!只有你们是诚心想为国效力,本将军定会收纳你们!哈哈哈哈…”
当晚,秦寿他们便跟随着这一支来路不明的军队来到了济州城外,并就在城郊的一片野地上安营扎寨。
经过了长途的跋涉,照理说大军应该疲惫不堪。但这支军队依然军容整肃、气宇轩昂。唯独秦寿他们这一群新加入的杂牌军狼狈地拖在大军之后,严重损毁了这支军队整体的军容。
待将军宣布就地安营时,这支军队立即分成数个小队,每个小队在队长的领导下,迅速搭起一排排整齐的军帐。
然而,秦寿他们却懒散地就地一坐,扯下军帽,伸着懒腰仰躺在地,闭目养神起来。这时,将军和步三、步四正好巡视到他们面前,将军见秦寿他们竟这般目无军纪,不由火冒三丈,厉喝道:“都给我站起来!”
秦寿他们立即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匆忙地戴上军帽一边慌张地理好凌乱的军服。然后垂首立在原地等待将军的训斥。
然而,将军却是一言不发地屹立在他们面前。秦寿他们急得浑身不自在,却也只有把头低得更低。
“抬起你们的头!你们又不是狗,我又不是狗的主人,你们干嘛在我面前总低着头!”许久,将军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秦寿不禁打了个战栗。
秦寿他们似乎都觉得将军话语中夹杂着对他们的侮辱之意,于是,大家像是心有灵犀般一齐傲然地抬起了头,甚至还微微昂起,敌视着这位狂妄的将军。
将军睁着一双浑圆的大眼睛与秦寿他们对视了片刻,然后微微颔首道:“这样,才像个军人嘛!不过,”将军说着略微扫视了一下秦寿等人,语气渐渐变得严厉起来,“你们最好收敛起心中对我的敌意!起码,不要让我看出来!因为,我始终是你们的将军!士兵对待将军要有最起码的尊重!”
秦寿对这位将军能轻易洞察人心的眼力感到十分佩服,但倔强的他却丝毫不愿向任何人低头,即便是将军也不例外。于是,他立即大声争辩道:“将军,我等对您没有丝毫敌意!您多虑了!”秦寿目光冷傲地注视着自己的前方,眉目间满是冷傲之气。
将军听了秦寿的谏言,意味深长地盯了他一眼,然后说:“那最好!”
入夜,郊外万籁俱寂,唯有一些匿藏在深草丛中的昆虫在不知疲倦地鸣叫着。夜空中黑云被夜风吹走,橙黄的月光流泻而下,依稀可以看见远山迷蒙的轮廓。
熊熊燃烧的篝火不时地“噼啪”一声,便有一丛明亮的火星从火堆上漂浮而起,但随即又在漂浮的过程中渐渐暗灭。
秦寿他们围坐在一堆旺盛的篝火前,各人心中都对这支不明来路的军队充满了疑惑。这时,一向心直口快的夏箭仁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悄声问秦寿道:“秦兄台,这支军队到底会是哪里的军队呢?现下我们该作何打算?”
秦寿的脸被的火光映得明黄一片,他眼神飘忽地注视着面前炙热的篝火。许久,才缓缓回答道:“这支军队并不进入青州城内,说明他们并非此地的军队,还有他们军纪十分严明,我看一定大有来头!”
“嗯!对!”众人听了秦寿的分析,纷纷颔首表示赞同。
这时,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跑到秦寿他们面前,大声说道:“你们几个,将军有要事找你们!命你们火速赶去他的帐内。”
秦寿他们听了,各人眼中都露出了疑惑与厌烦的神色,心想这个将军到底想耍什么花招来对付他们!
众人在将军派来的这名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将军的军帐前,那个士兵在帐外向将军报告秦寿他们已到后,便被将军命令退下,然后命令秦寿他们进账内说话。
帐内的灯光不是很明亮,只见将军端坐在最北端刚架好的简易床榻上。壬使毕恭毕敬地站在距将军约莫一丈的位置,见秦寿他们进来后,立即报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秦寿他们站到壬使的身旁,齐声向将军行礼道:“参见将军!”
“不必多礼!你们可知我叫你们来所谓何事?”将军严肃地问道,暗淡的帐内,他如灯盏般明亮的目光落在秦寿他们身上。
“属下们不知!”众人俯首答道。
“呵呵…”将军淡漠地笑笑,笑声里却仿佛夹杂着冰雪一般,使人听起来汗毛直竖起,“你们心里一定有许多事情不明白吧!”
“原来将军心里很清楚我们心中的疑惑!“秦寿暗暗想道,但并未吱声。
“本将军名叫蔡战兴,是东京城禁军中的一个指挥使!因得知山东梁山泊盘踞着一伙无恶不作、残害苍生的‘恐怖分子’,特向皇上请缨,率一万骁勇的禁军前来梁山泊剿灭这伙‘恐怖分子’!”似乎是在向秦寿等人宣布一件伟大的事业,将军的语气极其严肃。
然而,秦寿他们听了,心下却是一惊。但大家彼此都心照不宣,并未在脸上露出半点与此刻的环境不协调的神色,仍然镇定自若地直视着将军。
“好了!”将军见秦寿等人虚心听从,继续道:“本将军已部署好作战计划,明日便率大军踏平梁山!”
壬使急忙奉承道:“蔡将军,小人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秦寿他们也不得不假装附和道:“我等也誓死追随将军!”
“好!哈哈哈哈…”将军激动地大笑起来。
从将军的帐内出来后,众人都思绪万千,叶信忍不住发牢骚:“这下我们该如何是好呢?我们不会真要跟他们去踏平梁山吧!”
秦寿眼神空茫地凝视着远处,脑子忽然灵光一闪,兴奋地对众人道:“有了!”
“有什么了呀!”叶信无精打采地问道。
“真是天助我也!”秦寿把明亮的目光投向众人,声音稍稍放低道:“明日我们就先跟随他们征梁山,然后再乘机脱离队伍,投奔梁山,你们认为如何?”
“好主意!就这么办!”叶信急忙高兴地附和。
次日一早,秦寿他们便被嘹亮的军号声唤醒,不敢磨蹭,火速理好褶皱的军服、戴好军帽,便冲出帐外并入已经整齐列队的大军之后。
蔡将军在步三和步四的陪同下,威严地检阅了一下威武的军队。然后飞身上马,高举钢枪遥遥指向梁山泊的方位,发令道:“出发!”随即,嘹亮的军号与浑厚的战鼓声同时响起,威震八方。一长排鲜艳的“宋”字军旗随风猎猎飘扬,一万大军迈着整齐稳健的步伐浩浩荡荡地向着梁山泊挺进。
灰白色的天空中大片大片厚重的流云从四面八方汇聚郁积,不久又被狂烈的天风吹散消失。
大军快马进军到梁山水泊边,浩瀚的水泊里青碧的湖水被烈风吹得波动不断。湖岸边停泊着数百只破旧不堪的小木船,每只船上都伫立着一个官兵,正在看护着这些战船。
这时,一名守在船上的士兵轻跳上岸,快步走到蔡将军面前俯身道:“将军,依照您的旨意,我们已从当地的渔民和官府征集了这么多战船。”说罢,这名士兵侧身指了指那数百只小船。
蔡将军快速扫视了一眼,不禁蹙眉道:“怎么都是这些破旧的小渔船!没有大点的战船吗?”听得出,他的语气有一丝气恼。
“回将军!这些日子以来,朝廷多次派军队来剿灭梁山‘恐怖分子’,已经征集了不下数十次船只,最后都尽数被梁山‘恐怖分子’损毁!当地实在是征集不到大点的战船了…”迫于将军强大的气场,这名士兵说着说着声音便微弱了下去。
“混账!”蔡将军脱口怒吼道,“今天,本将军一定要荡平梁山!”
遥远的梁山泊水寨山顶上,一面巨大的杏黄旗惹眼地随风招展,似乎是在向官军示威与挑衅。
“登船!”随着蔡将军一声震耳欲聋的军令,士兵们井然有序地登上了破旧不堪的小渔船。由于船只数量有限,所以,每只船上密密麻麻地承载了很多士兵,造成小船严重超载。每个士兵都心惊胆战地蹲在船上,双手死命地掯住船沿,生怕一个不小心,船翻人亡。
为了保证士兵的安全,数百只小木船只得靠近在一起缓慢地向着水浒山寨驶去。栖息在芦苇荡中的水鸟受到了船队的惊扰,纷纷飞冲上天,发出一声声凄凉的鸣叫,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船漏水了!船漏水了!”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士兵们顿时惊惧四望。
“我们的船也漏水了!”
“啊!我们的也漏水了!”
……
刚行驶了不到两里,竟有数十条船只出现了漏水的状况。士兵们惊恐地议论纷纷,军心逐渐开始涣散。
“不要惊慌!大家安静!快!快堵住漏水口!”蔡将军洪亮的声音立即压住了士兵们的议论声。
“将军,漏水口太多了!堵不住啊!”一个士兵声音发颤地大喊道。
“什么!这他娘的征集的什么破船!”蔡将军愤怒地吼道。
秦寿垂首看着波纹不断的水面,沉思了片刻,然后对同坐一条船上的刘茫等人道:“兄弟们,大家要小心!水底可能有埋伏!”
刘茫等人暗暗握紧手中的兵器,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支支锃亮的铁枪犹如藏匿水底的飞蛇般破水而出,从船队的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地飞射向蹲坐在船上毫无防备的士兵们。只见许多官兵惊嚎着被铁枪刺中拖入水中,殷红的血液迅速在水中弥散。
早有防备的秦寿他们迅速挥刀打掉飞射向他们的铁枪,划着小船飞速脱离船队,向梁山水寨驶去。
蔡将军站在一只小船上,愤怒地挥着手中的钢枪打掉一波波向他袭来的铁枪。步三、步四站在他的左右,全力保护着他。
蔡将军的禁军部队久居东京城,一般都不习水。所以,全都畏缩在船上,不敢跳入水中与敌人搏斗。
士兵的惨叫声持续不断地传进秦寿他们的耳膜,与周围飞掠在水面上的水鸟的凄鸣声呼应着。大家索性都一狠心将目光投向远处的梁山水寨,不去看身后那惨不忍睹的死亡。
很快,从水下冒出许多赤膊的“恐怖分子”,个个好像藏匿水底的水怪般狞笑着从水里飞身上船挥刀砍杀剩下未死的官兵。剩下的那些官兵见这群可恶的“恐怖分子”终于现身,纷纷执枪与“恐怖分子”血战。战士们个个英勇善战,再加上刚刚痛失诸多同生共死的战友,心中早已被怒火燃遍,便如猛虎般奋不顾身地与“恐怖分子”拼杀。但狡猾的“恐怖分子”知晓官兵不会水,所以,一会儿跳入水中下潜一会儿又突然从水中冒出,出其不意地猎杀着官兵们。官兵死伤惨重,但又被“恐怖分子”缠住无法快速撤退,所以,只能在被“恐怖分子”残忍地猎杀中缓慢地往回撤。
秦寿他们的小船与官军的船队越来越远,距梁山水寨越来越近,但秦寿的心中却并不激动,相反,一股无法言喻的失落感如同湖水般涌入他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