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夏庄主,在下失礼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见谅!”沈敬宾也抱拳回礼道。
“哈哈…”夏箭仁大笑了两声,大声道:“今天的比试还是沈兄更胜我一筹啊!不过,”夏箭仁眯起那双犀利的眼睛看向沈敬宾,“日后有机会,我还是会找沈兄比试的!”
“敬宾随时恭候!”沈敬宾抱拳向夏箭仁晃了晃道。
“哈哈哈哈…”众人一齐大笑了起来。
秦寿一行在夏家庄逗留到黄昏时分,却未等来上午那两个被夏箭仁撵走的差官。于是,大家便决定离开夏家庄继续赶路。夏箭仁是百般挽留却因大家去意已决只好作罢。于是,不得不依依不舍地目送着众人驾马远去。
秦寿一行听从夏箭仁的话,从夏家庄门前的道路一直向前行驶到头再掉转马头进入东边的树林里再行个不到一里路,便踏上了一条宽阔的大道。沿着这大道一路向北,便能抵达苏州城。
天色很快就黯淡了下来,大道上行人越来越少,寂静的天地间只剩下急促沉重的马蹄声。坐落在大道两侧稀落的村落里有富庶一点的人家已经点起了蜡烛。微弱的烛光成了夜行人精神的寄托。
大家只是认真地赶路,不敢有丝毫懈怠。这些日子,大家都一齐朝着一个未知的地域前进,所谓的美好未来很多时候只是所有人精神上的一种寄托。然而,未来真的会如大家所期冀的那样吗?谁也不知道!
这时,前方忽然迎面跑来一队整齐划一的官兵。个个右手持兵器左手高举火把,借着他们的火光,看出这队官兵约有一百来人,个个身强力壮、昂首挺胸。可能要前往郊外进行夜间军事演习什么的。他们的两侧分别跟着数十个骑马的差官,不时地大喝道:“快快快!”
秦寿一行纷纷驱马躲到一旁,避让这队横冲直撞、气势汹汹的官兵。
领头的一个骑马的差官驰过秦寿一行人身旁的时候,微微侧头看了秦寿一行人一眼。他的目光中仿佛有两团火焰,欲焚尽一切。疾风将他下巴上一小撮细短的胡须吹得分叉开来。
秦寿的心脏陡然一震,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是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待这队官兵走远,秦寿立即焦急地对众人说:“不好了!刚刚那队官兵肯定是冲着夏家庄去的!我刚刚看到其中有一个骑马的差官就是上午去夏家庄的的两个差官中的一个。好在他不认得我们!要不然,刚刚我们必定凶多吉少!”
“那该怎么办?”叶信急忙问道。
“我们必须要赶在他们之前赶到夏家庄通知夏庄主,让他快点离开!”秦寿对着众人道,言语间可听出他内心的万分焦急。
“可那要怎么才能赶在那群官兵之前呢?”一直缄默的刘茫突然皱眉道。
秦寿一时心急居然忽略了这个问题,如果他们此刻冲到官兵前头,那很有可能被那个差官认出。可如果他们尾随在官兵之后,那一切可都迟了!
这时,沈敬宾突然开口说道:“现在,我们还可以赌一把!”
“赌一把?”众人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们可以先在大道上尾随在官兵之后,等大概到夏家庄方位的时候,再转头向西直奔夏家庄庄后。可是,我们不知道那一路上的路况如何。如此,只能赌一把了!”沈敬宾认真地解释道。
“好!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秦寿说着便掉转马头,“事不宜迟!我们快出发吧!驾…”
众人很快便赶上了那队一路小跑的官兵。于是,大家急忙放慢了马速与那队官兵保持一大段距离,以确保官兵无法发现他们。等到快接近夏家庄的时候,沈敬宾向大家使了个眼神。于是,大家一致掉转了马头向西驰进了茂密的树林中。借着明亮的星光,大家快马穿行在树木间不规则的狭窄土道上。急促的马蹄声划破了林间的间的寂静,停栖在枝头的鸟儿被惊吓得四处飞散。但好在这一路上并没用什么路障,大家很快便赶到了夏家庄庄后的果林中。大家一只手拽紧马缰,一只手横放在面前挡住横生而出的枝桠,此刻,也顾不得去保护那些树枝上的花果了。
大家赶到夏家庄的后门时,快速翻身下马冲到门口用力地敲门。闻声而来的一位庄客打开门用手中的灯笼照了照,发现是秦寿他们后,紧蹙的眉头马上舒展开来。
“夏庄主呢?”秦寿迫不及待地问道。
“庄主他已经就寝了!几位公子返回敝庄所谓何事?”庄客恭谨地答道。
“快!快带我们去见夏庄主,我们有要事要禀告他!”秦寿心急如焚地说道。
“这…这…”庄客思忖了片刻,但看到秦寿焦急的目光,于是点头答应道:“几位公子请跟我来!”
庄客带着秦寿等人火速赶到了夏箭仁的寝室门前。秦寿也未敲门,站在门口大喊道:“夏庄主,我是秦寿啊!我们刚刚在路上看到了应奉局的人带着一大队官兵杀气腾腾地向着夏家庄而来,我们便立即返回绕到庄后来向你来报信啊!”
很快,夏箭仁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夏箭仁一边整理着未穿得整齐的衣服,一边问秦寿:“秦兄台,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啊!夏庄主!我亲眼看到队伍中有今早来过贵庄的一个差官。”秦寿似乎显得比夏箭仁更要焦急。
“立即召集所有庄客,带弓箭和兵器道前院集合!快!”夏箭仁声嘶力竭地冲伫立在秦寿他们身旁的那位庄客喊道。
那位庄客应了一声,立即提着灯笼跑去召集庄客了。
待那位庄客走后,夏箭仁突然抱拳向秦寿等人行礼道:“各位兄台,你们的大恩大德我夏箭仁定当谨记于心。不过,此刻情势危急,你们还是快走吧!”
“什么!”沈敬宾断然打断夏箭仁的话,道:“夏庄主,我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我们既然来了,就不会怕那些恶兵的!”
这时,突然有无数支箭尖上带着火的利箭如犹如流星雨一般从庄外飞射进来。
“庄主!”数十名庄客手持长弓利剑从前院跑了过来,一位庄客气喘吁吁地说:“庄主,庄外全是官兵!全是官兵啊!他们直接放火箭要烧掉我们夏家庄!前院已经燃起了大火!”
“操他娘的!”夏箭仁怒骂道,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庄主,你快走吧!这些官兵看来要置你于死地啊!!”一位庄客急的眉头紧蹙,大声劝说夏箭仁离开。
漫天的火箭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深入。前院的火光已经冲天,浓烈的黑烟持续不断地升向廓落的夜穹,刺鼻的烧焦味灌进鼻腔。
“是啊!庄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庄客们突然一齐跪倒在地,大声哀求道:“求求你了!庄主,再不在就真的来不及了!”
夏箭仁突然热泪盈眶,厉声呵斥道:“混蛋!都他娘的给老子站起来!要走一起走!”
夏箭仁话音刚落,突然一支急速而来的火箭从天而降。一位庄客立即惊呼着冲上去一把抱住夏箭仁。只听“噗”的一声,那支利箭猛地射进了那位庄客的后背,那位庄客趴在夏箭仁的肩膀上身体轻微振动了一下,然后痛苦地吐出一口浓稠的血液,声音发颤地说:“庄主,快走!”便永远地垂下了头。
夏箭仁只觉浑身怒气上涌,他颤抖着扶住那位庄客的双肩,突然仰头发出一声震天骇地的怒吼。
庄外突然有一个阴狠的声音响起:“杀死夏箭仁!踏平夏家庄!”
“杀啊!杀…”官兵们立即应和着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杀喊声”。之后,又是一阵密集的火箭雨射入内院。
一群庄客互看了一眼,突然窜上前把夏箭仁拖拽着向后门跑去。夏箭仁虽心有不甘,但也无能为力。只得默默顺从众人的意思,先行逃走保住性命,日后再从长计议。秦寿一行唯有跟从。
这时,烧焦的庄门忽然被凶残的官兵用朴刀猛地劈碎。大批官兵蜂拥着冲杀进庄内,见财就抢,见物就毁,简直就是一群灭绝人性的恶魔。
庄客们从庄后的马棚里牵出了所有的马匹,但人却比马多出很多。由于情势紧急,也容不得耽搁片刻。于是,庄客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齐齐俯身对着秦寿等人便是一拜:“几位公子,以后烦劳各位好好照顾庄主了!多谢!”
“混账!全都给我上马!”被庄客们簇上马背的夏箭仁气急败坏地冲一干庄客怒斥道。
“庄主!对不住了!”一位庄客眼含热泪地走近夏箭仁的马后,突然猛起挥出一掌打在马屁股上。骏马吃痛,立即嘶鸣着抬起前蹄,狂奔而去。
夏箭仁哭喊着怒吼道:“你们这群混蛋!”
官兵凶狠的杀喊声越来越近。
庄客们深深地向秦寿他们鞠了一躬,随即决绝地转身冲进了火光冲天的庄内。随后,庄内便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如同地狱冤鬼的哀嚎。
炙热的火焰将秦寿他们的眼眸烫得通红通红,不可抑止的热泪从他们的眼眶里滚滚落下。
泪流满面的夏箭仁怆然回首,只见夏家庄内冲天的烈焰燃上了半边天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