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若禹下飞机以后,已经接近午夜。赶到A城酒店,刘其铭正坐在一个房间门口,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是米文理。
刘其铭看到肖若禹过来才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容艺喝醉了,正在里面睡觉。”刘其铭其实怕容艺酒醒后起来乱跑,又担心她再消失不见,就一直守在门口。
“房卡呢?”肖若禹问。
刘其铭看看米文理,说:“现在放心了吧!房卡呢?”
米文理盯着肖若禹的脸,想确认这张脸和容艺画册里面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人。答案,是肯定的。容艺最近对米文理既客气又疏离,米文理知道那最后一丁点儿的机会都被自己弄丢了。
田恬今天结婚不能留在这里,万磊家里有事,薛文章从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与容艺相熟的人就剩米文理了,他不放心把容艺交给刘其铭这个陌生人。
一开始,刘其铭自称是容艺少年时候的朋友,并且说了很多容艺以前的事情,还询问了容艺的耳朵,问容艺现在过得怎么样,她的男朋友有没有来。在得知答案之后,刘其铭一阵叹息,马上拨通一个电话,只说了几句话,没有指名道姓,但米文理已经清楚,电话那头的人肯定是画册中的人。
十年追逐,七年等待,是个比他还傻的人。
现在,米文理知道自己应该潇洒抽身了,于是拿出房卡交给肖若禹。
肖若禹开口问米文理:“容艺的耳朵,怎么会听不见了?”
米文理摇摇头:“不清楚,两年前我们认识的时候,就变成这样子了。”
“两年前?她两年前就在A城了吗?”
“没有,她研究生两年是在我们学校北京那边的分校读的,今年秋季才到的A城。”
“谢谢。”肖若禹道完谢拿起房卡准备开门。
米文理却仍然有些不放心,拉住肖若禹的胳膊,犹豫道:“她喝醉了,神志不清,你就这样进去恐怕不合适。”
肖若禹看看米文理,淡淡说:“你多虑了!曾经,我们互许终身。因为一些事情,才分开这么多年。我很珍惜她,不会欺负她的,你放心。”
互许终身。米文理终于知道,自己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机会。
肖若禹转身拍拍刘其铭的肩膀,“你喝了酒就不要开车了,我的司机在下边,让他送你们回去。”
刘其铭也拍拍肖若禹的背,转身招呼米文理,“兄弟,走吧!”。
米文理看了眼房门,又看了下肖若禹,又开口:“容艺的助听器今天丢了,你注意点。”然后与刘其铭一起离开了。
肖若禹进到房间,看见床上的人,快步走了过去。
容艺睡得迷糊,长发散乱在脸上,光滑纤瘦的肩膀露在外面,触手冰凉。肖若禹先帮容艺掖好被角,然后跪在床边,伸手拨开她的头发,看到她小巧玲珑的耳朵,已经没有任何饰品,又握着容艺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感受着她的存在。
就这样悄悄看着她的睡颜,如同少年时候一样。
······
十年前,他报了绘画班之后,每到周末都提前等到培训班门口,想趁着课前和容艺多说几句话。
容艺也会早到半小时,可是一来就去找灭绝师太点评她最近在家里画的画。灭绝师太防他就像防狼,回回都把他关在办公室外面。而且上课时候只要发现他在隔壁班偷窥容艺,就悄悄站在容艺旁边,挡住他的视线。
他那时候很想像张无忌一样给灭绝师太一招乾坤大挪移打到火星上去。
他课间休息的时候会跑去问容艺一些绘画技巧,容艺每次都会耐心给他解答,并且教给他一些窍门,怎么打调子素描画才更逼真,怎么调颜料才会让水彩画更鲜活。他看着她认真又和悦的样子,慢慢的也喜欢上了画画。
而且他发现只要他画的更好一点,就会得到容艺的夸奖,言语真实而不做作,给了他更多的信心和动力。
每一张她修改过的画他都小心翼翼的保存起来,还不时跟刘其铭炫耀一下。
可是,绘画班课间时间太短了,他好几次想要请容艺吃饭来感谢她,容艺都拒绝了,说妈妈从小就教育她要助人为乐。
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容艺了,他想离她更近一点。
于是,他想方设法转校到了容艺他们班。他清楚记得班主任给同学们介绍他的时候,容艺在下面惊讶的神色。
他扫了一眼班里的同学,然后转头对班主任说:“老师,好巧,容艺是我绘画班的同学。”
班主任随即笑了笑,“那你就坐在容艺后面吧,学习任务重,要尽快融入新班级。”
他笑的更灿烂了。
工大附中的学生一个赛一个的好学,连吃饭时候都在背单词,学习氛围真的浓到令人压抑,不过每天看着前排坐的容艺,就觉得莫名安心。
他像在辅导班那样,一有时间就找各种问题请教容艺,有时候甚至会打扰到她的学习。他有时会说不好意思,容艺却说给他讲题自己也算巩固了知识点,所以不算麻烦,算是一起进步。这样的她虽然从没说过你成绩不好要继续努力之类的话,却无时不刻在用行动影响着他,鞭策着他。
可是令他失落的是,容艺对班里其他同学的态度和对他的态度没有区别。
有一天,学校停电,晚自习提前下了一个小时,同学们欢呼雀跃。他终于感觉到这是一群和他同龄的少年,不是读书机器。容艺借了他的手机给司机打电话,却不在服务区,所以她准备自己回家,不等司机了。他主动提出送她回家,她像往常一样一口拒绝。
他有点生气了,他也是有自尊的,于是扯起自己的书包转身就走。
容艺应该是没想到他会生气,几步追上他,笑着问:“你怎么了?”他更生气了,他都这样了,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容艺说:“你家住的近,我家住的很远,你要是送我,来回一趟太麻烦了,你要是路上出什么事,我心里会不安的。”
他吼了一声:“我一个大男生,能出什么事。我担心你,你不明白吗?”
容艺明显楞了一下,然后默不作声了。两人就这样安静地一前一后出了校门。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她塞上车,然后自己也坐上去。
“我知道你不想欠别人的。去你家的车费你出,回我家的车费我出,我们AA行了吧!”
容艺听了他烦闷的话轻轻叹了口气。
容艺们家真的挺远的。
他闷闷开口:“家这么远,为什么不住校?”
“爸爸不同意。”
“为什么?”他有些奇怪。
“小时候爸爸妈妈离婚后,爸爸让我学画画,住校的话,他就没办法指导我了。”
容艺的父母竟然离婚了?那个时候他只是一腔热血的喜欢着她,却除了知道她家境好外对她的家人一无所知。
他有点心疼容艺,小心翼翼开口:“那你是不是很久没有见到你妈妈了?”
“很久了吧,我都忘记了。”容艺偏头看着车窗外,语气平平,无波无澜。
他的父母感情很好,家里从来都是其乐融融,所以他不知道要怎样安慰容艺,于是车内又恢复安静。
很久以后容艺又开口:“爸爸说要在学校附近找个房子,不然上高三会很忙的。”
“那你们找到房子了吗?”
“还没有,暑假应该会定下来吧。”
他的心思又开始活动,后来几天,他一放学就在他们家附近各方打听看看哪里有空房子。他们家距离工大附中特别近。得知他家隔壁邻居的房子刚刚卖掉后他一阵叹息,不过还是找到了几个距离他们家很近的房子,乐滋滋的告诉了容艺。
当时容艺低头翻着书本,声音闷闷的,“爸爸不让我操心学习之外的事情,所以我也不知道爸爸会把房子买在哪里。”
他听后心内一阵失落。
没过几天,容艺就笑着告诉他:“爸爸已经把房子买好了,就在你们家那个福鑫园小区里,但具体是哪一套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我们以后应该可以同路回家!”
他开心极了,不光是容艺要搬来他们小区,更是因为容艺主动提出以后可以和他一起上学,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