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艺陪着新娘田恬和新郎敬到刘其铭这桌的时候,已经喝得有些迷糊了,但还是在刘其铭站起来的时候一眼认出。
刘其铭爽快的喝了新娘新郎敬的酒,然后高声祝福:“祝表哥表嫂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新郎笑着回道:“谢谢,你应该再祝我们,要像你一样早生贵子啊!你这小子,年纪比我小,结婚却比我早,现在孩子有两岁了吧?”
“恩,两岁半了!”刘其铭摸了摸旁边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又看了看自己的妻子,转头朝盯着容艺:“容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刘其铭全程见证了肖若禹与容艺的感情纠葛,从始至终。
容艺看见刘其铭,心中早已哭得一塌糊涂,面上却还是淡淡的笑着,用尽量平稳地语调轻松回应:“恩,别来无恙!恭喜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田恬和新郎看这两人好像认识,就说他们先去敬酒,让容艺先叙旧,还能在这桌歇一歇。
“你呢,这么多年没见,过得怎么样?”刘其铭想好了很多质问的话语,看到容艺淡淡的微笑又全都释怀了。、
容艺伤了肖若禹,肖若禹又何曾没有伤害过她?
“还可以。”容艺其实很想问一句,肖若禹过得怎么样,却不知如何开口。得知肖若禹真的离开A城后,她已经强迫自己的心慢慢归于平静,如果相忘能够给彼此最好的,那就都忘记又何尝不能呢!
可忘记需要时间,容艺不知道自己需要多久。
听闻远方有你,动身跋涉千里,我吹过你吹过的风,这算不算相拥,我踏过你走过的路,这算不算相逢。我喜欢你,认真且怂,从一而终。
容艺拿起自己的酒杯,慢慢倒了一杯,端起朝刘其铭道:“旧日好友,今日再见,应该喝几盅的。”
第一杯,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刘其铭。敬的是他最好的朋友。
第二杯,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敬的是他们曾今的喜乐欢笑。
第三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敬的是那段无可替代的年少时光。
刘其铭也觉得此情此景或许只有酒才能解得了心中惆怅,于是和容艺默默碰了三杯。
容艺喝完后起身,跟刘其铭笑着道别:“我要失陪了!”又跟满桌的人客气:“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然后端庄优雅的离开。
原来,悲伤到了极致,真的可以若无其事的。
容艺继续回到田恬身边,代下了所有给新娘新郎的酒。田恬和丈夫都惊呆了,眼看容艺越喝越高,田恬只能叫来万磊和米文理,让他们两个送容艺回新娘休息室歇歇。
“师妹怎么了啊,怎么突然喝成这样?以前对酒是避之不及呀!”万磊有些疑惑。
米文理眉头皱紧,默不作声。他感觉可能是那个人又出现了,不然容艺不会这样闷头只顾喝酒的。可刚刚大厅里面好像没有肖若禹啊!
不一会儿敬完酒的田恬也回来了,看容艺一身狼狈,神色恍惚,怎么问话都不回答,呆坐在那里,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
田恬赶忙撩起容艺的头发查看她的耳朵,才发现两边的助听器都没有了。
米文理和万磊两人于是出去找。可是找遍容艺去过的地方都没有找到。米文理想起上次容艺落在他家门口的两个助听器,只有黄头大小的两颗,这会儿人这么多,肯定是找不见了,被人踩坏的几率更大。上次他冒犯容艺后,很是自责。第二天中午起来在门口发现容艺的助听器后,马上就赶紧给容艺送到学校。那时候他示意容艺把助听器戴上,容艺双手接过却说,现在能听得见。
刘其铭远远看着容艺被两个男子带走,静坐了一会后,抬头略带歉疚的对妻子说;“刚刚那个,就是肖若禹心里的那个人。对不起,刚刚没有告诉你。你现在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她怎么样了,以前她是个乖乖女,现在喝那么多酒,我担心出什么事。”
刘其铭的妻子点点头,然后问了问宴会厅门口的服务员伴娘在哪里,服务员告诉她,好像去了新娘休息室。
刘其铭的妻子走到新娘休息室门口,看到里面新娘正拿着手机打字给容艺看,容艺却呆呆的坐在那里,两眼无神,没有焦距。
新娘子很无奈,站起来抱着容艺的头,叹道:“傻姑娘啊,既然这么累,就把那个人忘了吧,放自己一条生路,不好吗?”
刘其铭的妻子愣了愣,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进去可能有些冒昧。转身离开,楼道上两个男生经过他,稍胖一点的那个说:“容艺的助听器是国外配的,丢了的话就什么都不见了,怎么办呢?”
另外一个说:“她应该有备用的。”
同时的B城,肖若禹换了身家居服后回到客厅,一家人都还在围着杨珂其乐融融的聊天,看他出现后拉他坐在杨珂旁边,他没有拒绝。
后来大家准备一起去饭店用餐的时候,他有电话进来了,是刘其铭,他挂断了,可马上,刘其铭又打了过来,他无奈接起,刘其铭带着哭腔的声音马上从话筒里传来:“傻子,她从来都没有忘记你啊!可是,她的耳朵...什么也听不见了...”
那一瞬间,肖若禹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起,重重的摔下,疼得他险些站不稳。
家人看肖若禹接了电话之后神色就不大对劲,忙询问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情。
肖若禹定定神,沉声开口:“没有,但我现在确实有些急事要马上回A城。抱歉,你们先去吃饭吧!”然后在众人的诧异中边拨电话,边朝楼上走去:“唐秘书,你现在马上帮我订今天去A城的机票,越早越好,快点!”电话那头唐秘书还没反应过来,肖若禹就挂了电话,继续给刘其铭拨号:“我在B城,需要几小时才能回来,帮我留住她。”
提着房间里还没打开的行李,匆匆出门,没来的及叫司机,上车就往机场赶去。可是,往A城的航班还要两个多小时才起飞。
候机大厅人来人往,肖若禹垂头坐在那里,满目怆然,心急如焚。
他为什么不在重逢的时候主动上前...
他怎么会眼瞎到误会她移情别恋...
他不在的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他怎么能,在她身边缺席这么多年...
他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女孩儿,有一双小巧玲珑的耳朵,喜欢带各种花瓣样子的小耳钉,喜欢让他唱舒缓轻快的童谣,怎么会,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