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公鼠宇哥便蹿上了王俊才的木板床,历经几番催促,才将熟睡的王俊才给唤醒。
“我这刚要进洞房,你怎么就来··”
见到床铺上白花花的散碎银两,王俊才心中所有的不满在顷刻间烟消云散,若不是忌讳老鼠有多种病毒在身,他绝对会抱起宇哥亲上两口。
宇哥短小的前足指了指房门,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出去买些吃食,我们一家十余口可还饿着肚皮呢!”
王俊才可没时间去计较宇哥的态度问题,搓了搓眼屎就奔出了房门,安乐街街尾周老六的肉包子,那可是他连做梦都想尝上一口的存在。
“呦,王馆主,您这脸上又添了新伤,该不会是又去踢馆了吧?”
“贺老七,这话比你卖的鱼还新鲜,你自己掰着指头算一算,王馆主哪次添新伤不是踢馆所致?”
“哎呦,您瞧我这健忘的劲儿,要是没有那十几次上门踢馆,王馆主怎么能落得个学徒尽失的下场。”
···
王俊才也听出了二人的嘲讽之意,理都没理二人便径直离开了,他本以为这样就可以逃离那些聒噪的声音,却猛然发现整条街的人都在对自己指指点点。
王俊才游荡到街尾才恍然,‘王馆长踢馆’已经成了这群人口口相传的笑料,哪怕尚在牙牙学语的幼童,口中也能时不时地蹦出那五个讽刺意味十足的字眼。
王俊才刚摸出腰带中的散碎银子,身后就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呦,这不是踢尽安乐街武馆的王馆长嘛!您手中购买肉包子的散碎银两,该不会是哪位馆主好意施舍给您的汤药费吧?”
见说话之人是一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王俊才的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抬起手掌在鼻子前扇动了几下,说道:“非也非也,这无非是些辛苦钱罢了!怎么?你婆娘该不会是没告诉你,她花钱请我排解寂寞了吗?”
“放屁!老子何来的婆娘之有?”
青年的话一出口,顿时惹来一众食客的嘲笑,青年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抬起手臂就要教训罪魁祸首王俊才。
王俊才早就预料到青年会恼羞成怒,先青年一步踢出了撩阴腿,看着不断发出惨叫的青年人,一众食客不由得夹紧了双腿。
看着瘫倒在地的小青年,王俊才的眼中升起了一抹亮色,暗道撩阴腿不愧是武林第一绝学,当真是一击毙敌的不胜绝学。
“你这个王··啊··”
青年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伸出的手指就被王俊才折成了重度骨折。
王俊才冷冷地俯视着青年,说道:“嘴巴最好放干净些,否则下次就不是一根手指头能解决的了。”声音冰寒刺骨,仿若来自九幽地狱。
见青年顺从的连声称是,王俊才才缓缓地起身,转身将散碎银两扔进了钱箱,吩咐老板装上几个热腾腾的肉包。
这还是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王馆长吗?他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见识到王俊才狠辣的一面,众食客的脑中纷纷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若不是青年的惨嚎声还在耳边响起,这些人一定会觉得这是一场梦。
肉包子浓郁的香气透牛皮纸在空气中弥漫,不停地撩拨着王俊才敏锐的嗅觉,惹得他口中分泌物飙升,恨不得当街大快朵颐起来。
幸得一路上有包子的香气相伴,王俊才方可冷漠地对嘲讽置若罔闻。
“你这呆子,这等庞然大物,你叫我如何送到三叔家中?”
王俊才万万没想到自己躲过了街上人的嘲讽,竟未能逃过一只老鼠的吐槽,也幸得有宇哥的提点,他才猛然想起先前许下的承诺。
“无需为此事慌张,你大可将三叔一家叫来享用。我敢保证,待它们尝过这等美味之后,绝不会挑出你半点的不是。”
宇哥在抽动了几下鼻子后,便拜倒在了肉香之下,丢下一句“莫要偷吃,等我回来。”后,便挥动四肢飞奔出了门外。
这厮难道不知道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吗?这厮若是被人殴打致死,我是不是还要抚养它丢下的孤儿寡母?
“你这小吏,确定我要寻找之人就在这里吗?”
“王俊才这个名字虽算不得独特,蛮荒城内却仅有王馆主唤做此名,至于他是不是大人您要找的人,小的就不得而知了。”
·····
就在王俊才神游天外之际,门外响起了一片嘈杂之声,惊得王俊才急忙把肉包藏进了米缸,潜到门边窥视起门外的动静。
见院门外竟站着十余名城卫兵,头皮发麻的王俊才猛然想起前世的警示名言——砍人打架一时爽,残废坐牢火葬场,妻离子散还不算,年迈双亲欲断肠。
王俊才以为那个受伤的泼皮青年报了官,官府派人前来缉拿自己归案,队伍为首的刘皓轩和花威二人,更是被他当成了泼皮青年的权贵亲戚。
吱嘎
不舍的看了眼角落里的米缸,王俊才起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他未曾后悔掰断了泼皮青年的手指,心中唯有没尝到肉包是何滋味的遗憾。
“大哥,我和花老三来看你了!”
见刘皓轩犹如铁塔版的身躯正飞速向自己靠拢,茫然无措的王俊才不禁向后挪动了两步,脑中并无半点关于这具躯体的记忆,他不知该如何去面对疾驰而来的刘皓轩。
尽管王俊才感受到了刘皓轩对自己并无恶意,但他还是选择了抬起手臂戒备,这是他前世行骗时得来的经验,不要轻易放下对他人的戒备。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个信条,上一世的王俊才倍感孤独··
“大哥,你脸上的伤是如何来的?”
刘皓轩想要去触碰王俊才脸上的伤口,但看到后者戒备的眼神后还是垂下了手臂,怒火中烧的刘皓轩一把抓起领兵的衣襟,大声质问是何人伤了我大哥。
城卫兵首领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茄紫色,这一幕把王俊才看得心惊肉跳,他严重怀疑那个城卫兵不是不想说出答案,而是脖子被扼制住发不出声音。
“二哥,他的脖子被你扼制住,如何说得出歹人是谁?”花威双目赤红,但还保持着一丝理智。
嘭
刘皓轩松开扼住领兵脖颈的手掌,侥幸捡回性命的领兵犹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全然不顾身边飞扬着的尘土,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着久违的空气。
“我昨日巡逻之时,见宋公子的护院来过这里。”领兵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谄媚,更多的则是对死亡的畏惧。
“带我去宋世昊那个碎催的府邸,我要将他的脑袋拧下来喂狗!”
刘皓轩的声音不大,却让庭院内的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哆嗦,特别是那名仍瘫坐地上喘息的领兵,全身抖得犹如筛糠一般。
“二哥息怒,此时正值老国公能否继续执掌帅印之际,万不可让宋幹老贼抓住这个进献谗言的机会!”
王俊才虽然听得一头的雾水,但也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权力交锋的巨大漩涡中,逼迫自己写下退婚书不过是一个幌子,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扳倒这二人口中的老国公。
刘皓轩一指房门前的王俊才,高声喝问道:“大哥被那个碎催欺负成了这副模样,你想让我生生咽下这口恶气不成?”
“宋世昊那厮善用权谋之术,你我之智难以与之匹敌,稍有不慎就会将大哥置于万劫不复之境。”
见刘皓轩松开了手掌,花威接着说道:“我们当务之急是把大哥送去就医,只要大哥恢复神智,宋世昊那个碎催自然不足为惧,届时自有机会惩治于他。”
王俊才闻言后瞳孔一缩,心想:“这二人怎的这般莽撞,也不问问我是否愿意前去就医?我虽然很想抓住这个免费医治的机会,但若是被大夫诊断出没有伤及头脑,到时又当如何是好?”
“尔等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快将城内最好的大夫请来为我大哥医治!若是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小心我拧下尔等的狗头泡酒!”
见一众卫兵抱头鼠窜的逃离出庭院,王俊才的心里是五味杂陈,咬了咬微微发疼的牙关,磨磨蹭蹭的将二人请进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