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德礼匆匆赶到时,学生会室里面已经挤满了人,由于童清晨组建的应对委员会被校方认定为违规,没有办法使用会议室,所以委员会的成员只好在学生会的大本营里碰头。学生会室作为学生会平日开会办公的地方,相比其他社团的活动室其实蛮大的,饶是如此,也架不住一下子涌进来二三十人,吵吵闹闹,简直像一群沙丁鱼在罐头里开会。原本的椅子不够坐,只能从隔壁借来,就这样还得让几个女生两人挤一张椅子,至于来得更晚的人,恐怕连门都挤不进去。
刚刚从校长室跑上来,一口气不停地连爬了六层楼,盛德礼本来就已经满头大汗了,如今顶着热浪冲进这罐头似的学生会室,他却连跟童清晨交流一下都做不到——童清晨坐在办公室另一头,想要窜到他身边就必须穿过中间拥挤的人群,看着这一个个年轻的、急切的、满脸愤懑的面孔,盛德礼觉得有些泄气。
除了摩肩接踵的人,更让人感到烦躁的是屋子里弥漫的焦虑气氛,已经有人站在众人中间,挥舞着复印出的那两张处分通知,大喊着:“这两项处分荒唐至极,真是毫无道理!”
说话的人盛德礼不太熟,只知道是个二年级的,姓白,只听他继续大喊:“首先,常百川的这项处分,什么叫‘因故意杀人罪被批准逮捕’?只有法庭审判才能定罪,所有批捕都只是涉嫌犯罪,而法院尚未开庭审理,自然不可能认定为构成刑事犯罪,在此时开除常百川,于情,于理,于规定,全都不适当!”
下面马上就有人附和:“这是派系倾轧,是滥用职权,我们要求进行申诉!”
“一百多人签名的声援请愿书,还有大吾的签字,校委会难道就不考虑吗?”
“有没有人知道校委会是怎么表决的呀?”
那位白姓同学也不管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自顾自说着:“第二项处分,针对我们委员会的通报批评,更是无稽之谈!说我们是违规组建的社团,却根本不解释认定我们违规的理由。应对委员会是经过社联审批的,我们有合格的发起人,有规范的名称和组织机构,有固定的活动场所和规范的章程,而且所有文件都已经提交和批准,还有杜娟老师做指导教师,甚至为了避免产生会长跨社团兼任的问题,申报的会长都是用菲儿的名字,我不明白,到底哪里有违规的地方?”
盛德礼想起来了,这位同学名叫白虬,是社联主席,在委员会里担任新闻组长,难怪对社团这一套十分熟悉。
“而且,就连这两项处分的内容都是互相矛盾的,批评委员会的原因是对抗学校的处分决定,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我们开展活动的时候,学校根本就没有处分决定,我们何来对抗一说?我们自始至终的主张都是,希望学校能谨慎调查,慎重处理,希望学校能听听我们学生的意见,而不是现在这样拿出一份不清不楚的处分,拿着官威来压我们!”
除了站在最中间大声疾呼的白虬,屋子里其余人也大多在小声议论,交换着意见,童清晨也捏着复印的通知单和左右的同学小声说着什么,看到盛德礼正费力挤过人群,从旁边人手中拿过几张纸,不动声色地站起来,并不避讳周围的目光,问着:“盛先生,校长怎么说?”
“先稳住,尽量等第五天再提交申诉,多拖几天。”
“拖几天……难道是常百川的案子有进展?”
“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但校长找了外援,他刚刚在道馆里见了陈合和大吾。”
童清晨点了点头,心里明白他们在常百川的案子上其实无能为力,学生们能做的事情,仍是限于学校之中。
“拖时间还有另一个目的,校长要会见各个校务委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常百川处分的投票结果大约是五比三,校长认为,仍有超过两成的委员可以争取。”
“那需要我们干什么?”
“还是尽量发动学生,班会演讲,校报撰文,甚至向教育部举报,向媒体曝光都可以,校长说不要怕把事情搞大,越大才越有关注。”
说道童清晨目瞪口呆,站在那儿直发愣:“可是事情闹得太大了,对校长是不是也不好?”
正在这时,众人中间又爆发出来一串叫好,白虬仍站在那里,喊得嗓子都哑了,唾沫横飞:“我认为,应该立即进行申诉,同时发动更大规模的请愿活动,要求校委会解释处分的理由,要求学校撤销此次处分!”
盛德礼看着屋子中众人的鼓掌和欢呼,心想激进的学生果真什么都能干出来,对童清晨说:“校长特地让我打个预防针,叫你们不用有顾虑。”
童清晨摸了摸下巴,仍旧有点担忧:“听起来像是在安慰炮灰。”
“炮灰?别开玩笑了!”盛德礼正色道:“不光是学生,海桐校长还要联系学校的一线教授,要跟他们开会;再加上校务委员们,这是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可比你成天研究的那点儿黑历史厉害多了。”
“把学校的上中下层全部发动起来,这……”童清晨苦笑道:“杀鸡焉用牛刀啊?”
“狮子搏兔,需尽全力,何况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敌人?”
“那现在赵汉云有什么动作?”
“从线人的报告来看,他也在拉拢校务委员们,而且他的这项工作开展得更早,更有成效,这也说明为什么今天早上的投票会是这个结果,他或许认为,自己已经架空海桐校长了。”
“这不是很危险吗?”
“不,这仍在校长的计划当中。”
盛德礼的话里没有半点夸张成分,早上他陪海桐校长参加了校委会的讨论,会上赵汉云得意洋洋咄咄逼人,根本不听王御行教授对他的驳斥,气得王教授一张老脸扭曲得像麻花。然而,直到校委会进行表决时,海桐校长都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盯着这些学校的掌控者们,昔日的同伴大多已经离世,不知何时起,校委会的成员尽数变成了头发乌黑,油光锃亮的中年人,海桐那双鹰一样的眼睛扫过这一张张各怀心思的脸,目光中蕴含着不解和愤怒。
海桐校长的愤怒是溢于言表的,他虽然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但全程都像一头保持着攻击姿势的狮子,想必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这头狮子危险的低吼,但这无力的警告并未能真正起到震慑的作用,投票的结果以五比三的巨大差距显示出海桐已经对学校失去控制的事实,想必这就是赵汉云急于动手的原因。
“他沉不住气,等不及了。”
这是海桐校长的原话,虽然看到校委会表决的结果后,盛德礼同样心急如焚,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赵汉云会急切到要在上课时间亲自跑到一班教室里公布处分通知,他的这个样子简直就像是发现了香油罐的老鼠,迫不及待地要跳进去喝个精光。
所以等海桐校长得知了这件事后,老人甚至笑出了声:“他当真以为对手是我呀!”
看来盛德礼的话已经打消了童清晨的疑虑,他拍了两下手,大喊着“安静!”等屋子里慢慢静下来,站着的人都回到椅子上坐下,才说:“我知道你们都有话想说,慢慢来,咱们先来梳理一下至今发生的事情和我们进行的活动。”
“5月5日晚,常百川和妹妹常有容被黑田组偷袭,常百川夺刀反杀一人,重伤一人,自己也因伤昏迷;5月9日,警察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将常百川从医院带走;5月16日,赵汉云副校长向校委会申请开除常百川;当日,南宫菲儿得到消息,带着一班班委和同学三人向赵副校长进行抗议,被无视后在一班召开班会,进行了第一次联名请愿;5月17日,请愿书和申诉材料提交给校委会,同时南宫菲儿同学向赵副校长进行了第二次抗议,再次被无视;同日,以学生会和社联为主体的应对委员会在海桐校长的肯定下成立,委员会组织的第一项活动就是,向来到卡训的兹伏奇·大吾宣传我们的主张,请求他在请愿书上签字,并顺利展开了第二次联名请愿,此次请愿规模比上一次更大,共计一百一十五人签字,另外考虑到次日是周末,我们在联名签字后立刻再次向校委会提交了请愿书和申诉材料;5月18日、19日两天,委员会的同学们牺牲周末休息时间,走进学生宿舍宣讲,并进行了制作海报、横幅,加印校报特刊,更新学校网站,在校网留言板上开设专栏,开设特别公众号等活动;5月20日,以一年级一班为首,共计六个班级召开了特别班会,再次进行了宣讲;5月21日,即今天上午,校委会就常百川之事进行了投票表决,结果显示,校委会无视我们的诉求,决定开除常百川,并处罚其导师王御行教授,同时认定我们的应对委员会为违规社团,对于我们展开的活动进行了全校通报批评,并勒令解散委员会。这就是自常百川事件发生16天以来的客观情况,大家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有话想说。”站起来的是坐在角落的菲儿,她先朝童清晨点头示意,然后环顾一周,确认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轻轻咬了下嘴唇,便朝前鞠了一躬,说:“首先,我要为我的不适当举动道歉!”
这一躬让众人一齐惊呼,不明白菲儿究竟做错了什么,等菲儿直起身子,才听她说:“今天上午,赵汉云是在上课时闯进我们班公布处分的,当时我太过震惊了,以至于不知所措地逃了出去,等冷静下来一想,才意识到问题:我是班长,又是委员会的实际发起人之一,在赵汉云公布处分时,我应该第一时间站出来进行反驳,以免同学们陷入分裂和混乱,但是我却逃掉了,这是我的失职。这里要特别感谢亚莎,她代替我对这两份处分进行了驳斥,维护了班级中的团结,避免了更大的隐患。”
亚莎其实就坐在菲儿身边,还是和她共用一把椅子,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来,连忙说着:“菲儿,你别这么说,我们都知道得知这个处分时,最痛苦的人就是你了,又怎么可能要求你马上站出来呢?而且我们的班级是一个集体,我们委员会的所有人都是团结一心的,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挫折就陷入混乱呢?莫不如说,正是赵汉云此举,才使得原本仍在摇摆的人也认清了他的真面目,这正是我们团结更多人的好机会呀!”
亚莎这席话获得了热烈的掌声,就连童清晨都说到:“是的,对于应对委员会的活动,赵汉云只敢发一个不痛不痒的通报批评,正是因为他深知自己的处分毫无依据,不能服众,害怕会激起众怒,这就说明我们的努力是有效果的,是可以让大家认识到真实情况的。”
“谢谢,谢谢大家,谢谢你们!”菲儿感动得都快哭出来了,连连点着头,慢慢坐下。这时,屋子的另一边又有人举起了手:“我也有意见要分享。”
站起来的人是白虬,看来他说了那么长时间,仍是意犹未尽,再次举起那两张通知单,说道:“赵汉云以为搞定了校委会就能胜券在握,以为只靠一纸禁令,一个软绵绵的通报批评就能解散我们,真是笑话!”这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令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认真听着,“他以为能用强权压倒我们,实在可笑!他根本就不了解我们为什么会聚集在这里,因为谣言?荒唐!我们是为自己的利益而奋斗,常百川被无理开除,在校的每一个人都岌岌可危;卡训变成私有,所有人都面临着辍学的风险。我们对抗的根本就不是学校的处分决定,而是学校领导层可以肆意损害学生利益而不受监督这一弊端。从这一点来说,赵汉云身为副校长,却丝毫没有为学校、为学生进行考虑的意图,其所关心的利益与我们每个人的切身利益相矛盾,这就是我们不得不反对他的原因。我提议,我们要进行更大规模的请愿,发动全校同学加入到这一场斗争当中。唯有如此,我们才能让学校了解我们的立场,才能有机会达成我们的要求!”
这番话一说完,马上引起屋里一些人的附和和叫好,但很快便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一百多人的请愿书学校都不予理睬,难道四百人的签名学校就会在乎?”这便七嘴八舌地谈论起来:“说到底,我们还需要有更好的反击手段,能戳到学校痛处的那种。”“可是除了联名申诉,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只是学生呀!”“最多就是向教育部举报,可是一般来说,教育部在卡训的面前也不好说话呀!”
童清晨又拍了两下手,叫屋里安静下来,他脸上带着微笑,对于同学们争论不休的问题,似乎他已经有了解决方案。只听童清晨底气十足地说着:“我们的联名请愿在校委会的眼中或许一文不名,这是我们之前没有预料到的。针对这一情况,菲儿向我推荐了一位专家,希望能由我向大家介绍,他在与校方的对抗和谈判方面很有经验,正是我们急需的人才,这位就是沈道玉沈先生。”
或许并不是所有卡训的学生都觉得自己需要外人的帮助,童清晨故意拉长音说出的这番话鲜有回应,只有一小半人在微微点头,还不一定是认同的意思,更多人只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或者小声地互相询问。这场面搞得童清晨都有些尴尬,连忙打圆场:“不管怎样,沈先生的经验绝不是虚的,下面有请沈先生发言。”
沈道玉戴副眼镜,文质彬彬的,看样子是搞学问那一类人,不过他在刚刚尴尬的介绍后,面对着一屋子怀起的目光,却并不显得怯场紧张,清了清喉咙就开口说话,明显是轻车熟路,早有准备。
“各位同学们,你们好,我是沈道玉,现在的工作是卡训的图书馆管理员。”
“图书管理员?”底下不止一人惊呼。
“怎么把图书管理员都找来了?”
“一个图书管理员能有经验跟学校对抗?”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联盟大会的成绩如何?你说有经验,那有什么成绩或证明吗?”
“童主席,你是为什么相信他的?万一是赵汉云的间谍呢?”
这话说得越来越过分了,连盛德礼都觉得听着有些刺耳。面对卡训这帮天之骄子,如果是在联盟大会打出成绩的高等训练师还好说,但听童清晨跟自己小声嘀咕,这位沈先生只是个业余训练师,是阿离推荐给菲儿,菲儿再推荐上来的,盛德礼心里就凉了半截——自己能获得这些学生的承认还是靠海桐校长的认可,沈道玉要靠什么,一张嘴吗?
“我知道,我的身份或许远远不如你们,也很难得到你们的承认,不过在这里听我说几分钟话,你们应该不会反对吧?”
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或许这些丰缘最顶尖的学生也想知道,眼前的这位图书管理员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理论来,一个个都紧闭着嘴巴,目不转睛地盯着沈道玉。
“首先,我想先问诸位一个问题,大家组建了这个应对委员会,并积极开展活动,那么,你们的纲领是什么呢?”
这问题引来了哄堂大笑,大家都觉得所谓纲领,或者说目标,是不言而喻的东西,马上就有人回答说:“当然是要求学校撤销处分呀!”随着一部分人的点头称是,另一些人却陷入了沉默,很快就有人反驳说:“还有另一件事呢?私有化呢?纲领应该是打倒赵汉云呀!”
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就在两方即将打起唇枪舌战时,另外一小撮人问道:“今天赶走了赵汉云,明天再来一个怎么办?”
众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他们都是极聪明的孩子,立刻就明白了分歧的原因:自从应对委员会建立以来,他们忙着宣传、请愿和其他活动,却根本没有统一过目标,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
有的人开始把目光转向童清晨,盛德礼就坐在他身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苦笑。作为委员会的主席,童清晨之前也不知道原来大家的分歧这么大,而当他认真审视自己的想法时,他才惊讶地发现,连他本人对目标都是一团浆糊,他组建了委员会,想尽办法开展活动,几天来忙里忙外跑上跑下,却对整件事情根本就没有清晰的目标和规划。仔细想想,今天学校下发开除处分了,自己就准备申诉,准备联合请愿,那明天赵汉云再搞点什么事,自己不也得跟在他屁股后面乱跑?说到底,常百川和私有化这两件事,交点固然是赵汉云不假,但现在他们做的事情,真能有效地打击赵汉云吗?哪怕真能,那之后呢?再来一个李汉云王汉云,每次都要陪他们闹腾一圈?
“可能大家也发现了,我们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明确的纲领,没有纲领,每个人行动的目的不同,我们大家的想法就无法统一,在实际活动中就无所适从。那么,委员会的纲领应该是什么呢?”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此刻,这群天之骄子不得不承认,当真是人外有人,原本脸上那些怀疑或是嘲弄的神色渐渐消失了,大家的眼神开始郑重起来。
“让我们从现有的问题开始分析。你们认为的主要问题有二,一是常百川受到不公正对待,受到开除处分,二是赵汉云成为校长后将使卡训私有化。其实,这两个问题是有因果关系的,赵汉云为了使卡训私有化,才必须成为卡训校长;而他为了成为卡训校长,才必须打倒其竞争者,现任校长的左膀右臂,王御行教授;他是为了打倒王教授,才借题发挥,主张开除常百川。这样说起来,看上去整件事情都是赵汉云一力专权,只要打败了他,就皆大欢喜了。但是,各位,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单凭一个空降来一年不到的副校长,就可以在卡训引起轩然大波?”
“这是因为卡训上下的所有决议,都是由校务委员会做出的,校长也只是主持校委会的会议,那么谁能监督校委会的工作呢?没有!校务委员是怎么产生的呢?不知道,反正没有经过选举。那么由此可知,任何人,只要控制了校委会半数以上的成员,就能控制整个卡训,甚至连校长都对他无可奈何。”
“所以,各位,明白赵汉云是如何控制卡训了吧,今天的处分就足以证明,他已经控制了过半数的校务委员。所以他才会那么开心,迫不及待地向你们发布通知,因为他清楚,在卡训,他已经成为了胜利者!”
听得众人震惊不已,一时间屋子里竟静得如同冰窖,沉默良久,才听童清晨喃喃地说着:“怪不得,怪不得校长要用这种办法,他是已经没有办法了……”
“校委会过大的权力源于没有监督,从逻辑上说,学校里本来就没有人能对校委会进行监督,否则他就是学校的独裁者。校委会是寡头,而在一个团体中,能监督寡头,对抗寡头的从来都不是某个人,而是全体成员。卡训的校委会权力过大,缺乏监督,那为了对校委会形成监督和限制,就应该发动这所学校中的每个人,包括教授、教官和学生。这些成员如何对校委会形成监督呢?那就是必须获得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学生有权选举学生代表,教官有权选举教官代表,教授有权选举教授代表,他们组成的代表会有权对校务委员的任免进行投票,有权对校长的提名进行投票,有权对学校重大决议进行投票,也有权对校委会的工作进行审查和质疑。这就是你们为保障自身利益所要走的必经之路,这就是你们将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中的必要方法,你们将取回自己的位置,或者,成为浑浑噩噩的提线木偶,选择权在你们每个人手中,斗争,或是逃避。”
“因此,你们的纲领,就是在学校中获得选举权!”
“可是,可是……”沈道玉一下子说得太多了,这么大的信息量没有人能马上反应过来,最前面几个人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个所以然来,到最后,还是童清晨小心翼翼地问着:“沈先生,您说的这……这改变也太大了,我们连反对一个处分决定都办不到,怎么可能得到选举权呢?这种提议,校委会连看都不会看呀。”
出人意料地,沈道玉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所以说呀,你们的斗争方式,真是太温和了。”他目光如炬,炯炯有神,从左到右环顾了屋里众人一圈,脸上浮现出的自信的笑容简直不似来自这个世界,他慢慢说着:“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没有听说过一个词。”
他停顿了好久,仿佛在等待着这燥热的空气被不安和焦急摩擦,在每个人心头炸出一声惊雷,宣告着一个新生的,万物复苏的时节就此开始。
“罢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