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义这些天总有些魂不守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考试成绩提升了。易行舟作为他的老友也很困惑:这小子玩游戏玩得比自己多,玩得也比自己厉害,学习时间也比自己少,怎么成绩又比自己多呢?
易行舟看了看手中的成绩单,即使上面写了老师对他成绩进步的认可评价,他还是觉得没有名字在排行榜上第一的位置香。
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那个连试卷讲评课都能发呆的张知义,易行舟郁闷极了。他和张知义相识多年,他母亲总是拿张知义来和他比较,而他永远略逊一筹。
“大概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吧……“易行舟颇感心累。看着对面的高三教学楼已经空了,易行舟心里还是有些迷茫——不知不觉他们就要成了高三的学生了。曾经是他们看着高三的学长学姐在那栋楼里奋力拼搏,为自己没有硝烟的战斗做准备。而下学期回来,就是轮到现在这栋楼的学生要搬到那栋楼里学习了。
易行舟还对自己高一前的军训颇有印象,但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他离高考就不到365天的时间了。
“说起来也很久没有去叁贰壹书店了呢。”明天便是假期了,此时教室里的学生们已有许多心不在焉的。易行舟也已经开始心里琢磨着放学后的事了,只不过他没注意到此时有人正悄悄着盯着他。
放学铃响起,随着讲台上老师一句“祝同学们假期愉快”,欢呼声和收拾东西的声音此起彼伏。易行舟看见张知义还是有些呆呆的样子,便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张,要不要陪我去走走?”
张知义回过神来,皱了皱眉,说道:“我今天有点事,不陪你去网吧了。”
啧,我又没说是去网吧。易行舟满脸黑线,但是看着张知义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还是止住了自己要出口的吐槽。
“这小子有事瞒着我。”易行舟看着张知义快速收拾东西的模样,心里便决定要来一场伟大的行动:跟踪。
易行舟故意放慢了收拾东西的速度,看着张知义收拾好东西后才飞快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悄悄地跟在他后面。
才刚刚跟着张知义走出学校没多远,易行舟却没想到自己遇上了麻烦——此时易行舟面前有几个人堵着他的去路。
“几位,我们好像没见过面吧?”看着面前几个仍是身着校服的学生,易行舟心里很是郁闷。
“你不认得我们没关系,我们认得你。”打头的一个学生说话了。他叫陈杉奇,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会副会长,易行舟倒是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陈杉奇成绩不错,是他们年级的人,排名一直稳定在年级的前二十。然而他出名不是因为他的成绩,而是因为他的脾气:高一上学期的时候年级组织了新生的篮球赛,他曾因为他们班的比分问题和学校的老师吵过架;高一下学期开学的时候又因为领班级课本的问题差点和其他班的学生打起来。但是他为人极其仗义,干起活来效率十分高,所以他便当上了学生会的副会长这一职务。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这脾气倒也和一些人投缘,成了一帮“兄弟”。这帮人因为他的名字里有个多音字,平常都叫他“山鸡哥”,活生生就是一个低配版的古惑仔。
易行舟还在琢磨着自己怎么招惹他的时候,他便开口了:“小子,我们没打算对你怎么样,但是你要自己学会注意,不是什么女生你都能碰的。”
易行舟的脑海里这才浮现了一个身影。他眯了眯眼睛,冷冷地说道:“你放心,我没对我们学校里的女生有什么兴趣。”
“呵呵,那就好。只要你不惹事,大家有什么话都好说。”陈杉奇冷笑了两声,随后便带着几人离去。
“这都叫什么事啊……坏了,跟丢老张了!”易行舟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心中有些恼火。“算了算了,还是先去趟叁贰壹吧。”
此时梁应情看着面前的张知义,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多嘴。两分钟前,张知义来到了叁贰壹书店,猛的一推门见到梁应情便来了句:“老板,我想知道我父亲现在在哪里。”
正悠闲地给敖清梳着毛的梁应情被他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石大叔不肯说,而除了石大叔以外最近这些年还见过我父亲的人只有您。”
尼玛,敬语都给我用上了……梁应情神色一僵,他猜到张知义会来问这件事,但没想到他来这么简单粗暴的问法。
“你父亲是一名军人,我们国家的守卫者,他的信息事关国家机密,我怎么能告诉你,而且我又怎么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那您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我要是不说呢?”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您愿意说的时候了。”
“……那你就在这里一直呆着,你妹妹怎么办?”
“她回爷爷家了。”
“……你的暑假作业怎么办?”
“我把暑假作业带来了。”
“……”
敖清如果不是一只狗,现在估摸着会放声大笑——很久没有看到梁应情这么无语的样子了。
张知义一副决绝的模样,梁应情看着就头疼。“这么跟这小子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啊……”张知义总是用着十分笨拙的方法,虽然都不能让他见到他朝思暮想的父亲,但总能让人头疼一番。
就在梁应情努力思考着怎么把张知义打发掉的时候,店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梁老板,我放假了……诶,老张你怎么也在这里?”易行舟一进门便看到站在店内的两人,略有些惊讶。
敖清懒洋洋地趴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着这三个人——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三个男人一台戏”吧。
“你们是同学?”梁应情挑了挑眉毛,把手中的刷子放到了桌子上。
“我和他从小便认识了,没想到老板您也认识。”张知义也有些惊讶,但也不意外。毕竟易行舟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到处走走,而且总是带上他,只不过他也不知道易行舟也和梁应情认识。
“老张,你是来买书的?”易行舟还有点没弄清楚状况。
“不,我来问一些事情。”
“那为什么不叫上我?”
“因为我不知道你和老板也认识,你来又是为了什么?”
“呃,我来这里是为了……看书。”
“你撒谎的样子跟我很像。”
“……”
于是乎又是一阵沉默,敖清已经开始打哈欠了。三人互相望着,有人眼中带着坚决,有人眼中带着迟疑,有人眼中带着无奈。最终,还是梁应情先开了口:“张知义,你要知道,关心你刚刚提到的问题的人,不只有你一个。”
“但是我妹妹和我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她甚至不认识你。”张知义还不知道张识礼已经来过的事。
“我有说是你妹妹吗?你回去问问,我相信你们家里自然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
“家里……”轮到张知义也有些迟疑,他皱了皱剑眉,想了想还是说道:“老板,我相信你是不会骗我,但我还会再回来的。”他看了看身旁一脸懵逼的易行舟,给他使了个眼色,扭头便走。
“诶,老张还是这个样子。我猜猜,他问的肯定是他爸的下落对吧?”易行舟撇了撇嘴。
“看样子你们之间的关系不错啊。你也别想了,我都没跟他说,自然也不会跟你说。”
“啧,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会读心术了。”
“我瞎吗?他丢了个眼色给你我看不到吗?倒是你,装得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如果不是我知道你这个人是什么出身,我都要被你骗过去了。”
“切,不扯这些没用的东西。这次我来也是问你一些事情?”
“说吧,又是哪个妹子?”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了解我……”
易行舟面容清秀,一副白净书生的模样,成绩也优秀,偏偏他的身体素质又很好,篮球、羽毛球、乒乓球样样精通。从他和梁应情认识起,他时常和他聊的都是些关于他被女生追求的事。
正当易行舟想要开口的时候,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伊琳惠一进门,看到梁应情和一个男生正看向自己,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淡然笑道:“老板,下午好啊。”
“下下下下……下午好啊。”梁应情突然有些口吃。
“噗……”而站在一边的易行舟没忍住笑出了声。
伊琳惠眼里闪过一丝窘迫,随即恢复正常,走向了书架后方寻找起了自己想看的书。
易行舟神色古怪地看向梁应情:梁应情显得有些慌乱,面色微红——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梁应情这样。
他嘿嘿一笑,揉了揉脸,一下子和伊琳惠竟有八九分相似。他摆出了和伊琳惠一般淡然的神色,开口便模仿出了伊琳惠的声音:“老板,下午好啊。”
梁应情脸色一黑,推了推眼镜,转身便摆弄自己的咖啡机去。敖清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给自己梳了梳毛发。
伊琳惠这段时间时不时地来书店,梁应情就允许她来这里借书,看完了再还回来就行。而且每次她来,梁应情都会泡杯咖啡给她,两人便会聊一会儿天。只不过,平常叁贰壹书店的顾客不多,伊琳惠平常来都没有遇到其他熟客,所以今天才有了这么一出。
啧啧啧,像梁应情这样也太窝囊了,不像敖清我街头街尾的小母狗我都认识,也没哪次害羞的。敖清打了打哈欠,望向了书架后面。这些天它和伊琳惠也算熟了,但它感觉出来她不是很喜欢它,所以它也不是很喜欢她。
有时候她很平淡——淡淡地表露情绪,淡淡地回应。但有时候她也不平淡——瞳中偶尔闪过不同的光,虽无恶意,但敖清不喜欢这样的人。
不过,貌似某人不是这样。它看得出来,梁应情这小子虽然岁数比它大不少,但明显在这方面的事遇到得少。梁应情的目光带有几分茫然而不自然,虽然手上的摆弄着的功夫没停,但脸上仿佛写着心不在焉。
易行舟心里偷笑,这也是他认识梁应情六年来头一次见他有这样的情况。在他的印象中,叁贰壹书店的这位老板在人际交往方面可都是轻轻松松的。
他第一次见梁应情时,是在这座城市里梨园。梨园,原是古代对戏曲班子的别称。这座城市以前有一户有钱人家建了座园子,专门请戏班子来唱戏,而这座园子也一直留存下来,直到今天还是这城里唯一能听戏的地方,人们都习惯地叫它梨园。从他爷爷的爷爷那时候开始,他们家都是戏班子的,也算是梨园世家。不过从他父亲开始,他们家就不再从事唱戏了,只是易行舟小时候时常住在爷爷家,爷爷的朋友大多数都是唱戏出身的,易行舟也学了不少这方面的东西。不过在他第一次见到梁应情时不是因为他爷爷,而是他奶奶。他奶奶和梁应情的爷爷梁川生认识,到底多熟他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那天梁应情是听戏的人里最年轻的那个。
“你会听戏吗?”
梁应情今天陪爷爷来见熟人,他从来没亲眼见过唱戏的,于是便留下来看看,让爷爷自己去见熟人。
“听戏?你是戏班子的人吗?”
“不是,为什么这么问?”
“现在大多数人喜欢叫看戏,但在以前,观众们都是‘听戏’,听伶人唱戏的声,听他们唱的韵味,听他们唱的故事。”
梁应情这么一回答反倒让易行舟问不下去了,但梁应情并没有说完。
“每年的农历三月十八日,是老郎庙会日,又称伶人节。今天就是伶人节,所以这里才会有这么多人来这里喝茶听戏。他们大多数应该是专门来这里过这个节日的,多多少少都是有过不少听戏的经验。我今天才第一次来听戏,说起来我还真是不会听戏。”
“……”
“噢,扯远了。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戏班子的人吗?”
“我不是,但我爷爷是。”
“你爷爷?你是姓王,还是姓刘,还是姓易?”
“我姓易,我叫易行舟。”
“啊哈,你是易爷爷的孙子啊,我爷爷和你奶奶熟。”
“什么乱七八糟的,为什么你知道我爷爷而你爷爷又和我奶奶熟?”
“那我爷爷和你奶奶熟肯定也就认识你爷爷啊。你放心,我们俩没有血缘关系。”
易行舟的父亲是个大学教授,从小教他言行举止要文明。饶是如此,易行舟还是差点要爆粗口骂人了。
“诶,对了,听说你奶奶会缩骨功,你会不会?”
“这你都知道?”易行舟吃了一惊。他奶奶是卖艺出身的,从小就学了一身的杂技本事,后来在兵荒马乱的年头中才和他爷爷认识。而他奶奶最拿手的本事就是缩骨功,但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大多在战乱中死去了,连他母亲都不知道。
易行舟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会。”
“哇塞,这么厉害?那你知道练缩骨功的时候用的草药吗?”
妈的,这家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易行舟郁闷了——自己是来问这个家伙的底细的,结果自己没问出什么,反倒被他套出了一大堆东西。
“这个我确实不知道,我奶奶以前教我这功夫的时候,我爸妈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奶奶给我搽的药和给我泡澡用的药她从来不和我说是什么。”
“啧,可惜了,这功夫不知道会不会也要失传了。”
“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时代在进步,有些东西总是要被淘汰掉。”
“噗,谁教你这么说的?”梁应情差点没喷出口中的茶。
“我爸就是这么说的。”
“我不知道你爸为什么这么说,但是这话并不是全对的。有些东西,它是千百年文化的一部分,蕴含着不知多少代人的智慧。而它本身的传承代表着文化的延续,承前方能启后,后来的知识文化的发展需要这些东西。这些东西的传承断了不叫淘汰,而叫丢失。就像我伯公,自己会剑法却不传给下一代人,学多一样东西又没有什么坏处,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易行舟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什么。
“阿青,走咯。”一个老人的声音从梁应情身后传来。易行舟看去:那是一个一头银白色短发的老人,目光平静而深邃,仿佛古树一般静默无声却又饱含岁月韵味。老人约摸一米七,放在南方的这一辈人里也算是高大的了。
“得,我走了,有机会你问问你奶奶吧,你也可以问她怎么找到我,她应该会知道的。”
谁想找你啊?易行舟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但还是记住了这个大他好几岁的少年的名字。
此时易行舟还在回忆中,却有一股浓香扩散至他面前。只见梁应情泡好了一杯咖啡放在桌子上。
诶呦喂,我的爷爷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梁应情居然主动给我泡咖啡?易行舟高兴坏了,正打算伸手过去拿起杯子喝一口时,却被梁应情拍掉了手。“咖啡好了。”只见梁应情拿起咖啡走向了书架后面。
尼玛!禽兽!不,禽兽不如啊!易行舟炸了——他和梁应情相识六年,从来都是他问才有梁应情泡的咖啡喝,几乎没见到梁应情主动泡咖啡给别人喝!
“好,谢谢。”伊琳惠接过咖啡,喝了一口,香味弥漫在整个书店里。“你今天还有朋友在,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这书我就先借走了,好看的话我就再转钱给你。”
梁应情目光闪了闪,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说了句:“好的。”
看着伊琳惠拿着咖啡,抱着书走出了店门,易行舟感叹道:“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啊……”他把敖清抱起来,摸了摸它的后背,“小敖清,我们两个都是吃着莫名的狗粮的狗啊……”
如果敖清能够哈哈大笑,此刻应该放声大笑了。而梁应情满脸黑线:“说什么呢,你这次等同于赶走了我一个客人,还想喝我的咖啡?”
“我先不说咖啡的事,叁贰壹书店什么时候有借书的服务了?我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你对这美女有意思!”
“你管我!我早就高中毕业了,我对一个妹子有意思你管得着吗?”
“好,行行行,我管不着你这老大哥。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去你的!你今天来是来干嘛的?”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最近老张成天心事重重的样子,放学后想带他来你这里开导开导,结果他说他不来。我就打算跟着老张看看他放学想去哪里的,结果路上又遇到点事,就没跟上他。再然后我就说先来你这里看看,没想到在这里我又找到他了。”
“真是乱七八糟的故事情节……”梁应情便给易行舟讲了讲张知义的事。
“啊……原来是这样。这也是老张这么多年的心病了,那这么说你果然是知道老张他爸在哪里的对吧?”
“我不能确定,谁知道人家有没有任务被调走了。”
“那你跟我说说你在哪里见过他爸的啊吧。”
“你少来,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他认识多久,但你铁定转头就跟他说去。”
“废话,兄弟之间就是要互相帮助的嘛。”
“所以你就打算把我卖了?”
“我这是卖吗?”
“不是吗?”
看样子他是不肯说了。易行舟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张知义的父亲身为军人执行任务是要保密的,但是张知义这么多年没见到他的父亲,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他作为朋友想帮他也难——这既是家事,又是国事。
梁应情看了看正在思考的易行舟,又倒上了一杯咖啡放在桌子上。
“我虽然不是很喜欢他的父亲,但是我答应过了不能和别人说他在哪里,这点信用我还是有的。今天我就请你一杯咖啡,听我一句劝:别问了。”
“一杯咖啡就想把我收买了?”
“你就值这个价。”
“我靠,你找抽是吧!不行,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咖啡不想喝了是吧?”
“今天咖啡我也要,你的答应我也要。”
“我觉得吧,你可能是个禽兽。”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我是不是应该自信点,把‘可能’这两个字去掉……”
“你这禽兽不如的家伙,叫你帮个忙有这么难?”
“啧,就冲你这个口气,还真就这么难!”梁应情拿起了咖啡,喝了一口。“你先说是什么事。”
小气鬼!铁公鸡!易行舟看了看那杯咖啡,心里骂了几句。“我要你帮我拦一个人,他想揍我。”
“哪个不开眼的,老寿星上吊啊——嫌命长。”
“这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几个月前,易行舟和张知义借着周末,在网吧里通宵。
“成年以后好处就是多,终于可以不在家里就能玩电脑了。”打了一把游戏,易行舟打算去上了个厕所,却在厕所门口看到一对小情侣吵架:
“你成天就知道打游戏!陪我逛街有这么难吗?”
“我成天就知道打游戏?那你成天就知道什么?逛街?买化妆品,买衣服?你又知道什么?你想分就分,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东西!”
“你意思是你就为了这些游戏你就要跟我分手了?”
“对,我就是为了这些游戏!游戏怎么了?游戏不会为了一点点小事就跟我发脾气,也不会因为我不逛街就跟我发火!”
“好!那我今天就跟别的男人过!”
只见那个齐肩短发的女生一把拉着路过的易行舟亲了上去。
“你!”一旁的男生满面怒气,仿佛能把易行舟生吃了一般。
易行舟猛地推开那个女生,那个女生看了他一眼,扭头便走。
“老哥,别误会,我只是个路过的。”
那个男生一身阿迪王,模样也生的不差,只不过在易行舟面前还差了些。他一句话也没说,狠狠地瞪了易行舟一眼,满面怒气地走回了网吧的吸烟区。
“这叫什么事啊……怎么跟小说一样那么戏剧,到底我是唱戏的还是你们是唱戏的……”
易行舟提着裤子进了厕所。本以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过几天易行舟就收到了那个女生的QQ消息:
“你好,我是那天亲你的那个女生,能加我一下吗?”
易行舟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击了同意。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和你同校。理科班年级前一百的高富帅,想找到你的QQ还是挺容易的。”
“啊咧?我有这么出名吗?”易行舟摸了摸自己白净的脸庞,心里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嗯,还是挺出名的。那天亲了你真是不好意思。”
“噢,没事,反正也不是我的初吻了。”
“那就好。我想请你帮个忙,你有喜欢的女生了吗?”
“没有。怎么了,该不会是想让我当你的男朋友吧?”易行舟摸了摸嘴唇,他还记得那个女生的模样:齐肩短发,大眼睛,带着一副圆框的眼镜,生的俏皮可爱。
这种女生应该很多人追吧,怎么会来找我?他自嘲地笑了笑。结果QQ就弹出来消息:
“嗯,没错。你放心,只是演一下而已。”
尼玛!你们才是演员吧!这么戏剧性的桥段都出来了!正当易行舟还在心里疯狂吐槽的时候,又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不可以吗?其实我只是想气一下我那个前男友,没什么别的想法。”
“为什么是我?”
“一是因为那天我亲你了,二是因为你长得比我前男友帅。”
要说易行舟没有一点心动那是真不可能,但是他并不熟悉这个女生。
“可我都还没认识你啊。”
“我叫王巧雨,文科2班的。你现在认识我了。”
“……”
“怎么了?这算是默认了吗?”
“我同意了,但是你不能让我被老师给抓了。”
“你放心,我爸爸是政教处主任。”
“……”
就这样,易行舟稀里糊涂地多了个“女朋友”。每天中午下午放学,他都要和王巧雨在饭堂里一起吃饭,晚上放学后还一起去小卖部买东西,然后再送她到女生宿舍楼下。
“老易啊,我们是不是兄弟?”
“肯定是啊,你怎么这么问?”
“那你个臭小子怎么和校花在一起了,我最近才知道这件事!”
“小雨?她是校花?”
“我靠!都叫小雨了!你还不知道她是校花?”
“你这不是废话吗?而且老张。不是我说你,这件事也挺久了,你这最近怎么老是心事重重的,到今天才知道。”
“少废话!快给老子说清楚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于是易行舟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张知义皱了皱眉,说道:“你知不知道她前男友是谁?”
“不知道,怎么了?”
“霍启明!文科班的霍启明!”
“那是谁?”
“你真是个傻子……难得你个蓝颜祸水惹上个红颜祸水……”
“什么东西,你给我说清楚!”
“霍启明,学生会会长!”
“学生会?等等,你是说,他是山鸡的兄弟?”
“对!陈杉奇这家伙是什么脾气你也懂的,能让他当出头鸟的事他绝对当仁不让!你这不是摊上个红颜祸水了吗?”
“我……我这也不知道啊……”
“你……你真是除了游戏和学习还有唱戏就啥都不知道的傻子!”张知义一脸无语。
而易行舟,他并不喜欢摊上麻烦事。他想了想,还是做了个决定。
“我觉得我们可能要要消停一会儿了。”易行舟QQ上发了消息。
“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了吗?”
“不,你没做错什么,当你男朋友这些天我还挺开心。只不过我家里好像知道了这件事,父母并不希望我高中就谈恋爱。”易行舟编了个理由。
“嗯,这样啊。那好吧。”
原以为这件事就真的到此为止的易行舟心里还有些小遗憾。直到期末考试完的那天晚上,班里有个女生给他递了一封信,信封上有一行娟秀的字写着“易行舟亲启”。他心里咯噔一跳,咬了咬牙打开了:
易行舟:
你好,见信问安。
认识你已经快一个学期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呀,转眼我们就要读高三了。
你说你家里不同意你谈恋爱,可是你的初吻是怎么丢的呢?我也不问下去了。但是我今天要说的是:
我喜欢你了。
是的,我其实很早就知道你了:学习成绩好,长相帅气,会打篮球……你的各方面我都挑不出毛病。只不过我一开始和你不熟,也没什么机会和你讲话,直到那一天。
我们的相遇可能有些荒谬,事情的展开你也看到了。我并不是一个花心的女生,但是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总是难以控制。我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喜欢你的,但当你和我说“我们可能要要消停一会儿了”,我就感觉到我有些难过。我知道谈恋爱这件事会影响学习,我也不希望我会成为你的累赘。但是我也不希望我和你成为路人,我还是希望:
你能做我的男朋友。
在高考结束之前,我们都还是现在的关系,但是高考结束之后我希望你能给我们彼此一个相处的机会。
你不回复我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王巧雨
“这下麻烦了……”易行舟还是没想到剧情能发展到这一步:简直太戏剧了!
“所以说,你是喜欢上那个女生了?”梁应情又喝了一口咖啡,从易行舟怀里抱走敖清,把它放在腿上。
“不然我干嘛不直接拒绝她?”
“啧,你说话的样子仿佛把臭不要脸写在脸上了。”
“你帮不帮?”易行舟把剩下的半杯咖啡拿了过来,猛地喝了一口。
“帮,你满意了吧?问题是,你说的那个陈杉奇是练家子吗?”
“不是。”
“那你揍他一顿不就得了?”
“他惹我了吗?”
“没有吗?”
“有吗?”
“没有吗?”
敖清打了个哈欠——真是无聊的争论。
“好吧。我说,最近我不能动手打人。”
“诶?为什么?”
“这是我答应另一个女生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我……你大爷的个混账玩意,你还真是个祸水。”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梁应情给敖清梳了梳毛,皱了皱眉。“好吧,但是我不可能去你们学校你是知道的,你要把他带到这里才行。”
“啧,要求真多。”
梁应情无视了这句话,低声自言自语道:“只要他敢动手打我兄弟……那他最好自求多福吧。”
只有敖清注意到,梁应情眼中闪过了一丝寒芒,仿佛极地的冰雪,一动便是雪崩。
就好像几年前它在西藏第一次见到梁应情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