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檬，我师姐，今后她就是你老师了；林烨，我朋友。”
顾染领着林烨和一个长发披肩，清秀娇小的女孩，进行“交接仪式”。
“师姐好！”
林烨笑着和这个看起来比顾染大不了多少的小丫头打招呼。
“叫师傅！”
顾染在一旁冷静提醒。
“不用不用，叫我的名字就好！”
小女孩笑，脸上有两个酒窝，很甜。
……
“要的要的，师傅好！师叔好！”
林烨恭恭敬敬地朝两人各鞠了一躬，小姑娘裂着嘴格格笑，没了矜持。
林烨也不笑，一脸淡然地撇了一眼顾染，后者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心里嘀咕：
你是我’师叔‘，我是’你娘‘，真是够乱的。
“我进去上课了，你好好上课！”
顾染收了脸上的笑意，面无表情地叮嘱了她一句，推开一个房门迈了进去。
言语间，“师叔”的架子倒是端得够够的。
……
LC区常见的平房，隐在闹市中，隔着两条街，便是广州美院了。
三房格局，每间房都做成了独立的画室，客厅摆了些展示架，不知是学生还是老师的作品，林烨看不出所以然。
“有基础吗？”
张檬小老师领着林烨进了画室，安顿她在窗户边坐好，开始进行摸底调查。
“和这张纸一样‘干净’，当然，你知道我指的不是心灵！”
林烨抿着嘴角用铅笔戳了戳面前的白纸；
“那我们只能从最基础的线条练习开始了，会有点枯燥哦！”
张老师一边笑，一边拿出了教案，她脸颊因为愉悦的情绪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直线、平涂、弧线、回环线，由浅入深，由深到浅成组练习，线条做到粗细一致…
这是有点枯燥吗？这简直是枯燥得要命！
……
从来不是乖学生的林烨，无法做到平心静气，感觉自己屁股下面的椅子，生生长出了整排的钉子。
“张老师在哪儿上学啊？”
林烨开始明目张胆的上课“勾搭”老师聊天。
“就对面美院，你这个握笔的姿势不对！”
张老师一边回答，一边纠正林烨的动作，教学态度相当认真。
“顾染一直和你一起学习啊？”
“我们跟着同一个老师上课有两年多了，对了，林姐姐怎么认识顾染的？”
“说来话长了！”
“本来有个师兄有空的，他坚持要我调时间给你上课，我还以为来的人是他女朋友呢。”
“我说，我是他妈，你信吗？”
林烨回得一本正经。
“不信！”
张老师又笑，始终是小姑娘，免不了的八卦，林烨乐得逗她开心。
……
林烨埋头认真画线，抽空琢磨了几秒张老师的话，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姑娘，悠悠问道：
“张老师有没有男朋友啊？”
“有啊！”
张老师语调欢快。
林烨忍不住又抬头瞄了她一眼，心里琢磨开了——顾染非要让她调课和他一起，那个他喜欢很久又不喜欢他的人，就是这丫头吧？
“话说，这小子画画怎么样啊？”
林烨一边生无可恋地在纸上练习，一边不露声色地继续问道。
“顾染很有天赋啊，艺术周，拿了‘一级优秀’，全国就三个人。”
艺术周是北京某知名大学为想报考本校的学生，特意安排的测试时间，测试通过就颁发证书，“一级优秀”是测试的最高等级了，拿到证书就可以和该学校签保底协议，当然，最后能不能去，还得看文化课成绩。
“评委不是看着他的脸打分的吧？”
林烨应激反应般扔出这句，转瞬愤然发现——
顾染居然没告诉她测试结果，也没告诉他爹。
……
“这两天，你艺术地问问顾染上次去北京测试的成绩。
已经出结果了，这小子居然没告诉我们！”
课间休息，林烨给顾侒发了条短信，转瞬又补上了一句：
“你别说，咱顾染挺牛，考得巨好！
对了，我貌似见到她的意中人了，结果还是她告诉我的！”
“挖这么多情报？你这一小时，过得很充实啊，学到东西了吗？”
林烨都能想象顾侒回她短信时脸上的表情。
……
多变的春日，乌云骤然蔽日，雨幕极速抵达，凉风四起。
人行道上，过往行人步履匆匆，有情侣相偎在屋檐下避雨，当然，也有不是情侣的男男女女。
“好吃吗？”
“徒有虚名，理想和现实的巨大冲突！我感觉自己受到了无情的伤害！”
“那你还抱着不放？”
顾染撇了一眼林烨，后者手里捧着飞奔四百米后，依然没被抛弃的萝卜牛杂。
“有些东西存在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伤你太深！”
林烨一边瞎扯，一边往嘴里送萝卜。
……
雨势汹汹，两人被困在了马路边。
准确来说，是被困在了购买完2007年版，“一百个非吃不可”的广州知名小吃——“荣记牛杂”的路上。
林烨对自己随口提出的这个“要求”极为后悔，他们明明可以“毫发无伤”地登上半小时前的某一部出租车。
现在，倆人只能傻呼呼地等顾侒救援。
……
“别吃了，都凉了，还混着雨水，你知道雨水有多脏吗！”
顾染不仅动口，手上也没消停，伸手准备端了林烨手里的牛杂。
“别啊，你坚持要带我买的，有毒我也得吃完啊！”
林烨嚷了一句。
顾染顿了顿，松了手。
……
雨势汹汹，行人几近肃清，车倒是摩肩接踵，看不到“空隙”。
“冷吗？”
顾染扫她一眼，淡淡问道。
林烨的格子衬衣早被淋得半湿。
“姐姐只有一件衣服，保护不了你了。”
林烨回得心不在焉——这么塞车，顾侒该得急死了。
“穿上！”
顾染脱下身上薄薄的运动外套递给她，里面是件短袖的T恤。
“别，你给我穿回去！感冒了，怎么复习？”
林烨口气严肃。
顾染拿着衣服的手僵在半空，林烨接过衣服，给他披上，扔下一句：
“在我们小镇上，一个孩子的高考成绩就等于一个家庭的命运！”
顾染默默拉上了拉链。
……
顾侒终于到了，两人顶着雨冲进了车里。
“赶紧擦擦头发！”
车行犹如龟速，顾侒扭头看看两人，递给一他们一人一条毛巾。
“林烨，去我家吃饭吧？”
四十分钟以上的车程，顾侒抽空问了一句。
“我回家！麻烦顾董了！”
林烨坐在后排，回得清清脆脆。
顾侒强压了想要多问的那一句：“回家，你吃啥？”
……
窗外雨势不减，厨房里有张姐洗刷的声音，顾染刚准备起身回房间，顾侒看着他说道：
“顾染，能和你聊几句吗？”
顾染“嗯”了一声，老老实实坐好了。
“你现在想好去哪儿了吗？”
“没！”
顾染垂着眼皮答。
“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一个人要长大就得离家远行？”
片刻以后，顾染抬眼看着顾侒问。
“一个人要长大，不仅是要在更好的地方学习知识，也要不停地摆脱自己的舒适区。
离开熟悉的环境，会让人感觉孤独，而适度的孤独是成长最好的催化剂。”
顾侒语气凝重。
“那我不需要了，我一直都很孤独！”
顾染冷冷回了一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