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有戏,我赶紧问伍宇都知道些什么。他刚才盯着张大叔的背影发呆,还跟我卖了个关子,应该就是在想这些事情。
伍宇淡淡的说道:“如果猜的没错,父母是想要换个环境,或者是说为了远离某些东西,才搬到村里来的。而张大叔,可能跟咱们的父母早就认识,跟着父母在村里落户,是为了保护他们!”
“……”
伍宇的说法,脑洞开的太大,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不过仔细想想,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父母和张大虎都是外来户,十里八乡的,都没人了解他们。那村民们跟我说的那些,最初还是从他们的嘴里问出来的。既如此,那村民们了解到的,可能都只是父母和张大叔为了掩人耳目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而从父母跟张大叔的关系来看,的确比一般的朋友更好,不像是刚认识。
包括伍宇说的张大叔保护父母这一点,也是事实。可以说,要是没有张大叔,我们一家不可能安然的在村里生活到现在。如果张大叔真是带着保护父母的任务和使命,才来到村里的,那他每次都能及时的赶到并帮助父母解决麻烦这一点,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过,这只是伍宇的猜想,还不知道猜的对不对。
我跟伍宇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去找张大叔聊一聊。
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灵儿把家里的换洗衣服都搜了出来,说要帮母亲洗了。伍宇看的一愣一愣,趁母亲不在,跟我开玩笑说:“哥,你咋哪儿找的这么好的女朋友,还有吗?请给我来一打!”
我跟灵儿都是一笑置之。
我去跟母亲打了声招呼,又给灵儿说了一下,然后就带着伍宇出了门。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了一箱二锅头,以及一大袋子下酒零食。我知道的,张大叔没别的爱好,就好喝两口。
张大叔住在最偏僻的村子西头,紧挨着大山,用他的话说就是,这是一个有靠山的好位置。
早些年,乡下迷信的人很多,经常有人找张大叔帮忙,他因此赚了不少钱。把原本就是别人废弃的两间土房子推倒,新修了三间小平房,前面有一个小院儿。他一个人住着,还养了些花花草草,生活的挺惬意。
张大叔对我们的到来,似乎并不感觉稀奇,就像是预料到我们会来一样。让他意外的是,我们居然还带了慰问品。他一边说着哪好意思让我们这些小孩子破费,一边将慰问品提到了最里面的房间里,出来后把门关的严严实实,就差上把锁了。
那架势,搞的好像我们会反悔,进而把慰问品拿走一样。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伍宇在客厅里坐下。张大叔给我们倒上茶水,又躺回到藤条摇椅上,轻轻摇晃着,对我们说道:“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看在二锅头的份儿上,能告诉你们的,我都不会瞒着。”
我下意识的跟伍宇对视了一眼。
我意识到,张大叔这人,果然不简单。昨晚一眼看出了伍宇的身份,就已经让我很惊异了。现在,他好像又看出了我们的心思一样。他这识人辨物的能力,可谓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令我佩服不已。
唯一的问题是,他说的那几句话,也就听着漂亮。
在经历那么多的复杂事件后,我已经明白了,“能说的都不会瞒着”这句话,纯粹就是糊弄人。就像现在这种情况下,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我们根本无从判断,因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一切还得凭张大叔的心意。
而张大叔呢,要是我们问到了不想说的,都能以“不能说”完美的敷衍过去。
不过,既然来了,该问的还得问,万一张大叔知道而且愿意说呢?
我也没有拐弯抹角的习惯,开门见山的把我跟伍宇昨晚经过分析得出的结论,跟张大叔说了。最后问他,是不是跟我父母早就认识,是不是为了保护父母,才在村里落户的。
听到这里,张大叔忽然按住了椅子,停止晃动,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我跟伍宇,幽幽的说道:“不错嘛,不愧是林权的儿子,竟然能分析到这一步。”
看样子,昨晚伍宇分析的方向是对的,我赶紧问道:“张大叔,你是说,我说对了?”
“对,也不全对。我的确是在来村里之前,就跟你们的父母相识了,我也确实有保护他们的想法,并且为此付诸实践了近二十年。不过,并不是别人要求或者命令我那么做的。我一生自由,不受任何人约束,我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是遵从内心的决定。”
“为什么呢?”
“因为当年我的命,是你们的父亲救下来的。虽然他没有让我报恩的意思,但那么大的恩情,我不能不报答。后来,我就随他们来到了这里。”
我点了点头,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张大叔,不对啊,听你的意思,准确的说,父亲才是你的救命恩人。那当年父亲走了,你应该跟他一起走啊。可你,为什么会一直留在村里呢?”
伍宇也点了点头,一脸希冀的看向了张大叔那边。
张大叔摸出了一支香烟点上,望着烟雾,似乎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张大叔才看向了我们这边:“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是否到了跟你们说的时候。不过,你们兄弟俩都很聪明,既然都分析出那么多的东西了,我就跟你们透露一点吧。当年你父亲离家之前,找我聊了一宿。我的本意,是跟着他一起走,因为我感觉他对我的恩情,我还没有报完。但是他请我留下,让我保护好你们娘儿俩。”
“那也不对啊张大叔,当年父亲只是出门打工,难道他在走之前,就预感到我们会遇到麻烦,还预感到他那一走就不会回来了?嘶……难道说,当年父亲离开,压根儿就不是要出去打工?”
张大叔点了点头:“你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了。”
“……”
顿时,我浑身一颤。
原来,我把父母和家里的情况,都想的太简单了。当年父亲肯定是早就料到不一定回得来,才会委托张大叔留在村里照顾我们。
问题是,既然知道可能回不来,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迫使父亲宁愿抛弃我们娘儿俩,也要冒险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