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这火炎炙一旦急起来他可不管客观事实怎样,不论三七二十一全都一股脑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林殊在他身边侍奉时日久了,什么性情秉性自然摸的一清二楚,听他冷不丁的这样一说却也不着急,仍不紧不慢说道:“您先别着急,今日之前公主殿下的确如此,可负责送膳食的小丫头刚刚来禀,公主殿下终于想开了如今是吃的饱睡的香,晚餐还点名要加烧肉烤鸡呢!”
“喔,焰儿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事关重大属下就是有一百个胆也不敢在这种事上替公主打马虎。”
“那就好、那就好啊!吩咐下去,除了这些再准备一些公主素日里喜爱的饭食一并送过去!看来这次焰儿的确尝到苦头了……”
见此情形,林殊赶忙趋身说道:“经此一事,公主八成是想开了,知道您这样做都是为她好、为了她将来的幸福打算呢!火王这下您也该放心了吧?”
听这话火炎炙不住的点了点头,满脸欣慰,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女儿这匹桀骜不驯的野马终于还是被自己驯服了,尽管此番彼此也都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好在这个结时间总有一天会将其消融;
一切仍都在他的掌握中,也只有这样,以后的日子里他火炎炙才能更有不竭的动力和十足的信心继续“努力”;为了女儿的将来、为了整个赤焰国拼尽全力他也在所不惜!想到这儿,他心中突然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仿佛他是在以己之力“为家为国”促成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于是他立刻叮嘱林殊道:“传我的令即日起公主殿下自由了!另外多挑几个聪明懂事丫头给菱香殿送去,利用这段时间好生帮焰儿调养调养身体,这孩子自小到大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想必消瘦不少;可不能就这样嫁去林风国,一来有失火族公主的身份,二来就这样离开我心里也不好受……”
火炎炙说着竟眼圈一红登时伤感起来……
眼看离火林两族约定的婚期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作为嫁公主的火族上下都在为了这件大事忙碌,更别说作为迎娶一方的林风国会是多么忙碌了!
尽管林后从一开始就对这件婚事并不满意、甚至自始至终都是持反对态度,可板上钉钉既成事实,她也不得不承认并亲自操持这件事。毕竟不管是身份还是世俗伦理,作为太子殿下的亲生母亲都无法辞去这件份内之事。
林王这时倒是想的开,自知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与其闷闷不乐与自己较劲,倒不如洒脱一些坦然接受,更何况眼见儿子长大成人将要娶妻生子,天下应该没有比这件事更能让他感到高兴和欣慰的吧,尽管过程是有些许不尽如人意,可在和族铺天盖地的“喜气”面前这些也变的不再那么重要了。
或许正是林荫这种超凡脱俗的性格使然,三界间四大族中才数他林族最为惬意昌盛,哪怕只是表面看起来如此。
林风国树木本就多样繁盛,又是正直四月这个各色花卉竞相绽放的美好时节;只见娇嫩争艳的花骨朵儿、稚嫩的碧绿在一望无际的碧空下铺开一幅多彩的画卷,使得依山傍水的林风国看起来显得更加优美雅致。
闲暇之余林荫常常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欣赏眼前的一草一木,一杯香茗、一缕青烟、一个人沉浸在这万籁寂静的丛林深处听风、赏绿、观花、思人……自从带着林族偏于一隅,只要有时间林荫便会过着这种神仙般逍遥自在的快活日子,只不过从前是与林后二人双宿双飞、把盏言欢,而今故人依旧,可能够守得一颗初心的似乎就只剩他一人……
这边林荫一人“独欢”,那边林后一个人心里也不好受;尤其是每每当她想到尽管火炎炙霸道跋扈,可与火族婚约一事在她看来一大半的责任始终都在林荫身上!火、林两族实力大体相当,他火炎炙又没长成三头六臂,为何偏偏要被他牵着鼻子走,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道一对儿女头上!想到这儿,林后心中的气便不打一处来,倒霉的自然是林荫,自古以来内忧总是排在外患前面,林荫的确没想到一向贤惠识大体的妻子怎么就是在这件事上转不了弯。
起先还耐住性子好声解释说明,可换来的仍是数九寒冬都不变的一张冷板凳,时日久了任谁都吃不消,只好三十六计逃为上策,没事就在属于自己的那片乐土上多待会。
日暮西山、幽幽黄昏,眼见暮色深沉,林荫这才慢慢踱回宫中;两日不曾与林后照面,本打算今晚共进晚膳,可一想到那张冷若冰霜脸上的那双冷眼和一如既往质问的语气,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还是只叮嘱了侍从几句便独自用膳了。
一个人的晚膳纵是珍馐满桌也显得有些落寞,尤其是今日不知为何心中总觉怅然,随便吃了几口只觉味同嚼蜡,与此同时一种苦涩感油然而生充盈着空荡荡的内心;放下筷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是两年前的初春他与林后亲手酿制的梅子酒,当时两人约好两年后月下梅花树旁小酌,一同品味这宜人的梅子酒。
可如今,月色晴朗、堂前清风,佳酿斟好,唯不见月下佳人……斑驳间,只见林荫又静静举起杯来。
“林王膳食未用,急着喝酒当心伤了身子!”身旁一个侍从忍不住说道;
“你懂什么,借酒浇愁那才伤身!今晚本王心情大好,喝酒助兴又怎会伤身?”话这么多,看样子是真喝多了;林荫一向虽喜佳酿,却从不嗜酒,今个儿片刻功夫竟已咕噜咕噜连着数杯下肚,酒劲上头一时间竟觉飘飘然,原来醉酒的感觉却是这般奇妙!
看来酒的确是好东西,枉我林荫白活那么多年,竟不知世上还有这样的宝贝;清醒了那么多年够了、够了,今晚就喝它个过瘾喝罢了一醉方休,管她什么愁什么怨……只听他自顾自的念叨着好一阵,忽又一抬手高声唤道:“来人啊,给本王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