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侍者哪敢继续听命,再三斟酌方才回道:“林王您醉了,不能再喝了。”林荫红这一张脸忿懑着:“好好好……现在就连你也不听本王的了,既然没人给本王斟酒,本王就自己来!”说着便晃悠悠的伸出手臂胡乱的往桌上摸去;侍者一边提心吊胆一边慌忙上前帮衬着醉酒的林荫,生怕他别一不小心摔倒地上;可此刻的林荫如何听得他们劝说?看那情形今夜势必不醉不休,一口气畅饮琼浆玉露三百杯方能解心中烦闷啊;
一片混乱中终于将那酒壶摸到,于是一把抓过酒壶对壶畅饮起来,那酒壶可不管是谁要喝,不管不顾毫无保留的向林荫嘴里灌去……
四下皆寂静,唯有饮酒声;
此时早已酩酊大醉的林荫斜倚着,不知是贪恋今晚明亮皎洁的月光,还是这难得妙不可言的醉意,上下眼皮间不知打了几个回合仍旧坚持着不肯这样睡去;此刻这种半醉半醒半睡半梦的状态于他来说或许的确是一种享受,从他那双迷离中带着笑意的眼中就能看出来。
“林王!”睡眼朦胧中忽然听到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叫他,他努力睁开眼睛想要辨认声音的来源,一片虚无中他竟看到林后的样子,还有那个在脑海里重复回荡的声音,只见他只笑问了一句“你来啦?”后便一头倒向那人怀里;
深深夜色,清月四周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月光轻轻地洒在上面,朦胧中带着星星点点的光亮,静谧极了……
这一晚林荫做了个梦:梦中他和林后二人又回到了最初相识的时候,他一袭墨绿色长袍、她一身印花白纱漫步在斑斓花海中;他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浅笑回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时她还不是林风国的林后,而他也不是林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射了进来,落在朱红色的地面上懒懒的;林荫刚想坐起身来,只觉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紧接着又是一阵晕眩,他又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林荫一贯都是早起的,今个儿一觉睡到这个时候本就是个例外,恍惚中他想起来昨晚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中好像还看到林后的身影,至于后面发生的事,他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到底是岁月不饶人,就喝了点酒如今这身上却是说不出的酸痛,不觉得用力伸了个懒腰;这伸个懒腰不要紧,突然觉得身边有个人在翻身,这可把林荫吓的够呛,还没来得及问是谁,就听见一个声音懒懒地问道:“你醒啦?”
林荫向右一瞥,只见一双眼睛笑眯眯的正盯着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这才发现不是别人,正是近来凶巴巴的林后!林荫几乎整个人弹了起来,眼睛瞪的老大问道:“怎么是你?”这话一出,林后也躺不住了,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假意怒道:“不是我,你以为会是谁啊?”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见林荫脸上红了又绿、绿了又白,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林后实在没忍住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是我的夫君,作为妻子和夫君不和夫君在一处,那要在哪儿?”林后虽已不再年轻,笑起来时几道皱纹叠在眼角;可常言道最打动人心的是笑容,这些时日见惯了她板着脸厉声厉色的样子,突然看见这样友好和善的笑脸,林荫顿时觉得很是可爱,前几天还凶巴巴的老巫婆一下子变成了和颜悦色的小可爱,心里美滋滋的。
只见他一把抓住林后的手问道:“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你先别着急质问我,我倒是有事要先问问你呢!一起酿的梅子酒,说好你我一同品尝,你怎么一个人偷偷开了,喝的酩酊大醉?还迷迷糊糊叫着、叫着我的名字……堂堂林王,就连跟自己妻子说的话都不算数。”话说到最后一句,林后脸颊突然一红,语气明显也温柔了许多,一头秀发悠悠的垂在肩头荡来荡去。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果真不假!林荫思来想去也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前几天还冷若冰霜的一张脸、一双眼睛一夜之间就春暖花开了;看来酒真的是好东西,酒不醉人人自醉,醒来就是艳阳天!眼前林荫看着真是说不出的开心,一双乌黑深邃的美目显得炯炯有神,整个人一下子也显得年轻了不少。
“好好好,只要你能理解我、体谅我的难处,我再陪你一起酿梅子酒、一起品梅子酒,只要你愿意,年年都陪你。”这会儿,林荫头也不疼了、脑袋也不昏了,只剩一肚子的甜言蜜语随便说几句都能甜腻死个人儿!
“好了、好了!”看来林后也着实受不了一大清早接二连三的甜蜜暴击了,赶紧说道:“知道你嘴甜,以后都理解你还不行吗?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道害臊竟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说着“咯咯咯”笑出声来,略显消瘦的脸上竟浮上一层浅浅的红蕴,像极了五月桃花。
林荫因许久未见眼中最迷人的风景,一时竟恍惚起来,分不清梦里现实,激动的张开双臂正想将林后拥入怀中,却见她抬手一挡嗔笑道:“哎,时辰不早了!你我都赶紧起来准备准备吧。今个儿可是我们枫儿的生辰,怕你这当父王的早就把这件事给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的确!听林后这么一说,林荫才恍然想起,十九年前的今天正是儿子林枫呱呱坠地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