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菱香殿中因聚众耍玩“摇石”一事,火炎炙降了雷霆之怒,一气之下“杀鸡取卵给女看”生生要了十几个守卫侍女的性命;处决之后,也并未重新遣来使唤侍女,只留下一个小侍女负责照看她,名义上是禁足,实际看来却与幽禁无异……
诺大的菱香殿独独只有火烈焰一人,门外上了锁,虽然那锁对于她来说形同虚设,只要她想轻易便可打开;可不知为什么,往日里稀奇古怪五花八门的心思竟是一点儿都没了,更别说像以前一样四处闲逛了,于是整日里都是呆呆的静静地一个人坐着没有一句话,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唯有火炎炙当日说的那两句话反复从自己脑海里闪过:“首先我是火族的王,其次才是你的父亲。”她至今仍清楚的记得,父王说这话时决绝的语气和神情,俨然是可以主宰她生命和一切的“造物主!”,而不是一位父亲!曾经对她百依百顺的慈父哪儿去了?难道就是因为去了趟林风国回来就不是原本的火炎炙?
……还有这菱香殿里里外外的一众婢女侍从,就这样彻彻底底的消失不见了……被处死的处死、重罚的重罚,菱香殿再无往日生机与神采,她还记得父王下令他们一个个被拖下去时的一双双眼睛,“公主救我、救我!”,还有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可一切都为时已晚,她——平日里风光无限的火烈焰,危急关头却一个都救不了!而这一切全都是因她而起……那些婢女侍从如何敢玩“摇石”?如果不是她用公主的身份命令他们,他们又怎会被捉个现行;若不是她心存怨气公然与父王做对,故意激怒他,他们又如何会受此牵连白白丢了性命?
眼下,想再多有何用!
火烈焰虽说一向都是放荡不羁、不服管束,可心地还是柔软善良的,尤其是对自己殿中的人;火炎炙这样做简直比一刀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如今火烈焰孤身一人在这诺大的菱香殿、这个她自小生活的地方,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孤寂之感,尤其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耳边就会响起他们此起彼伏的求救声;无数次,当她从迷蒙之中猛然惊醒,背上披着一层的冷汗被风一吹便更加觉得刺骨。
她多想眼前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啊,这大概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件令她感到追悔莫及的事。如果可以,她愿意不那么任性,老老实实的答应与林族太子的联姻;如果可以,她愿意在林殊宣她进殿的时候就答应与父王心平气和的聊聊;如果可以,她愿意在父王真正动怒之前就将此事平息……
可惜,没有如果……
现在菱香殿是座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死”城;“死”城之外,她与父王虽只是一墙之隔,却似远隔千山万水;死城之内,她与心中另外一个自己日夜不息的对峙,却似乎永远都找不出和解原谅的理由……
就是这样的状态过了多久,就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十天?半个月?还是已经一个月了?恍惚中她心里突然一惊猛然想起父王好像曾经说过,三个月之后无论自己愿不愿意都要嫁去林风国,那个父王口中山好、水好、似乎一切都好的地方,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个她打心眼里拒绝和排斥的地方。
“难道这就是你的命?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她不禁问自己;
“不……我自己的生活自己做主,自己的命自己定!”
实际上,此时离林族太子迎娶火烈焰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火族虽说只是嫁公主可需要筹办的相关事宜却一点儿也不少,火烈焰又是火炎炙唯一的掌上明珠,婚嫁之事自然不能草率;
虽说他当日因“摇石”一事的确生了女儿的气,可天下父母与子女之间哪有“隔夜仇”,不出几日这件事在火炎炙心里已经渐渐淡去;况且事过境迁,当初也已经狠狠惩罚了她,想必经此一事她便会成长许多;眼下正忙着与火族和族长辈们商量嫁娶之事;除此之外,嫁妆所需物品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火族即将嫁公主一事亦是和族之喜,讨论过程中也难得意见想法一致,少了往日里争吵和剑拔弩张,火炎炙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和开心。想到从小呵护长大的女儿即将离开自己嫁入林族,开心之余也难免有些许伤感,心中仅存的隔阂此时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各族长辈们刚刚退下,火炎炙便急忙将林殊唤到身边问道:“公主还是和往常一样不吃不喝,整日呆坐在殿中吗?”说话间火王虽已尽量表现的淡定泰然,可再如何隐藏,语气中都能听出满是心疼和关切;
难得见火王心情大好,此刻的林殊却想释放一下压抑了许久的内心,于是故作深沉的回答:“公主被禁足多日,白天不吃不喝、晚上难以成寐,如今面容消瘦,与之前神采奕奕的烈焰公主判若两人;再这样下去,属下着实担心公主的身体……”
听到这话,可把火炎炙给急坏了!不,准确的说他是又急又气,心中的火气又蹭一下蹿到了喉咙处,本想借摇石一事治治她那长久以来的臭脾气,可没想到女儿脾气竟然那么倔不服管教就算了,还以不吃不喝相抗争,万一真饿坏了身子怎么办?自己可就这一个宝贝女儿……
火炎炙真是恨的牙痒痒,恨不得再甩给她一个大耳刮子,索性让她气个够;说是说,可仍他法力如何深厚相隔那么远也够不到啊,只好向林殊撒起气来怒道:“公主多日不吃不喝,为何不早早禀报?另外本王何时说过要将焰儿禁足这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