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退去休息没多久,又在焰裕谷殿外看见了他高挑帅气的身影;遥遥看去只见他身边站了个黑衣人,那人个子不高,似乎只到林殊的肩膀处。本就微胖的身材加上一袭宽松肥大的黑袍,显得更加宽阔臃肿。从头到脚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阴暗怪异的半张脸,似乎正在言语些什么。
再看林殊侧颜相对,并不正眼看那黑衣人,甚至有些厌恶;待那人合上嘴巴之后,林殊转身向殿内走去。黑衣人不紧不慢静静跟在身后,身板挺的笔直乍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一根行走的黑胖竹子……
看林殊这反应,想必那黑衣人必定非邪莫莫属了;况且这焰裕谷中除了那个外族以外,还有谁会、有谁敢做如此奇异的打扮?还会有谁能令性格一向温和的林殊如此反感和厌恶?
“禀火王,邪莫求见!”林殊脸色有点不好,不知是一夜奔波没休息好,还是撞见了令他全身不舒服的邪莫,总之看起来阴沉沉的;
火炎炙这时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手中“仙符”,正前方悬空挂着一面巴掌大的银灰色铜镜,铜镜之上银白色镜面随着火炎炙眼神的流动竟也跟着动了起来,仿佛一湖波光粼粼的湖面,影影绰绰的光影正倒映在湖面上。
忽见林殊来报,他一边不紧不慢的口中默念咒语将“仙符”收入衣袖中,一边说道:“这么快就来了,看来是有好消息啊!他邪莫的心果然比我着急多了,哈哈哈……不过这样也好,看来大家都着急给蓝御送大礼呢!既然如此,那就索性一不做而不休,咱们就早点把这份大礼送过去吧!让他进来……”这么说着,火炎炙随手一挥将红色长袍向后甩了出去,瞬间长袍就好似飞毯一样嗖的一下窜了出去,火炎炙一转身便稳稳坐在靠背木椅上,红色袍子也恰好落了下来。
林殊得令正欲传邪莫,话到了嘴边还没说出来就觉眼前一团黑影闪过,还来不及制止,那团黑影便径直窜了过来稳稳地落在地上。
这还得了!林殊大声呵道:“放肆!未经传唤擅闯正殿,形同忤逆!火王面前胆敢使用法术罪加一等!我看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话音刚落,一道粼粼白光随剑出鞘,剑柄一转林殊,剑头便直直地向着邪莫咽喉处刺了过去……可邪莫呢?此时竟然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半丝游离和惊慌,仿佛那剑头的目标不是自己;直视前方,一句话也没有,倘若平日里没见过他,此时的邪莫倒真像是一位面对危险,气定神闲的大将军!
想这黑鳞蛇平日里是多么嚣张爆戾之人,竟看不出竟有如此胆魄;只是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异常诡异。
“住手!”剑头在距离喉咙处不远的地方停住了,只见那剑身之上鳞鳞白光悠的一颤之后,便随着林殊的手一起收了回来。若不是火炎炙及时制止,想必此刻邪莫的喉咙处便早已被划开了口子,献血四溅。他林殊可管不了那么多,按律令无传召擅闯正殿者杀无赦,更何况是像黑鳞蛇这样的外族人。
而此时火炎炙却一改往日间的盛气凌人,一边摆摆手示意林殊退下,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邪莫;“怎么?是我火族殿门太窄地太脏,走不得路偏偏要这样进来?”
“火王您言重了!卑职只是一时心急忘了规矩,冒犯之处还请火王降罪。”说着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喔,有何要事啊?”火炎炙故作好奇的问道;实际上有“仙符”在手,鸠毒炼制进度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况且此次邪莫如此狂妄胆敢擅闯正殿,倘若不是炼制鸠毒之功在身,想必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胆大妄为。当然也正是如此,火炎炙这才没有追究邪莫,否则以他的禀性绝不会轻易放过邪莫。可眼下没有比火鸠毒更重要的事了……
可邪莫这会儿却不着急回答,只是沉沉的低着头,做出一副忏悔懊恼的样子:“卑职知道不管因为何事,擅闯正殿冲撞了您,都是罪加一等,还请火王严惩,否则卑职心中难安。”说着头朝下再次猛然扣了下去;
这是反逼我一把啊!看来,上次他在桐庐巨鼎旁吃的一记哑巴亏至今还有怨气在心,不得不发啊……好一个狡猾油嘴的黑鳞蛇,不仅明知故犯,还惺惺作态自请降罪,胆敢在本王面前行迂回之术!看来今天他是非要占得上风才肯罢休!可他火炎炙是什么人?向来都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儿,哪有他被算计的道理!!
也罢也罢,为了彻底除掉蓝御,只好暂时放你一马!火炎炙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强忍着心中怒火大笑道:“哈哈哈……邪莫你今日是怎么了?不过是繁文缛节的宫规琐事而已。况且本王就喜欢你这样不拘小节的性情中人,和本王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哎呀哎呀都是小事、小事,快起来吧!”说着竟向前几步抓住邪莫的胳膊将他拉了起来。
“卑职谢火王不究之恩!”如此好言“相劝”和主动示好,邪莫这才心满意足的站了起来;不经意间硕大的黑色长袍从头顶滑落,露出那张半人半兽的狰狞面目和那一双充斥着贪欲和仇恨的墨绿色眼睛;腰背仍是挺的直直的,只不过那褪去黑袍之后的圆胖身体却因为站的过于直挺显得滑稽可笑。
“启禀火王,鸠毒已成。”邪莫抱拳前躬大声说道;
“喔这么快!本王记得离上次桐庐巨鼎那日没有多少时候啊?”
“哈哈哈……”邪莫一阵狂笑:“实不相瞒,从那日火王您亲自查看桐庐巨鼎炼毒至今恰好半个月!”
听这话,火炎炙故意露出很是惊讶的神情,实际上那日当他看到黑鳞蛇那双焦躁不安的绿色眼睛时,他便顿时觉得安心了,对于早日炼成火鸠毒这件事,再也没有谁比邪莫更着急。那日夜时刻翻滚着的血红色浆液,犹如邪莫那颗煎熬着的心;巨鼎中的鸠毒翻滚的有多频繁,那么身处焰裕谷的邪莫就有多急迫……可这一切于他火炎炙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了……
见火炎炙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邪莫心中更是暗暗乐开了花,粗壮的腰杆挺的更直了:“当然,鸠毒能够顺利制成最重要是承蒙火王慷慨相助,赤焰烈火日夜不息,再加上卑职日日以内力助火炼鼎,自然神速!”
“好啊!”听听火炎炙大呵一声站了起来:“看他蓝御这次如何逃过此劫!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的确是能成大事之人,他日杀蓝御、灭蓝族,本王亲自为你庆功!”
提到蓝御,邪莫那张狰狞的半人半兽脸微微一颤:“蓝御!蓝御!一晃眼几千年了,也该是时候取你狗命了……那么多年,我邪莫孤魂野鬼般苟且偷生独活于世,这漆黑的漫漫长日对我来说只剩下煎熬二字,将我亲手送入人间炼狱中的是你,唯一支撑我坚持活下去的还是你!大仇未报,我怎敢死去?怎有脸面再见我九泉之下的妻子和尚未谋面的孩儿?这几千年来,日日夜夜萦绕在我脑海中的都是你——蓝御!我要亲手取你项上狗头祭我黑崖山惨死妻儿,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新账老账一起算,如此甚好!斯人已去,你也不要太听说蓝御有一独子蓝麟木,少时便立为太子;如今想必已然长大成人了吧!父慈子孝、承欢膝下真是一大幸福;可惜啊!蓝麟木不幸有如此禽兽做父亲!”墨绿色眸子散出几丝腥红,而后又蔓上更广阔的“绿色草原”,一个充斥着仇恨和怨气的邪莫。继续说道:“在取蓝御狗命之前,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的儿子如何遭受不幸,再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痛苦死去,也让他尝一尝那种无能为力又痛彻心扉的感觉、也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锥心之痛!”
“对付蓝茵国虾兵蟹将或可有余,想要取蓝御的命,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纵然是火鸠之毒怕是也难伤他半分……”
“哈哈哈……”邪莫突然仰天大笑:“火王有所不知,我早已给蓝茵国准备了三份大礼。火鸠毒是其一;其二便是火鸠雨,等到合适的时机,蓝御和他的蓝茵国便会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灾难;其三自然更是“贵重无比”
……哈哈哈……此次,纵使玉爵在世,怕也救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