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极殿上,御史大夫孟齐浩,礼部侍郎萧忠信,宗正寺卿,章都郡王李昌平,皆跪请皇帝陛下,收回成命。
宗正寺卿章都郡王,李昌平道:“皇上,天家血脉不能乱,祖宗家法不可废。这归云郡王玉牒,如何入得了宗庙?皇室宗族从出身起,必定记录详尽,生母何人,何时纳征,哪怕是最低等的奴仆,也是要记录在案的。一个养子,如何能够乱我李姓江山。”年过五旬的老郡王跪于地上叩首,“皇上爱弟心切,如何封赏皆不为过,只是恳请皇上,收回成命,玉牒之事万万不可。”
“皇上,郡王殿下说的不错,古往今来,只有皇室宗亲,天家血脉才可记入族谱,玉牒供于太庙,恳请皇上三思而行,收回成命。”孟齐浩言辞恳切,巍然不动,咄咄逼人。
“皇上于礼不合,于情不通,于理不达。皇上……”此人哀哀怨怨,正是礼部尚书萧忠信。
“砰!”元帝怒而掷奏折于大殿,瞬时,鸦雀无声,朝堂之人纷纷下跪,纷纷大呼:“皇上息怒。”
元帝怒目而起:“今是何人的天下!今,又是何人在那沙场厮杀,护你们这群酒囊饭袋!祖宗家法是吗!李寒是何人,你们心中了然!要说这祖宗家法,那恭王才是嫡子,钦定的继承人,朕今日就退位,看你们这一个个的还有何话说!”
“皇上息怒!臣等诚惶诚恐!诚惶诚恐!”众臣俯首帖耳不敢逾越。
“今日,朕就独断而行了,太史令何在?”元帝大喝一声,太史令颤颤悠悠而来,跪于殿前:“臣在。”
“好好记下今日的一切,归云郡王李寒,即日起,乃我大夏血脉,玉牒入宗庙,胆敢违逆圣命,阻挠者,杀无赦!退朝!”夏元帝留下跪了一地的朝臣,拂袖而去。
老臣们纷纷含泪远去,心中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夏元帝登基十几年,这是头次,也是唯一一次,雷霆震怒。
消息不胫而走,不过一个时辰,朝野上下,宫里宫外皆知。此时最得意的,莫属尉迟霖了。
三日之后便是国宴,为了与月氏修和,大夏花了大功夫,筹备此次宴会,其中邀来了不少适龄少女,名门闺秀,宗室之女纷纷在名单之上。而尉迟霖,慎重相邀清河郡主,郡主不好推辞,就连新封的归云郡王也在名单之上。
无忧宫,寂静夜。
“启禀殿下,一切安排妥当,今夜值守宫门的,是我们的人。”跪地回禀的正是无忧的心腹,汲踪。
“好,你留在此处,换上吾的衣衫,掩人耳目。”话毕,无忧换了侍卫装扮,稍稍易容,趁着夜色,悄然而去。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来了?”倩影伴斜阳
“恍如隔世”。”无忧叹道。
“八年而已。”那双柔情似水的双眸,溢着寒光。
另一边,今夜的乾元宫内,二皇子一样无法自得。
“夏荷,告诉她,明日入宫,见见那个女人。”李信背手而立,身后一个青衣女子趁着月色而去。
翌日,李仁被着朝露,来到了恭王府外,送上了拜帖。
另一边云舒才刚刚起身,这天未曾透亮,带着露水和寒气,冷不丁一个寒颤。芷兰送上了参茶,云舒才觉着身子暖了暖。又听得无忧来访,顾不得许多,猛的起身,让人梳妆,就连绣鞋都落了一只。辛得泽芝提醒,找回了绣鞋。
云舒哼着小曲,迎着朝阳,看了眼铜镜中的小人,满意的起身前往大厅。
前厅,无忧手上的香茗,还冒着热气,翩翩公子闭眼轻抿了一口,嘴角勾出的弧度一如初见时,儒雅恣意。
云舒带着朝霞般的红晕,来到了前厅,微微福了福身:“参见殿下。”
“意欢,无需多礼,坐吧。”无忧那双眼眸闪着诱人的光。
云舒随之坐到了无忧正对面的椅子上,两人相视一笑。
这扭捏,局促,让云舒再也忍不住,一改之前小女子的做派,轻掸了掸裙衫的露水,像个小将军一般举手投足都带着英气。
“大皇子今日来?”云舒开门见山。
“无忧,说了,喊我无忧。”李仁收了收笑意,似有不满。
“好好好,那无忧殿下今日来,所谓何事?”云舒改了口,却还是带着疏离。
“今日风波不断,不想忘了你我之约,甚是惭愧。”无忧,摇了摇头,好似真的愧疚不已。
云舒看他这模样,心中打起了鼓:“你我?何约?”
“当日你说了,再赛一场,蹴鞠,你可忘了?”无忧眉眼一同笑出了花,尤似旭日朝阳。
云舒一同笑出了声,毫不矫作的应了声:“好!”
此刻,小寒姗姗来迟,见了礼,说到:“大殿下,安!”
“郡王,别来无恙!”无忧应到。
“小寒,来的正好,今日殿下约了蹴鞠,你我一同前去。”云舒说着便窜到了弟弟身前,放肆地笑着。
“好。”小寒轻声应下了。
无忧看着这对姐弟,眼眸暗了许多。三人各自牵了匹马,走过闹市,不知不觉面前一座满目素缟,沉闷无光的府邸,映入眼帘。
“这是梁府。”无忧叹道。
“不想大将军已然入了土。”云舒有些伤感,毕竟生死之事太多悲凉。
“这府邸透着萧瑟。”小寒拂过飘荡的白绢。
“许久不曾见过同道了,他辞了官,需丁忧三年。”无忧叹道,“三年之后又会是何光景。”
“梁统领,殿下的左膀右臂,如今可惜了。”小寒此话,总让人觉得刺耳。云舒看了眼弟弟,小寒抿嘴作禁声的模样,云舒便摇摇头,不再管他。
“不如我们进去拜见一下。”想起梁玉瑾灵堂上的清冷,云舒忍不住相要去看上一眼。
门口的小厮见来了贵客,便赶紧迎了进门。三人不知,府内梁家兄妹正受着屈辱。
管家见了是皇亲贵胄,赶紧迎上,包含热泪的他,似是求来了菩萨。
骠骑大将军征战多年,膝下只有一子,而梁尚书膝下,也只有梁同道梁兄妹。可,大将军出身草莽,上头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不仅如此,母亲身边常年伺候的,是大将军的弟弟一家。
说来可笑,大将军梁勇父子死的突兀,这梁家老二便趁机挟着老母,就要分家。原本分家也不是大事,若不是梁家老二,死赖着将军府,早早地就分了。可如今他仗着长辈身份,以祖母的意思相要挟,相要卷了财物而去。两边正闹得不可开交,碰巧迎来了云舒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