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胆大包天的小流氓并没感到害怕,任凭乡下干部大声呼救,都不以为然,坦然自若的看着乡下干部撒泼似的表演。
“走吧。”王岩拽了张广生一把,两个人分开混入人群向那群小流氓靠近,不时被迎面而来和从后面赶越的人碰撞。两个人都低着头,庆幸候车大厅里的人都被突如其来的抢劫吸引,谁也不去注意他们两个人。
王岩看到张广生已经堵住这伙小流氓逃窜时的必经之路,就大摇大摆的走上前去劈手夺下皮包,还给那个乡下干部,乡下干部连声道谢都没有就转身夺路而逃。
“你想找死?”领头的小流氓火冒三丈,威胁王岩,掉脸向周围的小流氓使了个眼色。
王岩很快感觉肩膀被人推了一下,掉脸一看,身后站满了人,都是刚才那伙小流氓,有两个手里亮出匕首比比划划靠近,走在前面的伸手抓王岩脖领子,王岩抬脚踢了他小腹,这个小流氓踉踉跄跄后退,嘴里喊:“哥儿几个上,废了这小子。”
另一个小流氓不识好歹又去揪王岩脖领子,王岩猛地打开小流氓的手,顺手抽了小流氓一个重重的耳光:“警察,都他妈蹲下,别给脸不要脸。”
这句话震慑住了这群小流氓,谁也不敢造次,但是都带着怀疑的神情,王岩一只手拿出证件在小流氓眼前晃晃,另一只手举着明晃晃的手铐说:“别让我费事,都蹲下,别让我挨个收拾你们。”
这群小流氓炸了锅似的撒腿四散奔逃,周围密匝匝的人群忽地闪开让路。王岩也不去追,看着这些小流氓各自冲入人群中,人群立时像受惊的鸡群散开,把他们亮出来。他们又继续逃,最后在大门口让张广生挨个抽大嘴巴子扇到墙根蹲下。有一个小流氓不服犯膈想转身,让张广生一脚踢中膝弯惨叫一声,扑通跪倒下去。很快车站派出所民警赶了过来,两人一看都认识,简单寒暄之后把这几个小流氓交给车站派出所民警处理,只留下领头那小子,车站派出所民警问原因,张广生告诉他们刑警队的案子不便透露,几个民警就不再打听。两个人给这小子戴上手铐拖出车站走了很远,一直带到河边防洪大坝下无人的地方,小流氓看看四周吓得面无人色,连话也说不出来,王岩抽着烟盯着小流氓,盯了足足有三五分钟才说:“会开锁吗?”
小流氓不敢回答,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个,张广生乐了:“问你话呢,会开锁吗?”
“应该是会点。”小流氓谦虚的说:“我也就是懂点皮毛,没开过几次。”
“那就行了,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王岩打了小流氓脑袋一下,把小流氓打得稀里糊涂,不明就里。
两个人带着小流氓找了个地方呆到天黑,其间张倩给王岩来过两次电话,王岩都按掉没接,张广生几次有话想说都憋住,王岩知道张广生想说什么,阴着脸不理他,小流氓看着两个人表情一直是忐忑不安。天完全黑下来,王岩去买了点面包火腿肠饮料回来,三个人简单吃了点算是晚饭。街上黑洞洞的,除了路灯,全县公用设施、民用设施、居民住宅、商店都停电,无数的人从闷热的房子里出来在街上接踵摩肩的行走。借着依稀的星光,可以看到丰满的少女互相挎着胳膊说笑,有衣着正派的中年人领着妻小悠闲的踱步,有横冲直撞、呼啸成群的街头流氓,似乎全城的人都涌到街头散步逛街,在黑暗中各得其所,逍遥自在。小区门前人山人海,孩子们像鱼似的窜来窜去,道旁两边点着蜡烛的一个个小摊上,人们借着烛光来回浏览琐碎的小商品,偶尔有看中的就不厌其烦的讨价还价。
王岩和张广生带着小流氓缓缓裹进流动的人群中,夜色中无数陌生的面孔或正面或侧面或背面流转变换着,谁也不会在意三个陌生人出现在其中,他们就像汪洋大海的波涛中突然多出三粒毫不起眼的泡沫,两人庆幸这是个无电黑暗的城市。他们在漆黑的小区里穿行,愈走愈接近矗立在夜色中的黑色楼房,楼群的阴影投射在小区空地上,三个人几乎是隐形的。楼道里很静,空空荡荡,没有那种筒子楼每层堆置的菜筐纸箱酸菜缸,楼道各层门窗完好紧闭,拾级而上的时候能感到流动着的凉沁沁的气流。
三个人终于爬到楼层,王岩指着右边的门说:“你去把门打开,轻点别让人发现。”
小流氓拿着工具走到门前,习惯性的左右张望,用身体挡着捅进锁孔来回锉动几下,旋拧,门锁“嗒”的一声开了,小流氓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让两个人从背后一把推进屋里关上门。
屋子内无处不散发一股热烘烘的因为通风不良滞留的热气,由于没有家具陈设,因此显得格外宽敞,墙壁上糊着廉价的壁纸,有些地方已经斑斑点点有了霉迹,有的地方还大片大片地剥落下来,露出里面白色的粉墙。靠墙摆放着弹簧已经凹陷的人造革沙发落满灰尘,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插满各色烟头,对面的柜子上摆放着一台旧电视,墙角各有一盆叶片耷拉的盆栽绿色植物,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
王岩随手按墙上的电灯开关,屋子里没有反应,正在愣神的工夫,小流氓“嗤”的一声笑了:“你忘了停电?”
张广生叱了小流氓一句:“你别太放肆。”
小流氓嘟囔:“你们还不是和我一样非法入室。”
王岩不理他们两个,打开手机电筒在房间里四处走动,发现卫生间的马桶是坏的,既不能抽水冲洗也没有垫板圈,没有手纸没有毛巾,马桶底浴盆内白瓷釉上结着一圈圈斑斑黄锈,可以想见曾经存于其中的污水是怎么一点点干涸的。所有水龙头都不流水,洗脸池上方的镜子已经破裂了,人照上去歪脸斜嘴如同丑怪。夜已经很深了,房间里充满了切切细密的声音,敞开的窗子外,夜空繁星点点璀璨琳琅,室内没有灯仍被星光透照幽明,三个人在房间里影影绰绰。风从窗外吹来带着股股凉意,有远远近近的脚步声和低低的人语,飘逸含糊的人语中依稀出现几个熟悉嗓音余韵萦回不去。王岩不停在屋里走动,在沙发上坐下又站起来,感受一个冰冷的身体遗留在这个房间里的残存的热量,嗅探一个男人在这里留下的体味,努力在脑海中勾勒出人体隐约的虚形,在想这个人到这里来究竟做什么。
烟灰缸里的烟头不止是一个人的,至少是三个截然不同的牌子,其中有一个烟嘴上还带着鲜艳口红印,显然这是个妖艳的女人,他们在这里究竟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