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流氓小声说:“你们进来是扫黄的?”
王岩说:“你为什么这么说?”
“这不是明摆着吗?”小流氓说:“这儿就是个鸡窝,屋里连口锅都没有,床、沙发倒是挺齐全,一看就不是正经过日子人家,水费也不交,电视机开着正好把屋里声音盖住,你们说这有男有女的能在这里干啥?”
王岩看了小流氓一眼,没说话,继续在屋里四处走动,张广生想了想说:“这小子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王岩忽然把手机电筒对准角落说:“你们看这里。”
墙上的壁纸已经有许多地方剥落下来,就在这个墙角上,一大片壁纸剥落的地方,在这处没有壁纸的墙上,有一块用手涂抹上的红色,王岩手里的电筒光照着红色污渍对张广生说:“这好像是血迹。”
张广生点点头:“没错。”
王岩小心翼翼的从墙上抠下带血样的墙皮,小心翼翼放到一个塑料袋里,折好放进口袋刚要起身,门外走廊里电梯忽然响一下,闸门应声敞开,传来一阵人群的喧哗声和纷乱的脚步声,好像有很多人吵吵嚷嚷从里边出来,这些人走到门前咣咣用力砸门:“里边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点乖乖束手就擒,我们是小区保安队。”
“怎么回事?”三个人都蹲下来互相瞅着,大眼瞪小眼的说。
“来抓我们的。”小流氓小声说;“你们到底是不是警察,怎么跟我一样偷偷摸摸的?”
“别说话。”张广生叱一句,仔细倾听门外的的动静。
门前人声鼎沸,吵什么的都有,旁边李所长家门开了,有人出来说话,听声音是李所长喝住这些人:“你们干什么?”
“这屋里进了小偷,我们上来看看。”听声音是刚才砸门的保安,理直气壮地和李所长说话。
“谁看到小偷了?”李所长说:“这黑灯瞎火的你们能看见什么?”
“我、我看见了,这屋里进去三个人。”有个小伙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认识你,你不就是对面楼天天拿望远镜盯着窗户偷看的那小子?”李所长不客气地说:“我警告过你,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怎么,这么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怎么回事?”保安说:“你偷看谁家窗户?”
“没,没看,”小伙子明显心虚:“我早就改了,你们不要冤枉好人。”
“那你怎么知道这个房间进人?”李所长说:“你真看见有人进去了?”
“看到了,三个人,拿着电筒东照西照肯定是偷东西。”小伙子说:“人跑不了,准还在这屋子里。”
“去几个人把这门撬开。”保安大声说:“再给110打电话,就说我们抓了三个小偷,给堵在屋子里,让他们快点来人。”
“慢。”李所长把人拦住:“你们听他的?我就是警察,还是派出所所长,有事跟我说就行——你们就凭他一面之词报警,里面的人要不是小偷,你们几个保安都不想干了?”
楼外忽然起风了,没扣牢的走廊尽头窗扇来回撞击窗框,树丛在楼下簌簌作响,一阵风顺窗户钻进楼道,在狭窄的空间打旋。走廊里一片漆黑,几条电筒光柱如大棒般摇摆不定,划破头顶宁静的黑暗。人群一阵窸窣,就在谁也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房门开了,光柱几乎同一时间射向房里,刺得人睁不开眼,张广生抬起一只手遮脸:“照什么照,刑警队办案,再照告你们妨碍公务。”
“他们出来了,出来了。”人群里有人兴奋的叫。
小流氓手上带着明晃晃的手铐,低着头从门里出来,身后跟着怒冲冲的王岩和张广生,门一开,两人脸上就自然而然换成职业性的冷峻表情面对门外的人。门前挤满了人,有物业保安,闻讯而来的小区居民,人们都盯他们的脸,王岩大声说:“你们吵什么,我们是在这里蹲守,等着小偷自投罗网,你们破坏了公安局的抓捕计划,真是岂有此理,是谁让你们来的?”
李所长轰去了所有充满正义感的小区居民,只在走廊里留下几个小区保安队员,保安队员有些惊慌,但都强自保持镇定:“你们把证件拿出来看看。”
两个人把各自的证件掏出来递过去,几个保安队员接过来传递着互相看了看,李所长对几个保安说:“他们确实是公安局的,我可以作证,但是我不知道他们在这里执行秘密任务。”
几个保安都显得非常尴尬,保安队领头的说:“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你们在执行任务——你们是怎么进去的?如果执行任务前跟我们打声招呼,就不会发生这种误会。”
张广生说:“既然是执行任务,我们肯定有进去的技术手段,而且也不可能跟你们打招呼,走漏消息算谁的。”
“是是。”保安队领头的迭声说:“可你们不跟我们打招呼,这种误会就在所难免。”
说完他看着小流氓说:“他就是你们抓的小偷?”
王岩说:“他不是,小偷还没来,你们就来了。”
保安队领头的用警惕的目光看了看小流氓,小流氓也抬头恶狠狠看了保安队领头的一眼,这个保安队领头立刻讪讪的转头,周围看热闹的居民立刻发出一阵喧嚣哄笑声,李所长皱起眉头说:“都回去吧,都回去吧,就是一场误会,该睡觉睡觉去,别在这儿瞎起哄。”
片刻,走廊上的声音微弱平息了,王岩看了看这些人说:”好了,算我们倒霉,你们回去吧,我们也该走了。”
保安队领头走到门前动了两下门锁,活动自如,小流氓看着他笑笑:“放心,锁没弄坏,我就是捅了两下,这种锁根本就是个摆设。”
小流氓的话在人群中引发一阵骚动,有人问什么锁才安全,张广生瞪了小流氓一眼,笑着对这些人说:“不要担心,只要是正规厂家生产的锁都可以防盗,那都是专家经过反复试验的,质量可以放心。”
有人笑着说:“这么说这个门锁是三无产品了?”
保安队领头的一听有些急了:“不要胡说,这些锁我们都是正规渠道进的货,怎么可能是三五产品。”
张广生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让大家提高防范意识,不要图便宜买假货,并没说这锁是伪劣产品。”
这个人又笑着说:“那这正规产品和伪劣产品结果都一样,我们还有必要选择吗?养条狗不是更好,既能看家又能解闷,比什么锁都强。”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骚动,几个保安队员脸涨得通红,李所长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不要再讨论了,公安局的同志还有工作要做,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两个人押着小流氓大模大样下楼,张广生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接上两个人出了小区大门。街上很冷清,除了路灯看不到一点亮光,临街的窗口闪着明暗摇曳的烛光,那些逛街的人都不见了,街边的小摊贩也都消失了,张广生开着车问小流氓到哪里下车?小流氓知道要放他走,惊喜交加,要求就近下车,两个人教育了小流氓几句解开手铐放他走,小流氓一溜烟钻小胡同跑没影。两个人在车上一路闷着不说话,谁也不说去哪儿,张广生开车在大街上兜了两圈,找了一个僻静角落停下,两个人各自靠在车座上抽烟,抽了足足有两三根,张广生才说:“你刚才有发现吗?”
“没有。”王岩说:“如果保安不是来那么快,可能会有发现。”
“那我们这趟算是白去了?”张广生抽着烟笑。
“也不完全是。”王岩拿出小袋子说:“这是我在墙上取的血样,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要是没有,我们就真的算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