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天里,叶梓杉发现颜如玉对广告片的剪辑分外用心用力。按说平时剪片,一天完不了,第二天怎么着也会完成。而以往剪片时,颜如玉也只是过去看一下。
凭叶梓杉对飘飘的了解,飘飘是那种一旦工作起来就非一次性干完不可的主,要不,飘飘在业界怎么会有“拚命三郎”的雅号?
但这次的剪片,叶梓杉不仅亲力亲为,且事必亲躬,与飘飘也好像统一了口径,总是说还得再剪剪,再抠抠。连续几天了,还没有搞完一个五分钟的片。眼看着电视台那边播出的时间逼近,他们就是完不成,工作效率低得令人不解。
这天,已经给“青花瓷服饰”留好报纸版面的报社责任编辑连给秘书小玉打了两个电话催要图片,说让他们马上发过去,报社要排版了。小玉打过电话来的时候,叶梓杉刚从成都电视台一个访谈节目现场出来,正在停车场取车时,电话来了,她挂了电话,就直接把车拐到了飘飘公司。
飘飘没有在公司,公司的其他员工说“叶梓杉工作室”的广告片前三天就已经拷走了,是颜如玉颜总亲自拷走的。
片子拷走了,但颜如玉却一直说在剪,在剪。叶梓杉感到此事太过蹊跷,就给飘飘打电话。
“飘呀,我,叶子,我们的片子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吧?是不是就那样定了?”
飘飘正在给一个公司拍新片,旁边吵吵闹闹的,说话极不方便。他大着声音说:“吵,听不见。我这里大致就那样了,哈哈,可是你们的颜如玉颜总还要再细致的把把关。她没有与你通气?”
叶梓杉说:“当然了。不过,我想具体问问你,你说的比较专业吧。如果再抠,如何个抠法?”
话筒传来叫飘飘的声音,他大声地答应着“来了来了”,一边神秘莫测地对着话筒说: “哈哈,有情况。我看,你得亲自去小城大惠广告公司与陈大惠近距离沟通一下。小城大惠里的经理陈大惠是我的好朋友,在拍片剪片这方面他很专业,有独特的见解。对你们的片子,他会最高待遇的。”然后匆匆收了线。
飘飘话里有话的提醒,与神秘莫测的语气,让叶梓杉更加好奇了。挂了飘飘的电话,叶梓杉查询了小城大惠公司的具体地址,直接去了。
公司里并没有颜如玉与陈大惠的人影。公司里的人说陈总与一个姓颜的客户出去了。
是有情况。并且是从未有过的神秘情况。
叶梓杉躲在大惠公司外面走廊上的一个角落里,拨通了颜如玉的电话。
“嘿,还在飘飘公司呢?”她误导颜如玉。
那边传来颜如玉肯定的回答:“哦,哦,是呀。这个片子还得再抠抠,不是明天晚上播吗?我明天中午之前肯定拿回去了。对了,报社是不是也要图片了?我一会把照片给他们发过去……呵呵,那当然了呀,这个广告专题片对咱们,那可不是非同一般,是相当非同一般,我必须重视呀……公司那边,麻烦你多多操心,盯着点哦。”
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
“哦,是不是吴缺在帮着咱们剪着呢?我刚出去的时候远远地看见飘飘在广场拍片呢。飘飘不在公司吧。”叶梓杉进一步诱骗。
“哦,哦,是呀,是呀,飘飘出去了,我就在吴缺旁边盯着呢。你不了解吴缺,他的水平可真高的呀。”颜如玉这人是出不得家了,要不这么擅长打诳语的小尼姑,怎么能得道成佛?
“是吗?那你与吴缺好好沟通,可要抠得细细地哦。”叶梓杉的语气里面已经有了调侃与戏谑。
“当然,当然,你还不放心我?”颜如玉继续负隅顽抗。
叶梓杉挂了电话,进到陈大惠公司,请公司里的员工帮忙联系陈总,说自己有一个业务要与陈总亲自洽谈。她重申:很大的一个单子。
一听是业务洽谈,还是很大的一个单子,刚才很客气却很干脆地拒绝说出陈大惠电话的员工拨通了陈大惠的手机。
然后,那个员工说:“您好,不好意思。我们陈总正在陪一位姓颜的客户吃饭,如果您着急,我们陈总劳烦您去一趟,他请您边吃边谈。可以吗?”
叶梓杉假模假式地说:“相当可以啦。”
到了陈大惠吃饭的地方,叶梓杉将车远远停在另一个饭店的停车场,一个人慢慢地地寻过去。
汉城宫韩国料理。一间装修得极尽豪华的韩国店。是颜如玉的口味。但却不是颜如玉与叶梓杉曾经来过的地方。
这里太多奢华与浪漫。
这个颜如玉,在搞什么名堂?!
按大惠公司员工所说的包间名称,服务员将叶梓杉引导到一个叫“济州岛”的房间门口,然后拉开了包间的推拉门。说:“请!”
包间里大而阔。整个墙面都是用纯木木条镶嵌而成。外面虽是睛天白日,但屋子里却幽暗私密。在屋子的四角,各亮一盏手绘有粉紫色木槿花图案的长圆形纸灯笼。那淡黄而温暖的光,是这个屋子里的所有光源。有一盏灯笼笼在屋子正中的一张矮桌上。矮桌漆成发亮的黑色,在黑色的底子上,同样手绘有粉紫色的木槿花图案。在矮桌上,放着各种新鲜的菜蔬与上好的五花肉。有几片肉正在铁箅上滋滋地响着,同时不忘放出烤肉的焦香气。
在矮桌的一侧,颜如玉赫然优雅地快乐地坐着。矮桌的对面,是一个平头方脑的家伙。
俩人面对面跪坐在榻榻米上。
音箱里,放着一首由韩国两人组合July / ???创作的钢琴曲《My Soul》,中文翻译作《忧伤还是快乐》。带着一丝丝淡淡的忧伤的主旋律过后,是副旋律带着欢快的节拍。
忧伤过后欢快地像一只小鸽子一样的颜如玉一看到叶梓杉,就被刚放进嘴里的一口烤肉咽住了。那肉刚从铁箅上夹下来,极烫,她被烫得说不出话,只是眨着眼,急得泪都快下来了。
而从未与叶梓杉谋过面的陈大惠,忙站起来,客气地招呼:“您好,我是陈大惠,不好意思,还让你跑到这里。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大惠,大小的大,恩惠的惠。这是我的女朋友颜如玉。”
当陈大惠说出“女朋友颜如玉”时,叶梓杉惊住了,颜如玉刚咽下一口肉,又被这句话咽住了,只是窘窘地站起身来
她与叶梓杉同时大瞪着双眼,看着彼此。
还是叶梓杉反应快,忙说:“呵呵,呵呵,我不知道你与女朋友在吃饭,如果知道,就不会当电灯泡了。咱们的合作还是改日再说吧。呵呵,我会与你联系的。”
看样子,陈大惠也心不在业务上,他客气地说:“好,好,那咱们交换一下名片,改日再细谈。这是我的名片,电话约。”
陈大惠还想要叶梓杉的名片,叶梓杉神秘地微笑着说:“呵呵,好好。不过我的名片今天正好用完了,我明天打给你吧。”
叶梓杉走出包间时,包间音箱里的音乐换成了Rie fu的《life is like a boat》。
叶梓杉踏着渐远的节奏还未走远,佯装急着上卫生间的颜如玉就追了上来。
她鬼鬼祟祟地将叶梓杉一把拽到一个空包间里。匆匆塞过一张光盘与一个移动U盘,低声下气地:“这是片子与图片。我吃完饭就回公司,有什么事你回去再说,好吗?我回去了,要打要罚你随便,在这里……”她用手指点了点地面:“给我留点面子。求你,我没有告诉他我有前科,求你,求你,保密哦。让我慢慢地,对,慢慢地告诉他。”颜如玉很难地说出最后两句话。匆匆回包间去了。临行,对叶梓杉冲她挥舞的拳头做了个鬼脸。
叶梓杉调整了一下呼吸,在包间里发了一会呆。
她不知道颜如玉怎么转变得这么快,以前那个受气小媳妇似的颜如玉不见了,现在这个颜如玉快乐得像个小姑娘。初恋的小姑娘。而且,她……
她……爱上了一个男人!
叶梓杉冲着墙耸耸肩,努努嘴,莫名地摇头,自觉有趣地笑笑,然后,一本正经地走出了汉城宫。
“青花瓷服饰”的广告专题片一播出,几乎成都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浸透着中国传统文化元素的服饰品牌。
颜如玉的妈妈也为女儿公司的大获成功而高兴。
为了庆贺品牌发布成功。叶梓杉与颜如玉决定设小宴让大家聚在一起乐乐。
成都川西娃儿火锅店。
偌大的包间里,以褐色为主色的牙黄,焦黄,浅褐,深褐,棕褐,黑褐组成一个富丽而庄重的世界。一个大大的长方桌四边,排着十张高靠巧克力色木靠椅。
四对八人陆续到来。一一就坐。
虎子与叶梓杉,飘飘与江小丽坐一边,李馨雨与男友王飞扬,颜如玉与陈大惠坐对面。
叶梓杉与陈大惠是第二次见面,先是一楞,然后两人看着颜如玉相互打趣。颜如玉被二人嘲讽得无地自容,连声讨饶:“不来了,不来了,你们俩合起来欺负我。”然后趴在馨雨的肩上呈害羞的样子。
馨雨眼看着他们矫情,只笑不语。
王飞扬初次与大家见面,所以保持着初次见面的矜持。
但大家并不会轻易放过他。纷纷拿他打趣。
尤其是爱说爱笑,又与王飞扬熟悉的飘飘。
“呵呵,飞扬先生。虽然没有到婚礼时,但今天这样的喜事,如何?谈谈你与馨雨小姐的恋爱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