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不断地拨打泥鳅的电话,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望着平静的维多利亚海,柳如烟想起自己小时候就梦想有一天变成小精灵,长着美丽的翅膀飞向大海,投入大海的怀抱,长大后又幻想有一天能拉着恋人的手,光着脚丫子,在海边漫步,拾贝壳。柳如烟突然莫名地笑了笑,自己太天真了,浪漫都是过眼烟云,梦想罢了。
包里的手机在响,柳如烟摁了接听,对方的声音很低沉:“前天你说的事情看来真的越来越麻烦,刚才我从江陵市警方得到消息,常为民的儿子在星期五被绑架了,昨天又放了回来,现在证监会的调查组已经到了江陵市,警方怀疑常为民自导绑架案转移警方视线。”
“混帐!”柳如烟很少说粗话,没想到自己的担心真的成了事实,“这是有人故意设陷阱让常为民钻,事情远非现在的样子。我在香港等泥鳅,他却一直没有出现,对方肯定觉察到什么了,我再等等看,你盯着徐桐跟张天寿。”
“现在西北生物公司没有一点动静,徐桐还住在高级病房,张天寿这两天忙着到深圳、上海以及北京路演,跟流通股东沟通,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出什么问题。”对方突然话锋一转,“西北生物跟你现在盯的事情有关吗?我可听说常为民在2002年亏损了不少。常为民有跟内部人勾结的动机,我们现在没有必要卷入常为民的事情里去。”
“根据我对常为民的了解,这背后一定有问题。”柳如烟想到这几天来的遭遇,脑子里蹦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西北生物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有什么问题?”
柳如烟想了想说:“现在常为民陷入了庄家的陷阱。”
对方一直沉默,大约过了半分钟,接着柳如烟的话问:“庄家坐庄上市公司多少跟公司高管有勾结,徐桐现在那个样子是不可能的了,而张天寿那么年轻,跟高登科又关系密切,他雄心勃勃地作苜蓿草项目,也不可能跟庄家联手的吧?”
“事事难料,股市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只是看诱惑有多大。”柳如烟边说边望着远处飞翔的海鸟,“我想要一些西北生物苜蓿草项目的资料,你们给我准备一下,其中最重要的是银行的资金往来资料。”
审讯室阴森寂静。
江涛将常为民到秦箫家的录像带往桌上一放,目光直盯着秦箫,“你说说这录像带到底是怎么回事!”秦箫从来没有进入过公安局,被江涛这么一问,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警官,你们把我带到公安局我才知道这个录像带的,我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是谁录的像。”秦箫望了一眼江涛,“难道我借钱给常为民也犯法了?”
“我们怀疑你跟常为民儿子的绑架有关。”
“警官,绑架那可是要坐牢的,何况我和常为民是邻居,怎可能绑架他儿子呢?”秦箫没有想到警方会怀疑自己是绑匪。
江涛走到秦箫的跟前,“你跟刘宏是什么关系?”
秦箫顿时觉得有些难于启齿,但现在是在公安局,只得支支吾吾地说:“以前我是刘宏的秘书,我们好上以后,刘宏在一个分公司给了我百分之十的股份,后来刘宏又有了新欢,就让我退了股,并且买了现在的房子,有时间刘宏会到我家。”
“你退股退了多少钱?”江涛寻思,一个富豪会大方到给情人股份?秦箫不仅仅有200多万用来炒股,还一出手就借给常为民6万。这其中一定还有隐情。
秦箫再次抬头看了看江涛,“当时有180万,先用去了30多万,然后用140万买了股票,现在手上也没有几万元了。自从我搬到现在住的地方,刘宏就不再给我钱了。”
江涛突然大声问道:“两天前,刘宏给你打电话说了什么?”
“刘宏是打来了电话,但是一直都是他秘书在说,他根本就没有说一句话。我想你们是误会了,刘宏没有炒股的本事,也不会做绑架那种违法的事情。”秦箫突然显得有点激动,“刘宏曾经威胁我,只要我炒股,就不再给我钱,所以他不可能操纵常为民的股票账户,更不可能绑架常为民的儿子。”
“常为民是否要挟你投反对票?用来偷拍的录像设备到哪去了?”江涛两眼如火一般盯着秦箫,“你从医院回来接到一个电话,那是一个什么电话?”
秦箫没想到公安局的人如此神通广大,神色慌张地用手抹了抹额头上掉下来的刘海,“财经公关公司给我打过电话,还有一个说认识我的人也给我打过电话,问我是不是借钱给常为民了,我因为不知道对方是谁,当时就什么都没说。”
一直站在旁边的飞翟突然问道:“常为民让你在西北生物停牌前抛售股票,但你只抛售了5万股,还有35万股为什么没有抛售?后来得知西北生物马上股改,你应该对常为民有意见才对,为什么还要主动借钱给他?在这之前你知道常为民的儿子被绑架一事吗?”
“当时常为民让我抛售,但我在网上听人说西北生物就是再差,股改也会上涨的,而且之前我进入西北生物就遭遇过两个跌停,我想股改之后应该能涨回来,所以就只卖出了5万股。星期六看到常为民全仓买入西北生物,当时我确实对常为民有意见,但是这跟救命是两回事。另外,我也不知道他儿子被绑架。”秦箫看了飞翟一眼,继续说,“你们现在怀疑我,是因为这两个月我经常去他们家,你们怀疑我盗取了常为民的账户密码,认为我卖出5万股只是障眼法,绑架常为民的儿子又借钱给他也是为引开别人的视线。你们可以说我傍刘宏人品有问题,但是我可不会做违法甚至这种要判死刑的事。”
江涛看了看飞翟,飞翟的脸上有一丝轻蔑的微笑,没想到这个暴发户的情人还挺能揣摩警察的心思。“看样子你早就想到我们会这样判断。但是你如何才能让我们相信你是清白的,如何才能让我们相信刘宏跟绑架案无关呢?”江涛围着秦箫转了两圈,这是江涛最喜欢用的审问方式,很多罪犯的心理素质很好,但只要被他这么转两圈,常常一下子就崩溃了。
“如果刘宏操纵了这一切,干吗还要将常为民去我家的情况全部录下来交给警方呢?刘宏跟常为民并不熟,我和他都不知道常为民儿子上学的地方。”秦箫显然没有受江涛审讯方式的影响。
飞翟想起了程清明之前的推断,对秦很箫说道:“你的障眼法的确演得不错,星期六就有人将常为民涉嫌内幕交易的事情捅到证监会,明显是有人在做局。常为民发布声明,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与内幕人翻脸,而绑架案则将警方的视线引向西北生物的大股东西北制药集团,但事实上绑架并非西北生物大股东的人所为。现在常为民的孩子被放回来了,绑匪的用意也非常明显了,那就是激怒常为民,将常为民推向风口浪尖,背后的利益集团逼迫常为民去跟西北生物的大股东进行博弈。这个背后利益集团可能就是庄家,他们要坐想常为民博弈的成果,从而获得更多的利益。”
“这跟我、跟刘宏有什么关系?”秦箫有点糊涂了。
飞翟冷冷一笑,“这就是刘宏的高明之处,抛出常为民胁迫你达到操纵股东大会这个罪名,警方自然忽视了他。刘宏的用意很简单,彻底将警方的视线放在常为民身上,将自己隐蔽起来。但是他玩出了破绽,他让你主动给常为民借钱,他需要通过借钱这个过程来导演常为民后来胁迫你投反对票的录像带,这盘录像带是经过加工的,不是母带。”
这时,秦箫的手机响了,一个警察将秦箫的手机递给江涛,江涛让技术人员将手机转接到监听器上,电话一接通,刘宏就在对面破口大骂:“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整天吃多了没事干?老子叫你不要跟着常为民去炒股,现在常为民整了一屁股的事情,你他妈的居然还将常为民弄到老子的房子里面去,反了天了你!你给老子说你在哪里,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江涛将手机递给秦箫,示意秦箫镇静,就说在外面逛街。“我现在在外面买东西,我跟常为民是清白的,不信你就回来问保姆,你不是请了保姆监视我吗?”秦箫被带到公安局本来就很窝火,现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完就怒气冲冲地把电话给挂了。
江涛对身边的警察说:“带上她,马上去她家等刘宏。”
一个小时候,刘宏气冲冲地赶到秦箫家,江涛等人上前就将他围住了。刘宏惊惶失措,不停地问:“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我的家。秦箫,你给老子玩狠的是吧?也不用找警察来抓我吧?我们这么多年都是你情我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是我找警察抓你。”秦箫走到刘宏的面前,盯着他,“因为一盘录像带,警察怀疑你绑架常为民的儿子,并操纵常为民的股票账户。”
“莫明其妙。什么绑架?什么录像带?”刘宏一脸迷惑。
江涛一把拽住刘宏的衣领,“别在这里嚷嚷,跟我们回警局,有你说话的机会。”说着,将刘宏推上了警车。江涛走到秦箫的跟前警告她:“你现在不能离开江陵市,必须随时接受我们的传唤,如果你离开了,我们将按照法律程序对你进行通缉。”
警车呼啸而去,留下秦箫一个人呆呆地注视着前方。
西部燥热的空气让人窒息,飞扬的黄沙卷进了欧阳飞雪洁白的衬衣里。拉上大巴车的玻璃窗,他掏出手机看了看,还有两格信号。旁边的小伙子笑了笑说:“别看了,过了这片戈壁信号就好了。”欧阳飞雪远远望见一片稀稀落落的草问:“戈壁上怎么还有那么多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