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洲对房门无计可施,不得不冷静下来想办法。
垂眸的瞬间,他瞳孔狠狠一阵。
贺茗茗安静地靠墙坐在地上,头低低地垂着,手里握着的熄了屏幕的纯黑色手机有一半滑落至掌心,一双白皙修长的腿微微曲着。
“贺茗茗!”
风行洲瞬间蹲下来,双手紧紧握着她的肩膀,用力晃着她,想把她晃清醒。
“贺茗茗!”
他加大音量又喊了一声,语气染上了他不曾察觉的焦灼。
贺茗茗已经陷入昏迷之中,任凭他怎么叫喊与摇晃,她的眼皮子都不曾动一动。
风行洲想到了掐人中的办法,着急与心悸让他忘了控制力道,伸出右手大拇指发狠又大力地朝贺茗茗的人中掐去。
许是他的力道太大,贺茗茗的眼皮子动了动,最后慢慢睁开了眼,迟钝地转了转深褐色的瞳孔,眼中的画像在慢慢清晰。
她觉得鼻子都部位有些疼,抬手摸了摸,却没摸到精准的位置,心里顿时觉得莫名其妙。
风行洲一时间觉得她的动作很是可爱,但焦灼在此刻占满了它的内心。
沈灵还没有救出来,贺茗茗也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
当务之急,他必须抓紧时间救出沈灵,把她和贺茗茗一同带出去。
“有铁丝吗?”
风行洲本不该对贺茗茗抱有希望的,她现在更需要别人照顾,但他如今找不到其他的人,只有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同时,他也担心贺茗茗再次晕倒过去。
“这个可以吗?”
贺茗茗开口了,声音透着虚弱。
风行洲低下了头,看到她抬着头,指尖捏着一个细长的发夹举着,眸光深深地盯着他,那双眼睛里带着期待和小心翼翼。
她希望这个发夹对他有帮助。
风行洲觉得发夹不够柔软有韧性,帮不上太大忙,但他这一次并没有直接否认贺茗茗的想法,而是道:“我试试!”
他的判断并没有错,发夹插入了门锁,却没法把锁打开。
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他只好放弃了这个小饰品。
这个时候,贺茗茗已经缓过神来,扶着墙站起来,在周围寻找着可以帮上忙的工具。
“我去找一找。”
“你在这待着吧,我去!”
风行洲断然拒绝了她,猫着腰从她的身旁越过。
贺茗茗没有坚持,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背靠着墙壁努力调整呼吸。
她觉得他们应该要离开这里了,再待下去,她没法保证自己还能不能幸运地醒来。
火并没有烧到顶楼,可四周的浓烟并不友好。
在她恍惚之时,她听到了沈灵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天外飘过来的。
像沈灵的声音,却又不太像。
贺茗茗听得不真切,努力打起了精神,手指扣着门,喉咙发出喊声:“沈灵,你醒了吗?还有力气开门出来吗?”
那朦朦胧胧的声音还在,却不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她现在的思维很乱,除了听清自己与风行洲的名字,其他的字眼听不清,辩不明。
“洲洲哥,茗茗姐,你们听得到吗?我是沈灵,我不在酒店里面,人很安全,你们赶紧出来吧!”
沈灵找了消防员,向他们拿了一个简陋粗糙,与她这一身华丽装扮并不符合的大喇叭,全然羞赧地对着火海一顿大喊。
她话语是透着温柔,吐字却坚定清晰。
她在外面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双颊因为过分用力喊话而憋得通红。
哪怕有了扩音都大喇叭,她也用尽全力加大音量,似乎这样,声音就能更快传到里面的人耳中。
迟澈见状,心疼得不行,想接过她手中的喇叭替她喊话,但沈灵执拗地不肯松手,他不得不再问消防员拿一个喇叭,陪她一同喊话。
沈灵一遍他一遍,没看到里面的人出来,他们都不肯停止。
不久后出现的池冉秋远远看着他们夫妇二人,把目光投到了仍旧烧着的酒店大楼中。
“他们还有没有生的可能?”
被问到的人没敢轻易接话,风行洲与贺茗茗冲进里面已经快有半个小时了,火情凶险,消防队都心有忌惮,谁知道风家夫妇二人在里面会遇到什么情况?
走得没多远的风行洲听到喇叭的声音,他尚清醒,一听就辨认出了沈灵的声音。
哪怕他对她说的话听得并不真切,但他确定她如今是安全的就好了。
风行洲为沈灵揪起的心放了下来,转身原路折返。
他没忘记这个酒店里面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在等他。
“贺茗茗,我们要出去了。”
他没有看到贺茗茗,却提前开口提醒着她。
声音传播的速度比他行走的速度要快。
她好像听到了风行洲的声音。
贺茗茗狠狠咬着自己的舌头,用痛感迫使自己清醒。
风行洲看到贺茗茗时,她头靠在门上,覆在门上的五指血迹斑斑,手腕上还有一排清晰的牙印,血丝沿着皮肤的纹理丝丝渗出。
他脸色大骇,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她的面前。
“贺茗茗,你醒一醒!”
他拍了拍她的脸颊。
感觉眼前的光暗了暗,贺茗茗抬起沉重的眼皮,双眸被一道焦灼的目光刺入。
看清眼前人是风行洲,她扯了扯泛白的双唇,轻轻笑了笑,“沈灵已经安全了。”
“我知道!你现在怎样?”
贺茗茗摇了摇头,神情疲倦,撑开的眼皮再度沉沉地关上。
她的肺部像火烧一样,吸入一口空气都觉得难受,她本能地去排斥这种感觉。
“贺茗茗,你别睡,撑住!”
风行洲咬紧牙关,抱起了她,凭着直觉往没有火光的地方冲。
酒店长长的走廊,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抱着贺茗茗,为避免吸入太多的浓烟,风行洲以佝偻的姿势前行,姿势怪异且速度缓慢。
到了最后,他跪地而行,依靠膝盖的力量往前走。
酒店的地面上铺了柔软厚实的地毯,可他仍旧感受到了膝盖与地板撞击的疼痛,摩擦更是加剧了皮肉的破损速度。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滚落,路过鼻梁,顺着鼻尖落到贺茗茗的颈窝,在她清瘦浅浅的锁骨处聚成小小的一汪。
有一些则顺着他俊美的脸部线条,滑入脖颈,现实在衣领中。
他后背已经完全湿透,呼吸慢慢变得沉重,步伐也变得沉重起来。
吸入浓烟的人不只是贺茗茗,也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