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无头?”心慌意乱是震惊后无法控制的心理表现,但之后是否手慌脚乱便因人而异。天艮咬着牙,回到屋子里又嘱咐了几句取了样东西才跟着林宽下了楼。
警局附近万一两个人无证驾驶被刑拘麻烦,天艮跨上了林宽的劲飚。
“我帮你接近夏雨尸体,但最多一分钟,你想好怎么判断是不是她!”林宽隔着头盔冲天艮喊话过来。
天艮闭了下眼睛代替了点头答应。
刚才临时想到的办法可以排除3/4的可能性。可是,如果尸身是剩下的1/4呢……天艮需要遮住夏雨的脸去回忆每一个细节。
天艮不情愿在这个时候去回忆锁骨之下的夏雨,可留给他们的时间太短,只能让自己强打起精神来。
那一晚,经不起夏雨一句玩笑的挑衅,一时把他极力控制着的那份本能,完全暴露在那个咚壁强吻之下。他本身就是个注重细节又过目不忘的人,更何况那一晚看到的是让他浑身热血澎湃的一幕。
蕾丝花边,吊带睡袍,尽管灯光昏暗,衣服上的每一个蝴蝶结之间的黄金分割,安定对角,都清楚的可以再画出来。
那件睡袍下面,他无法接受让自己的猥亵贪婪留在一双手上,闭上眼睛深吸口气,也依然画面清晰线条流畅。
更何况把夏雨紧紧拥在怀里的时候,除了表面那些虚伪佯装的正义侠气,他还有个抹不掉的私心贪欲,就是真切的在胸口感受到了那份无法描述的情怀。
明明是去面对夏雨的尸身,可自己此时脑子里浮现的这一幕幕让他不自觉的想去关掉画面,双手用力一推,要不是林宽及时伸手抓住他,天艮真差点儿把自己从后座上推了下去。
“你特么活够了,自己跳楼去,别在我后面瞎怼。有话说话,你怎么了?”林宽单脚支地,等不到熄火,撩起头盔就对着天艮瞪起眼,吼了起来。
“没什么,我在想,既然林叔说杯子上有指纹,反过来看看指纹,就知道是不是夏雨了。如果能避开警局里如此简单的盘查,众目睽睽下偷梁换柱……那么,发现躺在那儿的如果真不是夏雨,我们又能怎么办?”天艮没办法用言语告诉林宽,刚才脑子里一直在回忆夏雨的脖子以下,既然车停在了路边,一时想起的事儿也正好提前跟他分享了。
“所以,看到的无论是不是夏雨,我们都得认了那个无头尸就是夏雨。提前说下,你别崩了就好。”天艮为了克制刚刚看过的一幅幅画面而激起的内心澎湃,刻意平淡没有表情的看着林宽把话说完了。
“我,没什么依据,但总希望在那儿躺着的无头尸不是夏雨,一直这么期待着就成了直觉了。行,走吧。记着,也管好你自己,别再特么瞎推了。”林宽一甩头盔,又启动了引擎。
刚刚远远能看见警察局,林宽就停了摩托。“等着。”扔下两个字走人的林宽,过了一会儿,拿来一套清洁工的衣服,还配上了消毒清扫道具。
“你行啊。还挺专业。”天艮嘴角上挑,看着林宽已经先换好了一身,他这时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有些别扭,只好边换衣服,边酸上一句奉承。
“别废话,我不是看你,是看你会不会穿错。赶紧!”林宽嘴上没松懈。
如此简单的制服会穿错,我在林宽眼里竟是个眼高手低的呆子……天艮想想心里不忿。正想着,发现扣锁过不去,一着急还真卡上了。
说话打脸,还好刚刚没出口,天艮吸了口气,林宽直接上手把藏在里面的拉锁拖出来,帮他扣上了。
“你在哪儿,怎么弄的这些?”天艮觉得蹊跷,莫名担忧。
“刚才医院里就想告诉你,我遇到杨华了。走吧,真没时间了,跟着我。”林宽没再细说。
可是杨华这个名字,天艮瞬间便想了起来。那个刚上高中和林宽军训时,练习擒拿的教官,那个守卫过南沙永暑礁的少校。可是,杨华出现在警局,这却让天艮一下子从混沌里清醒了也紧张了几分。
天艮跟着林宽,林宽前面还跟着一个人,天艮只管提头走路,跟的很紧的三人行,他看不清最前面的人脸。
拐了几条走廊,下到地下室,扑鼻而来很重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天艮知道,快到了。打开第一道门,隔着窗便看见了他熟悉的白连衣裙。这不是最近的款式,很难在市面上看到第二件同样的裙款,下身自然百褶裙,上身是一条条白带子在身后缠起来的,该属于精品独款设计。
裙子露在台子外面几处血迹斑斑,但还是本色以白色居多。
门开了,没有说话声音,林宽示意天艮可以进去了,而他只能守在外面,里面只能进去一个人。
林宽伸出两指,指了指方向,通过眼神告诉了天艮摄像镜头的位置。
天艮没有推让,接过洁净室的一次性口罩和脖子,除了两只眼睛把脸遮了严实,便大大方方拿着各种消毒道具走了进去。
既然进来了,能滞留的时间是以秒计的,这一点无需林宽再来叮嘱。
天艮没有左顾右盼,从兜里掏出刀片在自己手上割了个口子,鲜血很快益了出来,天艮又从兜里掏出玻璃片,手法熟练的在尸体的小腿上取了血样。
没有低显微镜,仅仅靠生理盐水和肉眼判断凝集是需要严谨和耐性的。无论哪一种结果,天艮都做好了下一步的准备。
等不到一分钟,看见没有凝集现象发生,眼前尸体的血清里,没有抗A或抗B,那么,即使不能立即断定,至少眼前这个人很大可能是O型血。
天艮稍稍松了口气,清楚记得夏雨说过,想为祝洁捐肾,却捐不了的理由跟自己一样,血型不匹配,不是祝洁的O型血。而眼前这个人,是O型血。
天艮不敢疏忽,等待的时间里一直低着头,看了看他刚才一进门就注意过的指甲。尸体的手身在台子外面,没有被覆盖的手指极其细长,指甲也是修理过的,每一根葱葱郁郁,都留着漂亮儿的弧度和长度,这和夏雨那双油乎乎的捧着肉夹馍的小手大相径庭。
在学校里,如此讲究的女生可真是不多见,但看皮肤光泽细腻,眼前的尸体也不像20出头的样子。
体内的生物钟在提醒天艮,离一分钟没有多远了,眼前这个人是谁,为什么穿着夏雨的裙子,是什么时候又是如何穿上去的,她的头又去了哪里……一连串的疑问茫无头绪。
但此时的天艮更想知道的是,那么,夏雨又在哪儿呢。
他最后望了望胸部以上凹下去的尸体,克制了冲动,没有碰过盖着尸体的白布,心里默念的倒计10秒已过,只能先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