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飘飘洒洒地落,地上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堆越多,路渐渐地不好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人走得极为艰难。在小镇东北方向,居然又有一群人正悄悄地赶来,日夜兼程。他们都蒙着脸,眼睛却是与人族不大一样,更像动物的眼睛。他们走起路来极快,却又踏雪无痕。
裴武一干人已经赶了大半的路程了,还有一小段距离了,但裴武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夜色并不撩人,黑沉沉的,飘着冬雪。风呼啸着,猖狂着,肆意地刮过大地。四周寂静得只有风呼呼的声音,树枝被压积着雪,动弹不得。此时此刻远处一点火苗光若隐若现,好像要熄灭了,但总是燃着,颤颤巍巍的,正是从徐煌的茅草屋里透出来的火光。
“太子,快到了!”光头女子叶越望着茅草屋透出来的微弱的光提醒道。
“等下别叫我太子哈!这样很容易穿帮的。到时候我叫老大,叶越姐叫老二,甘鬃大哥就叫老三,孟爷爷就叫老四。明白不?当然那小子挨不住了,死了就没关系了。懂不?”
三人点点头示意明白。
接着其余一人说道:“如果有人插手怎办?老大。”
“先办正事!有人来,看实力吧!实力强的则走为上计;实力相当的走为上计;实力弱的叫他们莫插手。”太子裴武说道,“最重要的是我们得搜罗到几个好苗子。”
王鹤山跟在后头,听着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敢妨碍我的事,天王老子的儿子都得教训一下。
裴武等人在风雪的掩盖下,悄悄地向茅草屋前进着,而徐煌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正和公孙狂这糙汉子聊得正在意头上呢!
“大汉子!你是不知道我阿爷的风采啊!你知道吗?阿爷打拳可是一绝啊!那是很厉害的拳意。沉重又浮扬,缓缓之间却是含着一股大势,如山崩地裂,如海浪滔天,如大蛇扑击,不,比大蛇扑击更可怕……”徐煌说起自己的阿爷来那是一个得劲,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唾沫星子四溅,如那永不干涸的锁龙溪。公孙狂看他这么兴奋,欲言又止,是半点也插不上话。
徐煌说着话,不知不觉站了起来,动起手来了,一把拉起公孙狂,拉扯着公孙狂出这茅草屋,嘴里还说道:“喂!你肯定不知道我阿爷的拳法。我带你出这门,耍几遍给你开开眼界。”公孙狂就这样的被动地被兴奋的徐煌拉扯着,带出了门外。
雪冷寒霜,雨凉大风,门还是吱呀吱呀地作响着。但是这丝毫不妨碍着徐煌的兴致。
公孙狂是何许人也?混沌宫宫主之子也,人族帝榜第三,而前面则是王鹤山以及三千年前灭宗惨案的徐诛。而徐诛的其他师兄弟不是一脚踏入便是早已踏入了神阶。如此雄厚的实力也会被人灭得一干二净,也是出奇的诡异。公孙狂饶有兴趣看着少年准备打拳的模样,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徐煌早已习惯了这凌冽的寒风和鹅毛大雪,穿着薄薄的衣裳也不觉得冷,兴冲冲打起拳来。
与此同时裴武正看见了茅草屋里一个瘦的拉着一个比瘦的壮好几倍的家伙走出来了,心里不由地想道,该不会想跑吧!还是正等我们自投罗网。不管了,今天一定要揍死他。“快点!老二,老三,老四!”裴武等人便加快了步伐,杀气腾腾地赶去。
正当徐煌打拳在兴头上时,甘鬃大步流星地向徐煌冲来,两边的雪被他用脚一踏,溅得比人还高。甘鬃嘴里大喝一声“看剑!”,便腾空跃起,一柄雪花剑直指徐煌。随即佝偻老人孟步杉挥着竹杖击来,光头女子九节鞭扫来。
公孙狂饶有兴趣地看着,闲散地站到一旁袖手旁观,双手叉着腰当一位观热闹的看客,其实是想看看他口中阿爷究竟教了什么东西给他。
此时三人来袭,气势汹汹,锁住了徐煌的上下路。
徐煌只得一退再退,先避开这一击再说。
而王鹤山则是躲在一隐秘处,偷偷地仔细观察着局势。
甘鬃先出手,雪花剑从斜下方的角度刺向徐煌肩膀去,还夹带着一股汹涌的灵力波动和剑气。徐煌虽一退再退,但还是无法以后退躲开这一剑,于是徐煌让自己生生后倒下去,避开了这一剑。然而这一剑虽刺空在雪地里,但甘鬃手把剑一扭,剑刃刚好对着徐煌的脖子。甘鬃挥剑横削,直取徐煌脖子。紧接着孟步杉和叶越已近身前。九节鞭带着破空声甩打过来,竹杖也呼呼地戳过来了。
徐煌两手使劲,先向右移去,躲过了这竹杖的一戳,然而生生地挨了一鞭子,而雪花剑的剑刃带着凌厉的锋芒,铡刀砍犯人脑袋般削来。徐煌在这生死一瞬间一手护在脖子上,另一只手继续使劲,让身体向右移去。雪花剑削在如意环上,迸发出四溅的金红的火花。此时徐煌正不断向右移去,而孟步杉,甘鬃,叶越像杀猪的砍砧板上的猪肉挥着武器攻向徐煌。厚厚的雪地就像是砧板,而徐煌就像是猪肉,只是这“猪肉”是活的。
徐煌不断向右移,而另外三人穷追猛打,然而在几个瞬间里三人的攻击都是差一点点就中了。裴武悄无声息地从右边出现,一柄皇武剑带着极为凌厉的剑气刺来。此时徐煌不再向右移去,只见他用手大力在雪地上往前一推,整个身子向后飞去。四人紧追不舍,强击猛攻,绝不给徐煌一丝一毫的喘气间隙。
公孙狂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徐煌的拳法路数,却不知道他的拳法路数出自何处,打拳时歪歪扭扭,现在看来倒是极为有效,而对战则是没点章法,全靠身体本能的,像头野兽。
王鹤山也在观察着局势,并传声公孙狂叫他一看徐煌那小子陷入生命危险就出手,护住他。这徐诛的孙子还真不赖,不过没听说过教拳意,不教招式的,真古怪。常人教拳,先教招式,以招式来感知其中的奥妙,而徐诛教拳要先悟意,稀奇古怪,这是把人生生地往天才路上逼去。
徐煌不断向后飞退,与这些蒙脸人拉开距离,做好准备了再打过。然而这些蒙脸人丝毫是不给他机会,一路紧追不舍,咬得太紧了,抽不开身来。王鹤山见着示意公孙狂可以出手了。而公孙狂悠闲地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这就让王鹤山有些咬牙切齿了,脸色发青起来。
“去啊!出手啊!你不是最喜欢打架的,不是吗!快去啊!”
公孙狂好似没听见,脚在那雪地上颤啊颤,抖呀抖,很舒适的样子。
“去啊!靠!你出手,我抽个时间去一趟混沌宫看看她。”
公孙狂一听,士气大振,一把抡起扛在肩上的斧头,装模作样啊啊叫地冲了过去。
听见啊啊吼叫声,孟步杉便转身去对付这个先前还在看戏的魁梧汉子。只见孟步杉将竹杖深深地插入地里,佝偻的身子伸展开来,脊骨噼里啪啦地直响,脚下一震,大喝一声。孟步杉周遭一丈内皆是闪着金色光芒的符篆,其上刻写着神秘的符文。
先是七张金黄色的符篆疾飞而去,绕在公孙狂的四周,忽地七张符篆各自发出两道金色锁链,缠住了公孙狂的四肢和身体。而七张符篆则是化作了七扇金黄色的墙壁,不断旋转着,挡住了去路。
公孙狂见符篆飞来,便停下来站着,不动如山,静静看着这些符篆的变化。
“有点意思!”公孙狂低声嘟囔。
“哪道上的人?莫插手管闲事!”孟步杉虽已蒙住了脸,但还是特地将声音变得嘶哑起来,像个喉咙受过伤的老头子。其实公孙狂早已被孟步杉认出来了,实在是不能让这家伙插手,一旦他插手,太子只能和那小子单打独斗了,太吃亏了。
公孙狂并没有回话,直接抡起斧头就是一顿猛劈。金黄色的墙壁被劈得碎屑四溅,不过好在孟步杉在一旁维持和控制着,才没让墙壁被公孙狂给劈烂。
墙壁在源源不断修复着自身的裂痕,不一会儿就焕然一新了。公孙狂在一顿乱劈之后停了下来,细细地观察着墙壁的变化情况。以公孙狂在这些时间里对徐煌的了解,应该这小子还能再撑一段时间,便不急不慢地观察这些手法是哪家哪路的人。
王鹤山也已发觉出来了徐煌的不一般。这等应变能力好似曾从千军万马中杀个七进七出的好手。佝偻的蒙面人抽身去对付那个魁梧汉子去了,有空隙。徐煌不退反进,猛地使劲从那空隙里滑去。徐煌能想到这些,蒙面汉子能没想到这些东西吗?
当徐煌刚滑去一半身子时,甘鬃的雪花剑便随即刺来,而裴武也挥着皇武剑砍来,是丝毫不想给徐煌半点喘息的机会。在这攻来的两剑从风雪中袭来时,徐煌内心里就猛地一跳,差点就蹦出了心脏。徐煌依旧不懈,手上也不闲着,加大力道,使自己更快地滑去。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徐煌侥幸地逃过了这两剑……
其实也不能说侥幸。甘鬃等人除了太子裴武外都留了手。在这镇龙镇的最后一次收割活动里,怎么也不能将绝活和秘密武器亮在这名不经传的小子里,即使他阿爷是帝榜第一,也不过已经是个死人了。在这片天地里,是生者的世界,轮不到死人出来蹦哒。
镇龙镇是有着大来头的故事的,只是本地人不知罢了,以为只是故事,然而在岁月长河里早已失去证据的事情倒是真的。
说起镇龙镇的背景,就不得不说镇龙城,更不得不说这锁龙山了。锁龙山很大,但也只是山而已。然而翻过锁龙山后就不大一样了,是连绵不绝的山连着山的山脉,叫锁龙山脉。锁龙山脉比锁龙山大,大不知几倍,是这块大陆里最为古老的山脉了。据说藏着远古,太古,亘古,荒古这四个不朽传奇却充满苦楚的时代里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浪花卷流,惊涛拍岸,多少豪杰能比大好河山长?这锁龙山脉可是四个辉煌痛苦时代的见证者。翻过锁龙山往远处望去,连山翠绿依旧,鸟语虫鸣不断,绿意盎然,环境极好,但从没有人敢深入过锁龙山脉最深处。锁龙山也只是锁龙山脉的外头的小山包而已,而人比锁龙山只是一粒拳头大的石头,和锁龙山脉比,那可就是江河湖海和一颗黄豆大的露珠的区别。
锁龙山脉以及这周边一大片区域都是三不管地带,没有所谓的属于谁的说法,都是各大势力共同管理。每过三年,轮一次,也“收割”一次。所谓的收割,通俗地说就是挑走里头有资质的娃子,收做门徒,壮大宗门实力。至于为何这儿出资质高的娃呢?有这么几种说法。一说神人伏龙后所设下的三山锁龙阵使得龙气外泄,蕴育了众生;二说镇龙镇在锁龙山脉龙头处,龙气逼人,如此灵秀的好山好水,自然出豪杰多了;三说这里的人大都是神人后代,所以资质非凡。这些说法没有定论,大都是猜测。不过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在三山锁龙阵压制下的普通人体质远超常人。
三山锁龙阵,不知多少年前某神人所设,主要目的就是压制龙窟里的那头黑龙。多少年过去了,这大阵依旧在运作着,直至今天,终于要瓦解了。三山锁龙阵压制修行者的境界修为和禁绝修行者对天地元素法则的勾动以及对神影的使用。修行者可使用灵力,也能够发挥体质力量,但终究是没有修为做基础,威力甚小,没有排山倒海,焚山煮海的威势。
徐煌侥幸逃过这两剑,然而叶越手执九节鞭正等候着徐煌过来。当徐煌滑过来时,叶越用力抽打过去。九节鞭生生地打在徐煌身上。然而徐煌居然跟没事的人一样,一个翻身,向右去了。而裴武,叶越和甘鬃依旧是紧追不舍,真是一步失了先机,便步步落于人后,得了个被动挨打的局面。
公孙狂也着实为这小子捏了一把汗,看来是不能再观察了,又抡起了斧头准备劈开这些碍人的墙壁。这次不一样了。只见斧头上的斧刃闪烁着一丝丝薄薄的黑光,当斧刃一触及墙壁时,墙壁纸糊般摇摇欲坠。孟步杉在极力维持着墙壁,并操纵着十四道金色锁链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金色锁链正源源不断从公孙狂身体里抽取着灵力,以用于回复墙壁的破损。然而并没有多大用处,公孙狂虎躯一震,黑光便覆盖了全身,使十四道金色锁链自行节节瓦解,消弥。公孙狂用力跃起,从天而降,高擎着大斧,从上而下地劈开了墙壁。
说时迟那时快,孟步杉忽然身体金光大作,大喝一声“天神降世”,顿时身体发生了变化。在孟步杉背后一尊金灿灿如耀阳的虚影正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随着孟步杉动而动。
“天神符?”公孙狂心里惊疑不定。天神符能够给予使用者多大的力量在于使用者的实力和天神符品质的高低。强大的能够天神附体,如有无敌体质那样所向披靡;弱的也不赖,能够如一般体质那样。
公孙狂并未因为惊疑而犹豫不定,反而更加战意凌然,猛冲杀过去。而孟步杉也没有丝毫犹豫,也杀了过去。
孟步杉,人送外号三符师,因精通三种类型的符篆而得名。困符,天神符,元素类符三种,使得孟步杉在符师里也小有名气,帝榜排名第七十三。孟步杉在困符上出名于“七墙锁符”,在天神符上出名于“天神降世”,在元素符上则是“天雷地火”。然而在三山锁龙阵压制下,元素符已然是无法施展,十成战力先去了三成,再加上修为压制,战力再去三成,再加上留手了,战力再减去两成。所以孟步杉战力也就剩下两成了。
孟步杉虽是老人,但功夫招式上却是大开大合,势大力沉。公孙狂一斧正劈在孟步杉脸上,却不料想到孟步杉两手合一,随即其背后虚影也是如此,双手合一,夹住了大斧,让公孙狂难进半寸。王鹤山依旧在一旁偷偷观察着,并没有出手,他觉得还不是自己出手的好时机,不过干预一下还是要的。
在锁龙令的庇护下,王鹤山操纵着徐煌周围的时间流动速度,让流速加快。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徐煌周身的时间流速异常难以控制。正常人周身的时间流速是极为容易调整的,就像一碗无杂质的清水,轻轻一搅便混动起来,然而徐煌这小子周身的时间流速却是难以调整的,就像泥浆糊着一点点水,粘稠凝聚。不过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到的。王鹤山使劲,将徐煌周身的时间流速缓缓地加快起来,比三个蒙脸人的时间流速快些。
于是徐煌便总是有惊无险地避开了三个家伙的攻击。甘鬃也察觉出来了这不对劲的地方,自己每加一分力道进去,剑的速度就快一分,怎么还是连徐煌的衣角都碰不到。
孟步杉正在赤手空拳地和公孙狂打得激烈,你来我往,背后虚影金光闪闪,不断跟着他挥击。虚影虽是虚影,但是当公孙狂的斧头砍上去时才知道虚影的坚韧,似水的柔韧,铁的坚硬。三山锁龙阵将两人的差距缩小了,才让这两人久战不下。
甘鬃跳出了战斗,吼道:“哪道上的人!明人不说暗话,出来!”
四周静静,只有风呼啸着,雪飘着。
“老大!莫打了!”裴武回转过头来,一副疑问模样,紧接着又回过头去削徐煌去了。
“老大,周边有人,实力很强。走!老大。”裴武一听,不得不从与徐煌的交战中脱身出来。
“老二!”蒙脸的叶越姐一听,便一鞭子将徐煌逼出一丈外,转身跟上了裴武,孟步杉也念念有词,又发出七张符篆,并将之收紧,后脚底抹油溜走了。
公孙狂被这不断收缩的七堵墙越箍越紧,但心定神闲。一会儿,公孙狂浑身都被浓郁的黑光慢慢地延伸覆盖上,把这些墙壁一斧子就给破碎了。
王鹤山从叠加空间里钻了出来,走了过来。公孙狂破开了符篆后,扛着大斧逆着寒风,壮硕得像堵墙。徐煌也喘过气来,缓过神来,即使在如此寒冷的夜晚里,豆大的汗珠也从身体里冒出来,再化作小小的冰珠挂在粗糙的布衣上。
这些蒙脸的家伙究竟谁呀?为什么要来如此对我?他们的眼神…好像有点熟悉…此时王鹤山叫了一声“徐煌”。这声音生硬地将徐煌从思索的世界里拖了出来。徐煌不由地哆嗦了一下,望向声音的源头,是一个精壮的汉子。
“你是谁?”
“王鹤山!”精悍的汉子开口了。借着茅草屋里透出来昏暗的火光,徐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鹤山黄褐色的皮肤底下蠕动着青色的血管,手里握着一柄锤。锤头是个黝黑色的长方体铁块,在昏暗的光线下,其表面上流动着神秘的纹路;锤柄不粗,与锤头很是搭配,雕刻着纹路,还闪烁着光泽。
“是阿爷说的那个人!等下!”徐煌说的这话让鹤山有些疑惑。只见徐煌快步走过去,走向那魁梧大汉,紧紧握住他厚大的满是老茧的手掌说道:“大个子,你没事吧?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的!”公孙狂头一次被人如此紧紧地握住手,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
“你也进来吧!”徐煌对鹤山说,便拉扯着公孙狂进了屋里。王鹤山紧跟在后头在进屋后顺手把门给掩上。
火没了风雪,便稳定起来了,将屋四周照亮了许多。“你和你阿爷就住这?”鹤山看着四周虽满是拳意剑气的粗糙的黄土墙,有点疑惑不解。一个帝榜第一的家伙竟是住在如此地方,怪不得当年里山云宗被灭门后,多少人金银珠宝招买他,他正眼都不瞧一眼……
“我怀疑暗中藏匿着的极有可能是王鹤山。”甘鬃说出了自己的当下想法。
“刚才和我对招的人是混沌宫宫主之子公孙狂。看来是有很大可能是他。”孟步杉接话说。
“我们往北跑这么久,应该可以了吧!”裴武着急说道,因为前头就是锁龙山了。
“嗯,得掉头了。”甘鬃同意道,“太子,先把正事先给办了吧!”
“好!那也得等各大势力都到齐了才行。”
“那先把那小子的事缓缓,先放过他。”太子裴武似乎有点不甘心地说道……
这块以人族为主的大陆被称为梵灵大陆,地域辽阔,山川广布,草原秀美,森林茂密。各大势力盘踞其中,瓜分地界,各自发展,一旦涉及到利益时总是争斗不断。虽有人族圣殿在管理秩序,但暗里的勾当倒是一担一担的。
一艘在云里穿梭的如巨兽的飞行物不时从云层里露出那冰山一角。在夜色里两炼宗驾驭着自家的宝船从千万里之遥赶来。这一路上山高水长,路途遥远,多亏了这只能够跳跃空间的宝船,据说是两炼宗中多个顶级炼器大师耗时百年打造而成,所用天材地宝数不胜数;传闻在刻画阵纹时还请了三塔宗的阵法大师呢!
“很快就到了!最后的一次了。无论如何都得弄到几个好苗子来。”
“我们不是收了好几十个吗?在我们管辖的领域里。”
“那些好苗子,不都给宗里倚老卖老的老家伙们抢个精光了吗!剩下的我不喜欢,我要资质好的,最好悟性要高的。”
……
在夜幕的遮掩中,一道道身影闪过,如果有人仔细耐心观察的话,他们手中握着一柄镶着一粒金色的,红色的各种颜色的大珠子的权杖。只见其中一人权杖大放光芒,顿时所有人便向前移动极远距离。接连不断的闪烁的光芒,使这群人的身影愈发模糊。
……
刀谷,五大国,两炼宗,三塔宗,自家的剑宗,混沌宫。这是今年角逐出来来此挑苗子的大势力。油灯烧得很旺,很亮,很容易看清小字。朱恒正看着眼前做工精良的册子上的内容。今年是最后一年,偏偏轮到自家剑宗收场,这时候真是没点油水可捞。也不知道祖宗当时是怎样想的,拼破了脑袋都得让自己来这里当个小小的镇长,还给自己几坛聚魂酒。
朱珲是最疼自家的这个孙子朱恒了。在朱恒未满十岁,朱珲就花了极大代价去找了预言师。预言师,是窥探命运的偷窥者。一般来说,预言师要窥探的人在资质上的好坏决定了预言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而且透露天机越清晰,代价也就越高。所以朱珲花的代价越高,这就说明这个孙儿在未来修行路上就越有机会。所以朱珲很是高兴。预言师指说朱恒的机遇在于“龙”。于是朱恒被派来了镇龙镇。听祖宗说,他要给我配个龙媳妇。
龙媳妇?!朱恒忽地笑了起来,感觉不太可能,哪有龙会喜欢自己啊!朱恒将历年来的名单收拾好了,只待各大势力齐聚一堂,共同协商,估计有得打。
夜尽天明,太阳初升,照亮了蓝天白云。徐煌准时地起床,像往常一样地准时。公孙狂和王鹤山坐在地上,围着火堆打着盹。火已经熄了,冒着灰烟,还有些温热。徐煌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轻手轻脚,踮起脚谨慎地走到门口,轻轻地挪开了大石头,尽量小心地推开了门,又缓缓地掩上了门,生怕一点动静把那两位客人给吵醒了,好在他们睡得还熟。今天得多打些鱼来,平时自己一个人吃多吃少都没关系,可现在来客人了,就不能这样子了,得讲究些了。拾起靠在老黄墙的木枪,背上鱼篓,徐煌大步往锁龙溪走去。
要是能上锁龙山宰一头狼来,估计够了吧!徐煌一边走一边想到魁梧汉子那大家伙,便觉得一头不够,怎么也得十头才行,可惜阿爷不让我上山呀!感觉这阿爷给的千斤坠链,沉镣,如意环重量老是一时轻一时重的,阿爷也没交代这是啥回事。烦!
不知不觉,已然到了锁龙溪。少年站在河边停了一会儿,静静地望着锁龙溪欢快的流水,脸上有些挣扎模样,眼珠子辗转不定。忽地少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露出坚定的眼神,沿着河流逆流而上。徐煌准备靠近点锁龙山,看有木有啥饥肠辘辘的狼呀熊啊来偷袭的,这样正好打杀了做饭给客人吃。一个是阿爷说有麻烦可以找他的鹤山大叔,一个是昨夜帮忙的大汉子,两个都是好人,老好人。不可以怠慢了!
锁龙溪往上去,林木花草渐渐地浓密起来。草都得有一人多高了,遮人眼睛;树也粗起来了,粗的已有两人环抱这么粗。好在徐煌早已习惯了,这些对自己而言是小事,自己还见过草长得和山脚下的树一样粗的,树比房子还粗的,还冒进苍穹里去呢!雪夹杂在草木之间,深深浅浅的,极为不好走,好在徐煌还是习惯了,至少比走悬崖峭壁要好,摔倒了不会摔死。
冬天蛇冬眠去了,即使有蛇不冬眠,也少出来晃悠吃人。熊应该是看不到了,也睡着了。看有没有狼跑出来觅食了。徐煌一旦进入了密林地带,心就不比平时迷糊的样子了,眼睛机警得骨碌转,微屈腿,半弯着腰,每一步都踏得轻巧谨慎,耳朵仔细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四周寂静,只听见早晨冬风的呼呼声,果然,如阿爷说的一样,狼冬天饿得慌。右后方,草有些不自然晃动,发出了细微的声音,有东西藏在那。徐煌已经从猎物变成了猎人了。
将计就计,暂且卖个破绽给那东西,诱它进攻,看我不戳死它。徐煌想定下来,似乎没有发现地往前走去,越走越快,好似害怕得想逃。果然有两只家伙从右后方里冲了出来,听着这呼呼声中踏着雪和草的脚步声,是狼,没有错!阿爷教过的,准没错!
并没有听见什么狼吼声,这狼十分老道,从后方不出声地扑击过来了。徐煌渐渐放慢了脚步,耐心等待着那头狼扑过来。枯黄的草丛一人多高也无法阻挡住这头巨狼的高高跃起,凶猛地扑落而下。巨狼跃起三米多高,从空中扑来,阳光映出了巨狼的庞大的影子在徐煌的位置上。徐煌脚下猛然使劲,腾跃起空,瞬间与巨狼同高度,手握削尖的木矛猛然往巨狼的腰部插去。
然而巨狼的皮毛光滑透亮,韧性十足,刺去的木矛在光滑的皮毛上只能打滑,无法找到着力点,生生插进去。徐煌对付这些家伙的招术都是从阿爷身上学来的。阿爷说狼是铜头铁骨豆腐腰,打狼专打腰,而且狼几乎都是群居的,有一只狼出现,必然周围都是狼。
徐煌不仅警惕着面前这头有自己这么高的狼,而且还得警惕防备藏匿于四周的群狼。最重要的是头狼并没有出现。头狼才是最重要的。
这头露面的狼从空中落下接触地面的瞬间,四只爪子猛抓地面,踩出飞雪层层叠叠,瞬间拧回身猛扑向徐煌,在徐煌落地的瞬间,一爪子拍打过去,带着呼呼风声。而徐煌将矛横在胸前,想挡住却不料到这一爪的沉重,木矛被生生给拍断了。爪子拍到胸口,一股巨力将徐煌生生震飞了出去。紧接着巨狼怒吼一声,眨眼间几头巨狼冒出头来,猛然跃过草丛,扑向徐煌。
而徐煌在空中转换姿势,将自身在瞬间调整到双脚落地的姿势。随着身子落地的瞬间,徐煌顿时脚下发力,向群狼冲过去。
风吹摇枯草,雪飘压弯草。徐煌大步奔赶去,两头巨狼已跃起三米而扑向自己,张大了血盆大口,腥气扑鼻,眼睛里满是嗜血之意。徐煌在两头巨狼的前下方,竟不躲不闪,两拳用力打出去,正打在两头狼的腹部。只见两头巨狼齐齐哀嚎一声,倒飞过去,重重落草丛里,溅起层层雪尘。另一头吼叫的巨狼一见,大怒吼叫,便四处草丛,密林里露出了许多头狼来,龇牙咧嘴,要吃人。
徐煌大喝一声,摆出拳架子,眼观八方,耳听六路,时时防备着偷袭,也时时在寻找群狼的破绽和漏洞。群狼紧咬着尖牙,嘴巴边上不断滴着口水,猩红的双眼紧紧盯着徐煌,恨不得把徐煌用眼神杀死。
此时一头狼动了,腾跃而来,紧接着另一头巨狼也随着跟来;当两头巨狼到徐煌距离不到两丈时,其它狼也猛地扑过来。只见错落杂乱的草丛间,一头头巨狼从四面八方奔来,高高跃起,轻轻落下,一跃便是好几丈远,在转眼间,便至徐煌的周身一丈内。
徐煌十分老道,也十分霸道,跟阿爷的这十几年里,可是学了不少东西。徐煌在狼扑到身上的那一霎那,一股轻灵飘逸之意忽地笼罩全身,脚下一点雪地,如那蜻蜓点水,轻轻的一下,便跃起几丈高如鹰翔天宇。群狼猝不及防,头与头猛烈地相撞,发出了沉闷的声音,齐齐哀嚎几声,愣在原地,没缓过神来。徐煌身上拳意流转转换,从轻灵飘逸之意瞬间变成了沉重厚实之意,落下的速度也随之加快。只见徐煌落下,脚尖一点一只狼的脑袋,顿时,铜做的脑袋像西瓜被铁锤重重一砸崩裂,瓜汁四溅,瓜瓣四飞的模样四分五裂。紧接着,徐煌在狼头炸裂的瞬间,借力将另一只狼头给踢爆了。
此时群狼稍稍缓过神来,个个张开血盆大口,咬过来。
徐煌两手抓住一只狼的上下颚,然而另一只狼来势汹汹,猛咬向徐煌的肚子。徐煌反应过来,此时的他正两手掰住狼颚,腾不出手来,身子横挂在空中像旗子挂在杆子上飘,顿时用尽浑身力气,两脚交替踢向那只狼。那只想来咬他肚子的巨狼连哀嚎声都未曾发出,便如被人用力抛出的一颗石子倒飞过去,撞在大树干上,落在雪草地上,失了行动力。徐煌像鳄鱼转动整个身体撕扯猎物那样转动自身,借着这股力量,将狼的上下颚给一把扯开来,脸上,手上满是喷出的狼血。紧接着徐煌两脚落在地上,左脚像鞭子甩出去,踢在这头没嘴的狼头上。顿时这只狼向一边飞去,重重地落在雪地上,半死不活,奄奄一息,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其他狼不管不顾,依旧凶残地冲上来,想要咬住眼前这只猎物的脖子,手,脚等部位。徐煌气如沉海,拳法大开大合,拳头势大力沉,真是来一只杀一只,来一双杀一双。渐渐地,大半数的狼都倒地了,呕出来,流出来的血染红了雪地,染红了草丛,然而头狼依旧没有出现。
少年明白,头狼不会善罢甘休的。阿爷曾带自己杀过狼群。少年还清晰深刻地记得阿爷是怎样教自己狩猎狼群的。
“狼大都是成群结队地出动的,头狼是领袖和狼群里最为强壮的狼,比一般的狼更为嗜血好杀。”阿爷拉着徐煌的手躲在草丛后头,悄悄地窥探着头狼,“看到没,那就是头狼!比一般狼大好几倍!瞧那灰溜溜的皮毛透着亮,那是狼为护着自己的铠甲。一般的木矛刀剑都伤不了这些畜生的皮肉。没有极为锋利的武器,你就得用拳头生生地打死它。”
“为什么头狼发觉不到我们呀?”
“嘿嘿!这就是你阿爷的高明之处了。我们处于下风向,而头狼和狼群都处于上风向。它们的鼻子嗅不到。”
“那我们说话,怎么狼都没听见呢?难道狼是聋子?”
“先不告诉你,以后你自己真踏上那条路时,自会明白!”阿爷沉思了一会后,卖了个关子,不告诉少年这里面的玄机。
“哼!阿爷肯定是不知道,才要想一下,想又想不出来,只能卖关子,唬我骗我。”少年当时洋洋得意,嘴角都不由自主地上扬,仿佛揭穿阿爷的糗样是极为了不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