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勾一下…对,横折,好。下一个字画三个波浪…你怎么又先写上了!是横着画不是竖着画!”燕宁有些无奈,这墨黎怎么就是教不会,要不是方娴手疼陆十四不在…
“不写了不写了!这苗文曲里拐弯的真难学!你过两天自己找十四给你写!”
清晨,墨黎正坐在床边帮躺着的燕宁给巫兰回信,哪想到才三个字就把昨天好不容易写好的半封给糟蹋了,他生气地把笔一摔,溅到自己脸上几个墨点子。
“那你不想知道那腥蛤果怎么做好吃了?”
“…你说的那个字那三个波浪冲哪边鼓?”
笃笃笃
又写了不大会儿,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差点把墨黎吓得又写坏一个字。
“来了来了!”墨黎气鼓鼓的打开门,却见方娴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你的救星来了。”燕宁笑道,墨黎如蒙大赦,连忙千恩万谢的跑出去带上了门。
方娴坐下,拿起笔接着按燕宁对苗文的描述续写着那封信。
“巫兰妹子来信说了什么?”方娴按着燕宁描述的鬼画符把信写完,拿起吹了吹,递给燕宁,随口问道。
燕宁看着那信,有些感叹方娴的天分,信上的字体不但毫无错漏,甚至就连字迹,短短两篇信纸,从生涩到熟悉,直到信末,甚至比巫兰写的还要清秀了些。
燕宁见墨迹干了,一边折着信,一边说道:“哦,大部分是骂我的…其余的说了些那华梦的事情,让我如果不碍事就帮帮她。又说了些苗疆近况,让我不要担心,最后还有一件事跟方姑娘有关。”
“与我有关?”方娴方才不过随口一问,听到信里还提了自己,好奇道。
“嗯,蒙咸那房子,巫尧大人捐了些寨金买下来了,说是要送给方姑娘。”
“送我作什么?”方娴有些奇怪地问道,心想自己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得了套房子?
燕宁将那信折好,放入信封,小心翼翼地封上信口道:“苗疆重情义,不管你是给大楚当探子还是什么,既然帮过巫芷,我们自然是要报答的。”
“巫尧大人还说你如果在外面累了,可以随时去苗疆归隐,把那里当做你的家就好。”
燕宁将抬手那信递给方娴,接着道:“说起来那房子里还有我的两钱,他们卖了我的…”
话刚说到一半,方娴就急忙夺过信跑了出去,也没看清脸上的表情。
这信又不着急送…
燕宁看着敞开的大门,有些疑惑。随即紧了紧被子喊道:“快来人关下门!我要冻死了!”
……
五日后,墨家门前。
墨家与唐门的人分立在一座擂台两侧,有些较劲的互相看着,而燕宁与方娴则藏在另一侧的马车内,伪装成来观战的百姓。
燕宁耳听得车厢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叫喊,似是把戏班子的报幕请来了,只听那声音道:“今日墨家唐门术试!生死有命!不得追仇!买墨家赢左边下注!买唐门赢右边下注!最低两文!最低两文!”
“我总觉得这个赌局是墨黎开的…”燕宁躺在马车内,听到那些争抢下注的声音,苦笑说道。
“这你倒是猜错了…盘是陆十四开的。”方娴双手放出琴弦,软趴趴的搭在燕宁身上,道。
“陆十四?”燕宁有些不相信,那个正经的陆十四会开赌盘?
“名义上是陆十四的夫人黄姑娘的二舅母开的,不过这其中有墨黎多少事我想你也能猜到。”方娴抬起一角车帘,看着窗外的情况说道。
“好像要开始了,你看不看?”
“劳烦方姑娘。”
方娴将那琴弦微微收紧,将燕宁抬到自己身侧,又向后坐了坐。
燕宁也抬起一角车帘,与方娴向外张望着。
只见一名面如冠玉,身穿暗青色唐门弟子服的男子正在不远处摇着扇子,高傲地俯视着墨家弟子方向,惹来一阵嘘声。
“唐震我听青楼的人说你进去才半炷香就出来了!”
“你那扇面写的真难看!”
“小白脸儿!”
“器峰兔儿爷!”
…器峰?
燕宁望向一旁,方娴似乎料到自己会疑惑为什么会出现器峰这两个字,解释道:“唐震跟墨黎都是器峰的外门弟子。不过柳师兄更器重唐震一些,那唐震又总有些看不起人,所以那些墨家弟子才这样的…以往我也看过两次术试,不似这般…这般…”
“这般像小流氓打架?”燕宁笑道,看来什么事碰上墨黎都正经不起来。
一个男子声音自车厢外接话道:“确实像小流氓打架。”
“陆兄?”见陆十四掀开车帘,燕宁接着说道:“你不是去调查华姑娘了?”
陆十四坐到二人中间,也侧起身掀开车帘看向场内,见有几名唐门弟子正好奇地打量着这扇冒出三个脑袋的奇怪车窗,转身坐到了对面,接着道:“她也来了,就在你们侧面不远,我调查了几日,华姑娘确实没什么疑点,今日正好跟到此处,看完术试我就回去当差了。”
“你们做捕快的还真是自由。”燕宁想着这几日陆十四不用当差一般,又是上书山,又是跟踪华梦的,羡慕道。
陆十四似乎有些累了,抬起一条腿搭在座位上轻轻捶着,道:“还好,有时候去帝京,有时候在金陵,只要是在为楚办事,打个报告就好了。”
燕宁望着窗外,与身后的陆十四搭着话,余光却看向方娴,只见方娴掀起门帘正盯着术试场内,听到陆十四的话有些玩味地微微摇了摇头。
这陆十四的身份…果然不是捕快这么简单,燕宁想道。
“墨黎怎么还不来?”方娴将头伸出车窗,左右环顾了一圈,疑惑道。
燕宁也将头伸了出去,墨家弟子还在小流氓一般叫骂着,而唐家的弟子们却没有还嘴,甚至还有几名女弟子偷偷笑着。
看来这唐震的人缘不怎么样啊…燕宁想道。
“燕宁你看那是不是墨黎?”方娴拍了拍燕宁的肩,向墨家方向指了指。
燕宁随方娴的手指看去,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他还真是喜欢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