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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行了几日,已是快到墨家了。
方娴沉默了两三天,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开始加入了众人的闲聊。
而陆十四当日虽听方娴说她不会叛楚,也没有多问,心下已暗暗决定要查一查临安的青楼,方娴这种灵显镜虽然说不上凤毛麟角,但能控制住总比归附了敌人好。
“诶诶诶,家门口快到了!你们看见家主记得说这几天都是我赶的车啊!诶门口怎么站着个没见过的女的,还穿那么少?”车厢外的墨黎喊道。
“你要真敢给我喂三天墨糖面我就告诉墨巨子。”燕宁趁机连忙威胁道。
墨黎答道:“行行行我就给你吃一顿尝尝行了吧!诶那女的怎么跟等着咱们似的,还背着两把剑…”
“两把剑?”陆十四警觉道,起身向车厢前方走了两步,掀开布帘向外望了望。
“陆兄,什么情况?”飘着的燕宁见陆十四不说话,问道。
“可能是北莽的人…不过应该并无恶意,我出去戒备一下。”说罢,陆十四掀开车厢的帘子走了出去。
不多会,几人到了墨家大门外,燕宁飘着太过扎眼,也不便移动,于是方娴将燕宁放了下来,两人一同在车厢内听着外面的声音。
“谁是墨黎?”也未听到见礼,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语气十分高傲。
“你猜啊?”墨黎似乎有些不爽,又开始耍起了活宝,燕宁听着,苦笑摇了摇头。
那女子不愿理他,接着说道:“我有一封信,苗疆来的,给墨黎或者燕宁。”
我的信?燕宁听到此处,心下有些愧疚,这信想必是巫兰写的,自己出来这些时日,一直在忙事情,也没给苗疆写信报个平安…但为什么是北莽的人?苗疆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燕宁心下焦急,正想让方娴把自己送出去,却听门外又传来了墨黎的声音:“哦大妹子我就是燕宁,信给我就好,你怎么穿这么少啊要不要进屋烤烤…我去好臭!你干啥!”
那女子说道:“巫兰妹子说过,燕宁如果在外边勾搭其他女人,就往他脸上扔一枚腥蛤果。我的使命做完了,告辞。”
燕宁笑了笑。
活该…
“方姑娘,劳烦把我送出去一下,事关我在苗疆的名节…”燕宁请求道。
方娴这几天一直有些强打精神,难得这次发自真心的露出了一丝笑意,应了一声,用琴弦将燕宁抬了出去,控制燕宁悬空站着,自己却仍留在马车内,并不现身。
“姑娘你别信他胡说八道…他是墨黎,我才是燕宁。”
那女子穿着秋季的白色单衣,似乎并不觉得冷,一头乌黑的长发直垂腰间,身形十分高挑,清丽绝俗的脸上满是冷傲。
冷美人。这是燕宁看到她的第一印象。
那女子看了看燕宁胸前的木板和绷带,眼色微怒,也不多问那奇异琴弦的事,说道:“腥蛤果如何去筋?”
“诶你怎么扔我的时候不跟我确认一下啊你是不是找茬?”一旁的墨黎捂着鼻子跳脚道。
“忘了。”那女子随口答道,又问了一遍燕宁,:“腥蛤果如何去筋?”
燕宁应答完,女子接着说道:“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我帮巫兰妹子杀了他。”
“这个…其中有很多缘由,但我不是被人害的,还请姑娘莫要动怒。不知姑娘是如何认识巫兰,又如何出现在此地的?”
见陆十四给自己使了个眼色,看来是自己说话比较方便,想借自己试探一下。
那女子却并不多答,道:“与阁下无关,告辞。”
女子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身旁看门的墨家弟子,便转身欲走向金陵城内。
“姑娘留步!”见那女子转身欲走,陆十四阻止道,见那女子转身,陆十四揖了一礼,微笑道:“在下楚国捕快陆十四,失礼,可否请教一下姑娘为何入我大楚?”
那女子从袖口拿出文牒,双指夹住扔给陆十四,道:“游历。”
说罢,向陆十四一张手,想取回那文牒。
陆十四看了看那文牒,见并非伪造,也双指一夹,扔了回去。只是这次那女子虽然接住,却似乎受不住力,后退了两步。陆十四又揖了一礼,微笑道:“原来是天山派的华梦姑娘,远道而来,未尽地主之谊,还望海涵,也请替我向您父亲华山主问个好。”
“说重点。”那称作华梦的女子皱了皱眉道,似乎有些不耐烦。
“重点就是…姑娘可在苗疆找到了雪地可以生长的食物?”陆十四面不改色问道,只是这次没有作揖,面容也冷峻了些,右手微微放在腰间戒备着。
“…不曾,你若想搜身或跟踪,我没意见。”华梦冷冷答道,双臂微张,似是在等陆十四搜身,又似是在挑衅。
“苗疆并无能帮助北莽的果子,这一点我想整个苗疆没人比我更有发言权。”燕宁见情势有些紧张,那华梦似乎与巫兰关系很好,便想尝试阻止二人发生冲突。
“多谢。”华梦右手按上左肩,身体微躬,难得地向燕宁行了个礼,随即扭头看向陆十四。
陆十四见燕宁如此说,也不愿把事情搞的太僵,又微笑着向华梦作揖赔罪道:“有些坏习惯,还望华姑娘海涵。”
“嗯。”华梦答了一声,不再多言,扭头向金陵方向去了。
见她走远,陆十四转身走向燕宁,轻声道:“燕宁公子,药粉这几日就劳烦方姑娘给你撒了,我一会儿跟她说一声。”
燕宁会意,想必陆十四是想暗中调查华梦,自己也不好多加阻止,点头道:“那华梦似乎与我亲人关系很好,如不妨碍陆兄,还望留几分薄面。”
“这是自然,她身份有些特殊,我也不想闹的太僵,燕宁公子放心。”
陆十四说罢,又走到车厢边与方娴嘱咐了几句,与众人道过别,也径直向金陵走去了。
燕宁行动不便,那看门的墨家弟子本想将信交给墨黎,但刚向墨黎走了几步,就捂着鼻子跑到车厢旁递给方娴了,惹得墨黎一阵牢骚。
“劳烦方师姐把我放回车厢吧…”燕宁说道,进了车厢,从方娴手中接过巫兰的信,看了一眼信封。
信封写了两行字,一行用娟秀的楚文写着“墨黎、燕宁亲启”。
而另一行则用苗文写着:“你个混蛋怎么也不写信,上次我没记住,快教我做腥蛤果。”
…
燕宁躺在车厢内,拆开信封,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而一旁的方娴看着燕宁那幸福的苦笑,眼色有些黯然。
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