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
一个无比妖媚的女子声音小声说道,燕宁停下脚步。感受着声音的距离,看来应该是匕首之类的短兵。
“慢慢走。”那声音继续说道。
燕宁听话向前小步走着,看着前面的蒙寅王展年二人,时快时慢地与他们保持着距离,而燕宁背后的刺痛感却一直没有减轻或加重分毫。
是高手…不能惊动蒙寅他们,否则可能会造成最坏的后果,燕宁想。
“阁下是?”燕宁以非常微小的声音回应道,为了不惊动前面的二人,甚至就连自己都听不大清。
而身后那人却似乎听得清楚,后脖能感到微弱的鼻息,还有些香气,看来那人已将脸凑近了自己。
未等那人说话,前面正与王展年勾肩搭背聊得火热的蒙寅终于发现了燕宁不在身边,回头一看,燕宁正目视前方小步走着。
“诶燕宁你干啥呢走那么慢?”蒙寅向燕宁大声喊道,甬道里还泛起了一些回音。
背上的刺痛感加重了些,燕宁连忙冲蒙寅答道:“我想趁你们不注意偷俩鸡蛋!一会就跟上!”
王展年也回头看了看燕宁,感到有些不对劲,但这牢里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留心的东西,深处关探子的牢房也有守卫看着,随即打消了疑虑,打趣叫燕宁少偷两个,便与蒙寅接着走向出口了。
看到二人并没发现自己身后的人影,燕宁更加笃信此人一定是个暗杀高手。
“听,别问。”那人待二人转过头,小声说道,燕宁感到身后的刺痛感微微轻了些。
那妖媚的声音接着说道:“圣女心情不佳,修行不顺,国主托我找你传话安抚。”
不待燕宁插话,那人接着说道:“有什么想对圣女说的?”
巫芷?
燕宁心下大震,连忙要回头,后心处的刺痛感突然加剧,于是不敢再动。
“你们自己编一个不就完了。”燕宁看离出口还有些距离,想打打岔好多探听一些情报。
“圣女心情烦闷,需要只有你与圣女知道的事情做药引。”那人答道。燕宁感到鼻息似乎向右侧移了移,看来是在估算出口的距离。
燕宁心下稍定,看来自己暂时没什么危险,云国需要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安抚巫芷,松了口气,道:“那还烦请姑娘转达。”
见那人没有搭话,燕宁轻笑一声缓缓道:“芹菜面,神秘人。这是你要的药引。”
那人似乎并不好奇燕宁说的是什么意思,平静道:“好,说传的话。”
燕宁望着面前昏暗的甬道,眼前却浮现出了另一幅场景,心下有些快意,轻笑一声答道:“那就劳烦姑娘转告她…我会在云国都城和他成亲,让云国的王跪在地上为我们证婚,让云国的百姓夹道恭贺,让云国的街道铺满庆贺的彩纸!”
那人似乎并不相信燕宁的厥词,轻笑嘲讽道:“呵…燕宁公子真是做的一手好梦。”
不待燕宁反驳,那人接着道:“另一件事,是国主让我转达的。”
“你若归附云国,让圣女死心,财富美女地位,尽可任选。”
“你们的条件跟楚国比起来可差的远了些。”
燕宁见出口近了,停下脚步,又轻声道:“我不会放弃巫芷。”
那人也不再加码,似乎是见自己的使命已经达成了,语气轻松了不少,声音也变的更加妖媚,低声道:“公子还真是个不怕死的痴情种,但这样的男子…奴家并不讨厌。”
那人说罢,燕宁身后的刺痛感突然消失了,随即后颈一凉,似是被那人吻了一下,燕宁猛地回头,却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刚才的人…到底真的效忠于云国,还是楚国伪装试探…
燕宁思考了半晌,想不出刚才对话中的破绽,于是快步追上了蒙寅二人。
“诶,完事啦?偷了几个?一会咱咋吃啊?”蒙寅听到脚步,回头看向燕宁问道。
“胳膊短没偷着,一会找牢头要下钥匙。”燕宁答道。
王展年笑了笑,见前方就是拐角,想把牢头喊过来开门:“谢安!把钥匙拿过来!”
但牢门处却没有任何回应。
王展年又喊了两声:“谢安!谢安!”见仍没人回答,脸上有些挂不住,向拐角快走了两步,望向牢头的座位,并没有看到那牢头的身影。
“这浑小子胆子越来越肥了,我在牢里还敢擅离职守!你们几个憨货也不拦着,要造反了这是!”王展年气的不行,龅牙上的两撇八字胡被鼻息吹地微微颤着,训斥着闻声进来的守卫。
“许是馋肉了,还请王大人莫要动怒惩罚。”燕宁劝慰道。
王展年回过神,是了,蒙寅之后还要在这当差,自己要是这次罚了这几人,难免让他们生了间隙。
想到此节,王展年叹了口气,道:“那看在燕公子和蒙寅面子上,这次就先饶了这几个浑小子!”说罢,气呼呼地带着三人去吃肉了。
而此刻在深处牢房内刚刚醒来的谢安,被手铐脚镣锁着,正望着面前四百来斤的女流氓,有些不知所措。
……
隔日午后,燕宁在墨家的门前呆若木鸡。
方才与蒙寅道完别,多喝了几杯有些微醉,可这阵却是被墨家的宅子给吓的全醒了。
面前宅子的木制院墙,约有陆十四请自己吃饭时那酒肆的四层楼高,没有大门。自墙上方边缘向下,四排重弩每排隔着两块砖从墙内伸出,两端一直延伸,竟是将偌大的院墙围了一圈。而正中间的院墙上,有两条铁索穿着约两丈宽,围着栅栏的木制平台,那铁索一直延展到自己身前不远处,看起来想进墨家院子,只能通过这平台上去。
而就在那院墙内不远处…有两条高大的木制机关腿在走。
那两条腿上方也有一个像城墙中间处的平台,围着栏杆,但看那颜色却似是通体由金属作成。平台上方有一个巨型铁箱,被铁链拴着,似乎是要向远处运送什么东西。
阳光有些晃眼,燕宁抬手遮住,想仔细看看那平台,嘴挣的更大了。
那行走的平台前方不远处,飘着两方木板,木板上站着两个穿着白衣的人,拄着木板中央的一根两人高的圆柱,圆柱上方紧贴着一个灰暗的圆,似乎是什么东西在高速转着。
…
墨家大门外的两个看门弟子见面前的人收起震惊的目光向自己走来,左边的弟子看了一眼地上燃着的香,还有约两指长短,高兴道:“诶,这次我赢了,二十文你别忘了啊!”
燕宁走到近前,看那二人动作,想必是拿自己打赌了…,燕宁心中苦笑,对二人揖了一礼,道:“在下燕宁,想求见墨黎公子。”
二人回礼,左边那弟子道:“这位公子,墨黎师兄最近有些忙…可否过几日再来?”
想必是为了术试了…燕宁想,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好打扰,道过谢,转身欲走,却听得身后有些响动,回头看去,地上竟是升起了一个方形木盒,盒盖弹开,缓缓升起一个木制的喇叭花形状的东西。
“三号三号我是三号,呼叫七号!呼叫七号!”一个有些失真的声音道。
那木喇叭花竟说话了?燕宁心下诧异,左边弟子看了燕宁一眼,连忙将那“花”拉起,花下面似乎连着细细的软管,不知是什么材质的。
“我是七号,三号请讲!三号请讲!”那弟子将嘴埋进“花”里,回答道,说完便把那“花”拿了下来,放在身前。
燕宁好奇,向前走了两步,想看看什么构造,却听得那“花”里传出来一阵唠叨:
“诶墨阳这次你挺上道啊!我今天还要吃秦香居的墨糖面,你赶紧买了给我送过来,要不我就往你床上放机关耗子!我跟你讲我这次捡了个死老鼠把皮扒了,肯定比上次还真!说起死老鼠上次跟唐琴聊天儿他看见只耗子吓的唰就抱住我了哈哈哈哈哈!”
“墨黎?”燕宁下意识道,这么唠叨的,除了墨黎应该没有第二个人了。
那“花”里失真的声音似乎有些生气:“诶你怎么又叫我名字了!说代号说代号!”
那弟子对自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连忙凑到“花”前回答:“墨…三号三号!七号明白!七号明白!”
“不对啊…我做的这玩意虽然声音有点儿失真,但是你现在这声音跟刚才明显不一样!你快说是不是燕宁来了!要是你敢骗我我可真放机关耗子了啊!我真放啊!”
那弟子有些为难的看了燕宁一眼,又似是下定决心地跺了跺脚,连忙答道:“三号三号你听错了!我晌午火锅吃辣了!没人来!那个燕宁来了我肯定告诉你!七号完毕!”
说罢,那弟子连忙再次向自己做了个嘘的手势,脸色中有些责怪。
那喇叭花形的机关沉默了一小会,又突然传出声音,道:“燕宁燕宁!我是三…我是墨黎!我知道凝魂钉怎么解!你快进来我告诉你!晚了就解不了了!”
燕宁听罢,一个跃步就把那机关抢了过来,旁边的弟子连忙要往回夺,但已经晚了。
燕宁抢到机关,就连忙也学着那弟子把嘴埋在“花”里,迫不及待地大声喊道:“我是燕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