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交欢,即使换不回她的娇喘低吟,我也不在乎,只要她的我的羽翼之下,总有一天她的情绪将随我辗转。
在时局不稳定时带着浅墨北上的确不是一件妥当的选择,但是这个女人太决绝冷静,一个不慎就足以让她失去了踪迹,何况即使是阴暗的皇宫也未必能将她的冷漠折损。
浅墨的怀孕让我始料未及,片刻的迷茫之后是浓浓的喜悦,我和她血液的延续。犹记得那夜的撞进那抹柔软时我的低吼。
小墨儿,本王要一个孩子。
那是自心底生起的渴望,即使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机,但是他都将是我凌阒然的嫡长子。
湘湘小墨儿的争锋相对我不是不清楚,柔软的湘湘绝不会是那个聪慧女子的对手,只是我低估了湘湘的手段。她不是母妃,即使一样的美貌,她却没有母妃的冰肌玉骨的高贵,在这个举步维艰的后宫,她失去了最初吸引我的纯真。
当小墨儿了无生气却固执的睁着那双耀眼的棕色双眸时,我的心被紧紧的拧住。倾尽天下。我颤抖着双手抱起那个襁褓中,全身僵硬不敢施加一点力道,唯恐折断了怀中小小的躯体。
明黄锦被中的小脸在阴影的映衬下,停止了哭声,微微开启的月牙眼似疑惑的努力睁开,突然裂开了嘴角。
我松开冷硬的面色,对着东侧庄严肃穆的历代排位傲然而立。
天佑麟儿,与天齐命。我凌阒然今日在列祖列宗面前起誓,为了吾儿凌苍玄,即使倾尽天下也在所不惜。即日起,凌苍玄就是我永安摄政王府的嫡长子。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坚定而冷酷,一如多年前立誓夺下东旭江山般的决绝。
浅墨狠心到让身为男人的我亦后怕,她可以不顾一切的逃离,即使是以身犯险。耳闻她坠入悬崖的一瞬间我跌入了冰窖,看着副将惊惧悔恨的眼神时,我全力克制着自己暴戾的气息,却仍旧让毁灭的情绪主导了一切,一夜血色染满宫廷,威远候一败涂地。
凌氏摄政,牝鸡司晨,残害忠烈,死不足惜。
兰家有让东旭动荡的晟门军,一个名义上祸乱朝政的皇太后自然万死不足以贫民愤,湘湘在这场棋局中注定是弃子,我残忍而冷酷。
我开始有些明白父皇的执着,一个女人若不是你爱,那么即使是死亡也不足以让你动摇。但是小墨儿不同,她占去了我太多的心神,而湘湘千不该万不该拿小墨儿的命来试探我。
三年,足以让我完全体会高处不胜寒的孤寂,小墨儿失去踪影,陪伴在我身侧的唯有那个自襁褓中成长的小人儿,那个继承了她浅色棕眸的孩子是我在冰凉牢笼里的救赎。
玄儿是东旭对尊荣的王爷,即使他仅有三岁,这是我曾经对那个刻骨铭心的女人的承诺,也是对他的怜惜和疼爱。即使我子嗣繁多,但是这宫闱之中却无人不知永安王是东旭帝的逆鳞,动则诛之。
我挥手遣退内侍,缓缓走进胤宸宫宫,冬去春来,精致的殿堂依旧是一尘不染,只是离去的身影却不再归来。多年来我沉浸在失去浅墨与达成所愿问鼎宝座的折磨中,反复煎熬,我已经分辨不出谁更重要,却明白那个女人消逝的片刻,带走了我曾经的雄心壮志。
在这重重宫闱之中,我可以对于女人的争斗漠不关心,只要她们能够识大体的不要碰触我的忌讳,一如这胤宸宫。
阎都传来的消息让我冰冷的心开始复苏,果不其然,那样深谋远虑的小墨儿绝不会如此轻易的葬身崖底,许是我从来不曾相信那样的结局所以从来不曾放弃过寻回那抹孤冷的身影。带着玄儿南下,这一次我将带着她回来,回到这座空寂无人的胤宸宫。
阎都,当那抹空灵的身影映入眼帘时,我感到指尖的轻颤。岁月催人老,偏偏把她遗忘在了前尘之中。目睹轩辕御凛冷漠的将她揽在怀中,我愤怒却依旧明白,一步错步步错,是我将她推到了此番的位置上,天下为证。
任我足智多谋,素有战神之称,一场沙盘对弈,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却能将我击的节节溃败,浅笑回眸之间,我已一败涂地。
不甘又如何?身为东旭帝的慕昊锦不会拿整个东旭来换一个女人,即使我明白自己爱她入骨。愤怒又如何?那个优雅从容的女人从来都不曾为我停留,即使我折断她的羽翼。
转身的一霎那我看到那抹惊艳无双的笑,她唇边深陷的梨花。罢了,即使她以为我为了玄儿而罢手又有何不可?小墨儿,此生我放手任你远去,来生,本皇指天起誓,即使沉沦至魔,也要禁锢你的灵魂。
轩辕氏曾经是四国的主宰,所以我轩辕一脉即使退居阎都,几乎与世隔绝,在这四国之内仍旧是不可小觑的存在。而我轩辕御凛就是这阎都的天,四国之内皆传冷漠的一方霸主轩辕城主爱妻若命,我却不以为意。
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似乎在眼前晃动,浅墨,我扣上手上的账簿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爱么?那个女人太冷,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疏远比我的冷漠还要令人战栗。三年前我自凌阒然的手中将她带离,一是为了实现我的承诺,其次是被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困扰。
闭上眼,她的身影轻易的占据我的脑海。初见相见,她苍白而孱弱,但是那双琉璃般美丽的双眸却让我记忆犹新。小小的草屋内,即使被我深深的打量,这个女子依旧可以做到眼观鼻鼻观心的淡定。第一次我好奇,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可以在我的审视下做到冷静如斯,即使是海棠也不甘直视我的眼。
后会有期。
那么微弱的气息,那几个字却是斩钉截铁的钻入我的耳中,即使隔着一面墙和呼呼作响的风声。
我自房中踱步而出的时候,只瞧到了那抹纯白的纤细身影消失在浓浓黑夜。随意的瞥了眼面色诧异的海棠,心中开始跳跃,这个女人让我的冷硬的心有些浮动。
再见那抹青色,是在清水城淡淡的烟雨之中,彼时的我方才仔细的打量这个传闻中惊世骇俗休夫的女子。细长的眉眼,小巧的鼻,圆润的唇,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很平凡,但是就是这个我眼中平凡的女人,却能让她身侧素有阎罗神医之称的男子紧张至此。
冷静而果断,彼时的她是莫夫人,她可以笑的冷漠的望着我这个被四国畏惧的轩辕城主,言语之间风轻云淡却步步相逼,在那个男人面前即使仍旧是淡如水色的平静,那双寒光凛冽的眸子却化去了所有的疏远,婉转如破冰的春潮。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那个歌尽红尘,笑傲沧桑的女子似乎也在沾染上了时间的****,抑或是嫉妒,嫉妒这世间居然有一个男人可以让她敞开心扉,与她比肩而立。端着优雅的面具这个女人有把圣人逼疯的本事,偏偏她还不以为意的置身事外。
若不是七年前沈伊人的背叛,阎都蓝家不会遭来无妄之灾,蓝家逝去的族长是我轩辕御凛的亏欠。所以此番我才会如此的隐忍,只为了蓝海棠那个被沈伊人下毒至深的哥哥。这个女人聪慧的让我后怕,那片小小的紫色妖娆的蔓菁,美丽的蝶翼花却能在她的指尖化成至毒之物,更甚者一语道破我的身份。
相思断魂。清脆空灵的嗓音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那是看尽人世恩怨笑痴的目空一切。
嘲笑的褪去那些不属于霸主的轩辕御凛该有的情绪,我克制自己放纵的心绪,却下意识的把腰间垂挂的羊脂玉递给了她。对于海棠惊讶的抽气声不为所动,看着那双白玉般纤细的手掌上静静躺着的麒麟玉佩,白的透着幽幽的青光。
不过是个信物罢了。
我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不仅是告诉海棠,也是告诉我自己轩辕御凛不过是许下一个承诺罢了。多年后我开始回忆,庆幸自己一霎那的迷茫,一块价值连城的麟动乾坤,不仅仅是一个誓言,那还是号令轩辕氏的族长的信物。所以当我把它毫不迟疑的交给浅儿的时候,已经注定了我门此生的纠缠至深。
天意弄人,当那块羊脂麒麟玉再次回到我的掌心时,早已物是人非。那个骄傲冷冽的女子被囚禁与东旭的深宫之中,而那个生死相随的男人却已是一坯黄土。
身怀六甲却依旧从容不迫的女人让我动容,凌阒然折断了她的羽翼,却仍然没有办法使她屈服,这个女人的灵魂是自由而高贵的。
东旭阁前人心惶惶,她摇曳着纯白的衣裙,旁若无人的迈入了历来没有女子能进入的殿阁,身侧卑躬屈膝的奴才更映衬的那抹纤细举世无双。
她的身下被殷红的雪水湮没,我感到心口的抽搐,那些莫名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