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是来找人的”,老人插口道,“你有没有看到啊”。
“没有看到人呢”,阿三用手揉揉太阳穴,稍微回忆一下。
“这村里还有没有其他人看到呢”。
“这村就3户人家,一般就是我早上拉菜去临近菜市场去卖,回来的时候就顺便带回村里所需要油盐之类用品,这村就我走外,其他人都在劳作。如果我没有看到,应该就没有其他人看到了。”阿三接口道。
“是的,是的”,老人补充道,算是证明阿三所言不假。
“这望坡村啊,原来有河流,水源充足,物产丰盛,养活整村2000多人哪。”老人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憧憬着以往村子的繁荣,又展现对村子落魄的遗憾。
“听说200多年前,不知道村里人谁得罪了河神。河神发怒,地动山摇,景阳城南的一柱山倾倒,洛沱江与雁水河交接处被堵住,自此这雁水河就断了水流。”
“两边田地没水灌溉,田地就荒芜咯,赖以生存的田地没了。”
“200多年以来,村里陆陆续续有些人就搬迁到江陵郡谋生,有些人去投靠亲戚,就剩下我们3户无处可依靠的人留守在这村里。”
“听说以前河水涨满的时候,河面有10米宽,要到望坡亭对面还需要撑船呢。现在河水干涸,河底都是干枯无水,只有山上一些泉水溪流,才让我们能种植一些农作物,维持生活之需。”老人感慨。
“阿爸,那是传说了,雁水河断流,你还没出生呢?这事还不知道真假呢。”阿三对老人不耐烦。
转而向兰宇翔说:“我爸就是这样,年纪大了,这村里又难得见外来人。他一看到外来人,就要把村里的故事讲一遍,心里才舒服。”
老人怒了,“你不讲,还不允许我讲?以后村子里的过往,就没人知道了。我们来自那里,你都不知道了,你把你祖宗都忘了。”
“阿爸,我没有这意思。我会把村子的故事流传下去。但你见到任何一个外来人,都讲一遍,就不怕别人见外?况且别人只是一个过路人,又帮不了我们”,阿三赶紧歉意解释。
听到这里,兰宇翔也不想再久留。乔雪茹失踪没多久,就算跑,也没有走多远的距离,赶紧去找才是正事。找到人,还要在这里望坡村停留至少一、二天,等待机会再跟老人家唠叨。
“老人家,你们守住了200多年故乡的土地,或许有一天河道堵口又打开。那么这里水源充沛,又恢复物产丰富,沃野千里,生活富足呢。我还要急着找人,打扰你们了”。说完,他就迈步要离开。
“难咯,要是有那一天,我们就烧香拜神,感谢神仙眷顾”,兰宇翔远去时,还听到老人的祈祷和期望。
走出村口,左转往南走,过河床就是那条大堤坝。有一个长长的陡坡面,要上到坡顶,至少半个时辰。
在雁水河的这边,任何角度都可以清楚看到这堤坝的坡面,乔雪茹应该不是往堤坝方向走。既然不在村里,难道真的被默正元他们抓了回去。
如果是这样,又得潜回景阳城,要好好思虑思虑,急切不得,兰宇翔一边往西边回走,一边分析着。
从村口往西走2里路左右,兰宇翔眼前一亮,有一车轮痕迹从小路径拐进去。小路右边有一颗参天大树,依山而长,枝茂叶盛,小叶重重叠叠,与山体融为一体,远看好像就是这山体的一部分。只不过这部分“山体”是空的。
早上去望坡村为什么没有看到呢?一是这路边还有几排树木,往东看挡住这小路的入口,二是他心情急切,奔跑过去,没有留意。这次由东往西看,就明显看到一个斜入口。
沿着小路径走入,两旁是荆棘和山藤交织成的绿墙,混天然而成,就像人工修剪一样,整齐平整。
走了10多米,地面已经是不长草,不生树,地上积聚厚厚的树叶。这块空地大约有四五十平方米,以大树为中心,扇形展开。
这棵大树树干二三个人合拢不过来,至少有四五百年了。靠山背阴面枝叶不怎么生长,靠路向阳枝繁叶茂,小叶子密密扎扎。遮住的地方,缺阳少光,寸草不生,尺树不长,形成一个高30多米,宽50多米天然绿色空间。
这棵大树西面有一座宽大约2米,长3米的小庙宇,庙宇门口正好对着小路径的出口。庙宇已是破败不堪,屋脊的主梁及其他梁柱掉落,屋顶瓦片一片不见,只留下四面砖墙屹立。
前面雕花飞檐及敦实的双大石柱见证这庙宇曾经的辉煌,香火鼎盛。与现在满地尘土及腐叶形成巨大的反差,或许就是随着望坡村村民的迁移衰落而落寞。
这棵大树的东面树荫没有遮住的地方,有一块草地,蓝宇翔看到一头牛在吃草,还有一辆二轮平板车。草地上还有不少木墩柱,明显是树木被人砍倒很久了,枯干且有蚁蛀。亦正因为这些树被砍了,才形成一块草地。否则树荫之下也是寸草不生。
砍树的人好像有点懒,没有把这些树墩清掉,所以这些树桩高低不一,砍面也不平整。再远一点有一间小屋,以树干为支撑搭建,房顶是茅草,圆锥形,墙是用树皮、木板层叠而成,真有点茅屋为秋风所破的感觉。木门是虚掩的。
兰宇翔认为最有可能乔雪茹就在这里,能把她不动声色带到这里来,或者这位屋主就是一位武林隐士。但想不通的是,如果是归隐者,应该不住靠路边的地方,而是隐居深山野林,才能让别人不容易找到。
兰宇翔不敢大意,把背上的包谷之类的东西放在大树的背面,轻装上阵。慢慢的,轻轻的靠近小屋。
靠近小屋窗边,从缝隙看进去,看到一个女人睡在床上,全身盖着被子,只露出一只脚。里面光线比较暗,看不清模样。一个背影清瘦的男人背对着门,面向睡着的女人,对那露出的脚轻轻的清洗着什么。
看着那男人的背影,兰宇翔总感觉到异样,但一时又想不出哪里有不同。
再看整个里屋比较简陋,那张床都是利用木墩子做支撑,不过这支撑的木墩子高度尺寸一致,床板放在这些木墩子上面,看起来还是比较平整。
床头还有一柜书籍,看了屋主人是爱书之人。简单厨具放靠另外一个窗边,连做饭也是与卧室在一起了。
靠近床边有2张凳子,咦,其中一张凳子上面放着一把剑,这把剑正是乔雪茹的追云剑。这把剑是她母亲纪岚的至宝,乔雪茹是寸步不离身的。
至此,兰宇翔百分百确认睡在床上的女人就是乔雪茹。只是不确定这男的是友是敌,不过也确认这人武功并不高,否则兰宇翔屋外看这么久,早就应该感觉到有人在外观察他了。
权衡各种可能,在确认能掌控局面的情况下,兰宇翔慢慢的推开门,轻轻的走了进去。只见那男的仍然不为所动,不紧不慢的为乔雪茹包扎脚。
兰宇翔站在男人的背后一定距离,视力掠过肩膀看到他包扎的地方应该是伤口。直到包扎完了,那男的侧过身,转过头,只见那男的额宽面削,深邃的眼睛,尖下巴,一副清秀的面容,有点道骨仙风的样子。
“你终于来了”。看着兰宇翔,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你知道我要来?”
“你来了,我就放心了。她受了伤,又感染风寒,现在还在发烧,在昏睡状态。不过问题不大,她吃了我的汤药,应该会好转。你看着她,我出去找点吃的,带点草药回来”,那男的说完,右手就拿起旁边的一枝拐杖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兰宇翔明白刚才看不出的异样,原来这个男的右腿是残废的,怪不得自己看过去,总感觉他缺少点东西,不是那么协调。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兰宇翔感慨:一个不健全的人生活多么不方便。这里离镇市那么远,他怎么去的,还有他怎么把乔雪茹弄回来的?还有,他怎么好像预感到自己会来这里。
在门口看到他坐在平板车上,牛在前面拉着。兰宇翔找到第一个疑问的答案。他跑镇市,料理食粮都是靠着这牛及平板车,乔雪茹能到这里,也是这平板车拉回来的。
回到屋里的时候,乔雪茹还没醒过来,兰宇翔用手探探她的额头,还在发烧。他用湿棉布敷在头上,物理降温。在这个科技文明还处于低级时代,没有任何良药立即治好这个病,只能依靠草药及人体产生的免疫抗体来治病。
或许物理降温的效果,乔雪茹的手好像在抓东西一样,嘴巴梦呓般的喊“水,水……”。
兰宇翔立即取来温水,扶起她后背,把碗水轻轻喂入她嘴里,她慢慢的醒了过来。吃力的睁开眼睛,环顾一下四周,然后惊讶的看着兰宇翔。
“我怎么在这里?我记得刚才在大石头哪里睡觉的呀!”
“你生病了,一个过路人把你带到这里治疗。”
“在梦中,我们被官兵追赶,不断的跑,不断的跑,在草丛被绊倒,在森林中穿梭,一直被赶到漠北的沙漠,又干又渴,看到湖水,赶紧跑去喝水,快碰到水了,好像湖水又不见,一惊慌,就醒过来”。乔雪茹描述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