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钥匙呢,钥匙!
照相馆老板呼吸急促,脑子混乱一片。想着自己当时把钥匙放哪里了,可越急越乱,越乱越急。直到散文集顶在额头上,与体温不符的凸兀书皮对着皮肤,冷意。
安媛微微歪头,漠然缄默。似睹非睹的笼罩在对方头顶,后者如筛子一般抖动。气氛剑拔弩张,紧绷在弦上的箭羽尾颤着,几乎马上就要破空杀出。
她真的没有那么多耐心了,可又涉及到当年的人,不得不留有一分宽恕他,也宽恕自己。
情急之下,他的口袋里手机骚动。打破紧张,睨下,循着声音将照相馆老板手机从裤袋里掏出。
亲爱的
入目便是这么肉麻的昵称,安媛眸光波动,只觉太阳穴鼓鼓。一大把年纪了,还有这种心。
电话一直在响着,安媛知道不能不接。侧脸对他道:“知道该怎么说吗?”
老仆小鸡啄米点头。
“我说我在外面有点事,暂时回不去。”声音已经强竭全力不去抖,但是害怕的语调还是显露出来。安媛让柳彦青接杯水端过来,后者一脸懵照做,只见安媛将纸杯贴在男人肥厚的唇上,微微弯眸带着笑意。
“来,润润嗓子,缓解一下心理压力。”活像一个杀鸡前在嚯嚯磨刀的屠夫。担心鸡受惊会不好吃,便拿出食物喂给它,让他暂且安下心。
诡谲的举动与气氛可怖。照相馆老板直盯盯着晃在眼前的水波,他有一种感觉,是上黄泉路前最后的一顿美餐。
柳彦青见喊自己倒水只不过是为了给他喝,舔了舔干涩薄唇,抱怨说:“你这个家伙竟然把我当佣人使唤!你怎么不去倒。”
“就你游手好闲,两手空空。”她立马衔接,平静看着照相馆老板将纸杯中的水饮尽。
拿书抚了抚他的胸口,似笑非笑软下语气,道:“老板,你水也喝了,是不是应该给你家亲爱的回个电话?我不会留你太长时间。如果你配合,一个小时就结束。”
似乎看到了黑色口罩后斜起的嘴角,恶魔羽翅缓缓张开,黑欲遮盖半边天。
“如果不配合,”安媛笑笑,“那你今天能不能出去,都是一个未知数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电话拨回去,那边传来甜甜的声。
“老板哥哥,你什么时候过来呀~”
一谭死水的屋里充斥这格外闷热的气氛。本被安媛拿捏到紧张弦上,不得不逼着他做出选择时,就这么一声酥酥的“哥哥”,瞬间将气氛打破。
就像鼓起气球砰的一下飞起,捉不到却又能看到不明物体在满屋乱串。你可以试想一下:一个年轻女人嗔声嗲嗲,唤都可以当她父亲的男人为“老板哥哥”……
安媛默默掏出放入兜中没有多久的利刃,软麂皮缓缓擦拭还未开封的边,阴风恻恻,意味明显。
仙人板板的,去年的午饭都要吐出来了好吗!
柳彦青在一旁憋笑到脸红脖子粗,看样子如果不是场合不符,他怕是要当场笑翻过去。
气氛诡谲僵硬。照相馆老板胆怯瞄了一眼脸上表情有些扭曲的安媛,被后者睨瞪下去,连忙咽口水道:“乖乖,我这边有点事呢,要晚点回去哈。”
小人儿表情彻底扭曲。
身后的柳彦青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嘴,眼睛笑得都成一条缝了,几声“噗嗤噗嗤”的细微声音从指缝中喷出。安媛似乎看到一群羊驼妖娆驰聘,跨过草原上的栏杆时,舌头都飘在外面,惊悚回眸一笑,还以为旁人为它倾倒痴狂。
三观都在不断刷新的某安走到已经笑倒在沙发上的男人,抬脚踹了踹。后者笑眯眼睛看向突然过来的人,下一秒,满脸狂笑固住。
抱歉,打扰了,他这就滚!
手动再见。
刚踹了柳彦青腿根一脚的安媛转身回去,也明白了自己威胁时,这个男人夹着退抖动那么厉害。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托着阴森森走过来,照相馆老板倏然寒冷瑟瑟。手机被放在他旁边小桌上,有一分钟没有得到回答的女人狐疑问道:“欧巴,你怎么了?”
“呃,我这边还有事。小乖乖,我就先不和你说了哈,嗯嗯,一定给你买。好的,乖乖。”
长刀已经按耐不住了。
“恶心。”挂电话后。安媛恹着脸伫立他面前,折叠军用刀无聊展合重复着。对他的敝帚自珍厌恶,收起手机,随手开启飞行模式。
谁能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有没有什么暗号,还是先把信号离线比较好。
“好了,回归正题。”安媛甩着刀,嗖嗖风声划过照相馆老板的耳边,声音和那破势一样鹤唳,淡漠。
“钥匙在哪?”
单单几个字,又把气氛拉回刚才的顶点,死寂衬着白炽灯耀眼的白,店内有些发寒。
“在二楼,”有了刚才那个女人传来的声,店老板底气也稳了一些,告诉她。“二楼走廊尽头左拐的第一个门,钥匙就在书架上,很显眼的位置。”
“我去拿。”柳彦青示意安媛在这里静等消息。
“不,我去就行。”后者沉眸似笑非笑凝视一会儿,转身捏着刀身,晃悠着手腕一步步走向收银台旁边的楼梯口。
二楼没开灯,一片漆黑在暗处。柳彦青蹙眉,不明白安媛为什么要以身试险。万一楼上有什么……
穿着草织凉鞋的脚停下,悠悠收回,屹立在那,后背像是长眼睛般,压迫顷刻冲破冰湖,爆发于苍芎之中。
“老板,二楼有什么?”
反问中带着一丝笑,轻松愉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坐在屋檐下闲聊畅谈。
被绑在椅子上的健硕发福身躯僵住。安媛声音不大不小,落在店老板心上却是巨石,狠狠砸下。
“嘘,别说话。让我猜猜看吧。”
轻声。只见侧身回转。目中深意是看不懂的黑洞,缓缓靠近他。
童话故事中的背后总有一个黑暗者,阴险狠毒,所过之地寸草不生,光明不再。
“你是在那里安了什么保安装置?是自动变焦摄像机,还是声控警报器?唉,你好歹也是墨家一个老仆,在那里待了这么多年,怎么一个东西都没学到?”
步子优雅而危险。近到他面前,小小的身躯此时却无比壮阔。遮盖住映下来的灯,店老板只觉头晕目眩,手脚冰冷。
“还是,从一开始你就在撒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