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被赶鸭子上架时,什么都能往外冒。当年那批男人被逼到梁山,最后成了梁山好汉;
所以,照相馆老板在安媛左右示威下,强忍着吓到快要失禁的身子,一五一十将当年发生的事都抖出来。
裘楠雅啊,那个惊艳了不知多少人的一面,最后陨落在车祸之中。无数人不为之惋惜,感慨老天愚人,嫉妒她,便带走了。
殊不知,她死于车祸为真,掩盖了一场深深地罪恶也是真。
“我是墨家退休的老仆。五年前墨少拆巨资买下了这条街,没有知道是谁这么大手笔,可我们目睹的都知道,是墨少。”
随着老男人夹着的嗓子缓缓叙事,安媛抱臂坐在一旁听着。
裘楠雅与裘清扬是对双胞胎,她们生于春暖花开的季节。当年裘夫人看着窗外浅浅的嫩绿中鼓出橙色小花,所以取名楠雅。
清扬呢?这就有意思了。是裘老爷子沉着脸看着一对母婴,最后搁下一句话离去。
“必须有一个继承家业。往后展翅凌空,一定要飞上九万里高空。”
“风兮,云飞扬。”
那年春暖花开,裘夫人敛住眸中悲怆,摸着婴儿的脸庞,随后不久,裘家二小姐也落得了名字。
裘姓,名清扬。
大风兮起云飞扬!
说起来,裘楠雅还大了墨子琛两岁。同一校的初高中合在一起,这才让两人碰到面……
“讲重点!”安媛不耐烦打断。她可没心思去听他们是怎么相识相知,相爱相恋的过程。手指扣在桌面上,发出清晰的敲打声。
“你如果再拖延时间,我就直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照相馆老板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发凉。
“墨少和裘小姐在大学的时候开始恋爱,毕业后他用自己全部的财产,在所有人都不理解的情况下,给裘小姐买了这条街。因为她喜欢浪漫与海边,墨少爷宠,就起名为云羡路,意思是他们的爱情天边的云都羡慕。”
一讲起云羡路的由来,那可闭不上嘴了。绘声绘色侃侃而谈,安媛沉着脸多次用目光扫掠他,可后者就像是瞎了一样,在那里讲着。
“这天正好是裘小姐生日,墨少就以这条街为礼物送给了她。诶,都知道的。裘小姐不会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当场就愣住了。而且我还在场呢,相当于连人都送给了她。”想想当时场景,照相馆老板就开始啧舌,直到一本书狠狠砸在他脸上,顿时一片死寂。两分钟后,老男人挂着已经不留的鼻血,怂怂着说。
“姑奶奶,你别生气。我这就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哈。”
“不好意思,我不是什么好人,”安媛阴森睥视。
照相馆老板有苦说不出,连忙应是,清清嗓子继续道:“发生车祸的那天就是裘小姐的生日,时间是在下午,大概三点左右吧。一个外国男人给墨少他们拍了几张照片后,就托我洗出来。当时他们在海边野餐,二小姐说要去爬山露营,看第二天的日出。裘小姐也跟着答应了,然后墨少那个外国男人开车,我就准备关店了。”
说着,顿声叹口气。“就是我关闭照相馆的两分钟后,倏地听到一声爆炸,天边都被烧红了。”
是一辆轿车与他们相撞了。
格外惨烈。
“裘小姐和二小姐坐在一起,当时就将二小姐搂在怀里去挡。开车的那个外国男人都被周遭的隔音板穿过身体,啧,那惨像……”
一回忆起,老仆眉头都揪在一起,似乎一点都不想再谈这件事。
“少爷他们开的是商务车,里面一共有五个人。与他相撞的轿车里有两个人,都死了。听说当时脑壳开花,极其悲惨。”
“等等,五个人?”柳彦青在一旁倏然打断他的话,双眸锐利直视。致命压迫感卷土而来,照相馆老板咽了几下口水缓解自己的紧张,颤巍巍道:“是啊,五个人。”
安媛不知柳彦青为什么抓住这个问题,不过没有打断,将这个交给他来去审问。
照相馆的灯有些刺眼,四周都密不透风让安媛有些压抑烦躁。扯了扯胸前衣衫,喘几口热气,只觉烦闷。
“哪五个?”
空气里穿透着男人升星。
“是墨少,裘家两个小姐,那个开车的外国男人……哦,对!还有一个男人,也是外国的,看样子和拍照的似乎是兄弟,还帮忙提东西来着。”
安媛脊背一僵,徐徐转身,声线听不出一丝信息,不带感情冷然问道。
“你是说,有两个外国人?”
“是啊,两个!不信你们去我最底层抽屉里拿出来照片看看。”老仆努着嘴,示意收银台最底下的那一层。“当时我们可否拍了一张合照呢!”
其中也有他。这么荣幸的照片他怎么可能不留一张做个纪念!
结果呢。裘楠雅出事后的一个星期,他的店铺失窃,盗走了钱财不说,还有最近的相片底子。
执法人员一直认为小偷盗走的照片一定会是他下一个作案目标。可收集资料后,蹲了两个月都没见到那些光顾过的顾客受一点伤害;而这边墨子琛也处于崩溃中,那个时候谁提起这名字,他就会发狂。
甚至相似的音也不可以。
就这样,人心惶惶。就连墨林啧管不住他这个儿子。
不知怎么,墨林在半年后退位,而上来的则是墨子琛。所有人都惊讶,以为他会从此一蹶不振,没想到的是,他不仅接手,还扩大了范围。短短几年便成了闻之色变的商界霸主,独领一地盘旋假寐,没有人敢去打扰这只随时都会睁开眼咬死你的黑豹。
有人说,裘楠雅死得值。
或许她没死,商界也不会出现这么一个天才,墨成华也就不会被墨林派出去留学,他可能就会进入公司与墨子琛平起平坐。到那个时候,或许还不如现在这般威风景气。
“在这?”很快,安媛就找到了老仆口中的抽屉。后者连忙点头,蹲在那里的小人儿收回目光,蹙眉探去手,试探性拉了一下,没拉开。
“你上锁了?”抬眸,阴风恻恻。已过六十的照相馆老板只觉脖领一凉,大动脉血液都快凝固了。只因她的神色像刀,平静死寂的眸子反出他的面孔,没有一丝波澜,湖中溺着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