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迷人,也是残酷。疏远目光刺痛安媛的眼睛,还有那颗破了个洞的心。
“就算你找事儿,我也信。”
云端的风飘过耳畔。男人云淡风轻像是说着今天天气真好一样的平常,动作却是伸手挖心。
心在瞬间荡到谷底。
呵。
半阖眼睛敛住早已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心绪,轻声又沉重呼吸了一番,强压心头的酸涩。
墨子琛俯视安媛垂头坐地不起的模样,冷淡眸子闪现过无人察觉的复杂,是于心不忍,可不得不做。
这几年来第一次萌生的想法,百感交杂。尤其是在裘清扬阴鸷狠戾说要取她生育能力时,半颗心都吊起,本就对对方怀着愧疚的心起了反作用,转眼把人家冷冷推进火坑。
要救赎,一定要救赎。
紊乱思绪,墨子琛几乎是每天躲着她,见到时也板着脸凉薄苛刻,只因那寸草不生的城池落下春雨,淅沥沙地,将杀伐冷酷的绝境笼罩在烟雨中。
那天她走后,墨子琛捏着纸条沉脸折回。
总是这样,一个人唱空城计,一定要有一个人随。
“你的演技太蹩脚了些。”
女人没有回头,慵懒倾身,身上的睡袍滑落,露出香肩与纤细的吊带。红衬着白,就如雪地里的一朵梅,傲然绽放。
“呵,”嗤笑。墨子琛将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敛眸淡漠。“起码比你好。我看着一片空白还能演场蹩脚戏,而你直接转成观戏人,反倒来说,是你先破坏约定。”
这些天裘清扬在他底线上来回踩踏,嚣张气焰还要将荒无人烟之地灼上一把。似乎变了,从一开始的怀恨到现在,依旧是发泄,只不过现在更像是一个任何事情都可以怒斥的出气筒。
都说,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上司;商道中对付墨子琛,她不按常理出牌,桀骜不羁,嚣张跋扈。只因手中持了一张王牌。
裘家,以及她。
裘清扬知道他的软肋,掌握在手中。是轻是重都由她主宰,霸道手段简单粗暴,和千年前掌控商纣王有何区别!?
千年后,心思分散。
今日无风,手中不拿纱扇倒也没失风度气场。
“我还是那句话。我能帮的让我来,裘家的事何时用外人来插手!?”对他的哂笑并不恼,维着眉宇间淡漠,下一句,阴鸷从裘家而起,音落势不落,像对待一条狗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裘清扬已将墨子琛纳入裘家门第,应该是裘楠雅和他澄清关系后吧。事前事后都一口一个墨叫他,生疏淡漠。但轮到事情上时,直接横行霸道在棋盘上压下裘家棋子,身旁临着墨家,背后涌着大军,任谁也不敢呵斥这个突兀闯进来的祖宗,只能敢怒不敢言让她围着自己的领地。
就像是她的所有物。
“你帮不到我。”他淡漠回绝裘清扬,后者挑眉,危险一笑:“哦?那安媛就能帮到你?她一没势二没钱,就连安家都已经抛弃她,现在就是一条落寞可怜的丧家犬。墨子琛,你的眼睛什么时候斜到如此地步?竟能觉得狗会站起来做人事。”
傲慢无礼,不带一丝客气。
“清扬,我眼睛怎么样你可以去查我的资料。同时你也可以查阅一下,为什么商界与政界的女人会远远少于男人。”
男人压低的声线透着警告。
裘清扬眼神变深,深晦难测。侧过身的脸投入光中半张,能够感到那份凌厉逼人的危险气息。
“墨子琛,我要做的事从未有人拦得住,如若不信,我们可以试试。”
眸子冰魄,川河裂开。
她们眉目很像,逆着光隐隐绰绰下,似乎镀上裘楠雅的身影。
十七岁最强烈的心跳:一脚踏空、老师点名,和你对我笑。
银杏树旁的女孩看似普通,却因为嘴角的笑,给许多人带来温暖。
“绝不会容你身边有一个潜伏者!”裘清扬眼尾磨着狠意,拳头紧握,如果不是他,姐姐也不会死了!
生时不能在一起,那就死后在一起吧!姐姐,我会将这个你心爱的人和爱你的人都送去陪你,轮回路上好添一笔瓜葛。
熊熊怒火夹杂着冷笑,诡谲多端。手比在自己的脖子前,凌空缓缓一划,眸中笑意随着后者的脸色越发变大。
如果戏一开场就是蹩脚,那就换个主题好了,一直蹩脚下去。
墨子琛知道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身边每一个人,即使那个人对他有天大的用处,也会毫不留情斩杀。男人复杂。
他已经不止一次和裘清扬提过,安媛只是诱饵。猎物已经循着气息过来,就等上钩。
或许是多年不见,裘清扬的任性让他头疼难以忍受。解释那么多遍都无济于事,如果抛弃也可以,但是都已经被咬住的鱼饵再抛弃,岂不是前功尽弃?
回想起那天在墨家老宅看到安媛时,墨子琛眉头一会儿舒展一会儿紧蹙。他的确没有想到才两个月的时间,她从路人转到墨成华女友位置。虽说值得惊艳,可也怕她反咬一口,覆水东流。
裘清扬早已走了,独留墨子琛坐在书房里心烦意乱。扯开领带,随意解开扣子,仰首枕下,空洞让他瞬间满目疮痍。
后来他想,这辈子遇到最难的事便是爱上一个人;而遇到最头疼的人,除去安媛就剩裘清扬。
如若不信,我们可以试试。
它在脑海里荡漾涟漪,抓不住。就连面前的小人儿嘴巴张合说了什么,也凝不住神。
“抱歉,是我的不对,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安媛垂眸,抿唇咬牙含住让她要落泪的信息素。活了二十五年,她有过被迫、委屈、内疚任何情绪的抱歉,唯独这次的心中酸涩第一次上墙,在许久没有增添的地方突兀存在。
“你说得对,我的喜欢给你带来了麻烦。我没有喜欢过人,所以我怕你呜、觉得我,我的喜欢不过如此。”惊慌失措,连忙捂住嘴,那一句话好不容易说完,安媛便强行捏紧拳头对抗,稳住身形,生怕温唇一张便是哭腔。
想说,张不开口。小人儿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重复道。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早知道这样你会如此痛苦挣扎,我还不如将这份感情咽下去,事成之后各自安好,不再瓜葛。
可是我没有做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