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颤抖。
“我想你也应该猜测到了。白夫人派人跟踪安媛,然后将拍下的图片删减重排,伪装出别人水性杨花的“真实模样”。我真的好奇,白先生最开始择偶时,是不是自己有什么问题。”
话点到为止,但是在场的人都明白墨子琛所要表达的意思。有的时候话说全还不如留一半,燃烧的烙铁刺在对方身上,会更疼,更痛苦。
白朗也知道最近网上安媛的负面新闻,他虽留意了一下,但并没有多想。一是因为安媛是墨子琛的人,二是墨子琛尚未通知他去做什么。
所以,白朗能不趟浑水就尽量不去趟,他想给陈雪一个幸福美满的一生,而不是让她独守空房。
可谁曾知……
白朗俯首捧起陈雪的脸,依旧是像最初一样温柔擦拭去泪水,但迫着妻子看着自己的眼睛。
“是你做的?”
他的语气仍是温柔,仿佛只要面前的人儿摇头,他就能立马对墨子琛刀刃相向。
但他越是这样,陈雪越是止不住颤抖,似乎坠身于冰窖。
严寒凄冷,天凝地闭。
陈雪寒颤着,强忍着。想要闭上眼睛逃离这一切,但是却一眨不眨睁着眼睛,缓缓吐出白朗最不想听到的结果。
“是。”
知道了事情的幕后主使,白朗悲凉阖着目,有些想象不到自己的妻子会做出这种事,让人扼腕叹息,听者丧胆。
跟踪污蔑一个无辜的人,只为自己的弟弟。
“对不起。”陈雪反反复复重复着这句话,紧抓着白朗衬衫,双眸失焦。
她真的崩溃了。
她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刚落下一点星火,一眨眼,烈火燎原。
“白夫人,说吧,你将照片给谁了?”墨子琛微微摇着茶盏中的馥茶,嘴角挽着,却不带一丝笑意。
如若真是陈雪给了裘清扬,墨子琛绝对不会放过她。
知道的太多了。
白朗看向她,也在等她的回答。
不久,娇唇轻起,艰难道。
“陈寅。”
对不起。
陈雪哀痛闭目,气息微弱。
她可以帮,但不可以拿人命来开玩笑。
“很好。”墨子琛微微俯首,起身拿起自己搁置在一旁的风衣,眸子深邃谈不上情绪,居高临下睥睨着:“我希望下次不再出现这种事情。”
言罢,擒着风衣迈走向玄门,每一步都踩在净如斯的地砖上,悬挂在玄门口的吊灯也没有了温意,尽是冰冷。
衣袂卷起,他带走了这里的春意。
陈寅似乎已经知道墨子琛会来找自己,在他来之前已经逃之夭夭,不翼而飞。墨子琛怒目扫过,像是离开了几个小时。他揉着晴明穴,吩咐身后的人去找陈寅。
天涯海角也要捉到陈寅这只不死不休的蛆。
具调查,墨子琛怀疑安莉的失踪和裘清扬有非常大的关系,但是没有捉到陈寅之前,墨子琛不好去质问裘清扬。他深知裘清扬的性子,逆骨桀骜,说一不二。
她很倔,亦很睚眦必报。如果安莉的失踪和裘清扬没关系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她是最容忍不了别人给她无缘无故扣上罪名,别人若是误会了她,她一定会以血洗血,十倍奉还。
裘楠雅还在的时候,裘清扬还只是一个掀不起巨浪的小姑娘。这一别就是五年,她的戾气太重,墨子琛已经处碰到了危险。
如果不是安媛对墨子琛还有价值,他会如约遵守裘楠雅的要求。
心已死,无所畏惧。
在墨成华看到娱乐新闻正在吃瓜一场惊天动地、令人嗤之以鼻的新闻时,他注意到了“第一名媛”这四个字,不由得皱眉。
他早先得知安媛上了头条时是非常震惊愤怒,一是因为照片动作唉昧,另一原因是墨成华真的有些怀疑安媛的性情,但是冷静了几天后,他觉得安媛并没有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而且照片里的时间点应该是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中能拍出这般该清楚的地方不清楚,一切引人误会的动作却清晰展现人们面前。
地上的草都信仰着风,不分青红皂白就随着摇摆。
计划赶不上变化。许归骞从陈队那里回来后,敛着眸子向墨子琛汇报着。
“今天下午就开庭。”许归骞说着陈队仅能告诉他的消息,墨子琛坐在真皮转椅上,指腹搭在扶手上,迎着影,却没发出一丝声音。
但越是这样,越让人禁不住屏住呼吸,心中发寒。
“要给安小姐请律师吗?”许归骞问道,后者冷笑睨着他,“你,怎么想的?”
许归骞哑声,空气暂时沉默了一会儿,他颔首道:“是我越规了。”
墨子琛沉眸支头,盯着办公桌上杂乱的文件袋,淡淡说:“把这件事泄给墨成华,让他去救。”
目前墨成华还不知道安媛是他的人,若是他出手相救自然会起疑心。况且墨子琛的人也不是白领工资的,他们在墨成华进入宜宾小区安媛家中时,就已经汇报给墨子琛。
见到这个进度,墨子琛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愉悦像是覆盖沉重的外表,轻盈得却又掀不起来。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放放那种复杂,依旧按照原计划执行。
心情不太好的墨子琛向后仰躺,喉结上下滚动,呼吸略微不顺。
不出意外,陈队所能说的消息没有一点偏差。安媛下午便被送去法庭,一开门,目光都聚在门口。安媛掠了一圈,只见厅内座无虚席,都是各个媒体派来的记者。
美目含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
保她出来的墨子琛大抵是放弃了吧,亦或者是在等着自己再次入狱,然后再保释出来?呵,这次可就不一定了,是人死灯灭,谁也挽救不了。
走到半身囚栏中,安媛挑着眸,看着四周的人。个个严肃认真,手上的摄像头与照相机却暴露了她们真实目的,再看看自己,全场除了她之外都有椅子,唯独她没有。
这和两年前一样,赶来旁听的人永远不是站在自己这一边,而是对立方,高高的阶梯上,睥睨着摔下去的她。
笑着,看着,狰狞,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