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的动静,林南筝就猜到,八成是店老板到了。
她不慌不忙的转回身,淡淡看向奔过来的人。
马培培脸色骤变,心里紧张得要死,先发制人道:“您来的太及时了,这三个人在店里发疯,挡都挡不住!这一地的东西,都是她给糟蹋的!这个男的还打了我!”
她说着冲着李向昭递了个眼色,手悄悄推了推他,李向昭刚开口叫了声“二叔,”对方就抬手打断了她。
“你说,是她们三个故意找事?”
“是的,”马培培急忙点头,“她要伸手摸,我制止了她,她又穷又不讲卫生,要是碰了咱们店里的东西就没有人买了,那不是破坏生意吗?我一向认真负责,肯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马培培字字理直气壮,“我说她她不服,还要打我,您看这个男的给我掐的!”
“说完了吗?”
“完——完了,”马培培声音小了些,感觉有点不对劲。
林南筝一言不发的听他们说完,轻笑了一声,笑声沉凉,语带讥讽,“李老板,你这员工真是不错,好大的威风啊!”
李国民脸上尴尬得不行,“南筝,你就别臊我了。”
傅星索在一旁拧着眉,“这是你的店?”
李国民勉强笑了笑,“是,是啊,这不是寻思着离着食堂近,管起来方便,这厂里的厂长跟我是朋友,正巧有门面房出租,我就租下来开了这么个店。没成想今天……”
李国民走到林南筝面前,伸出双手握住她的,“对不住,南筝,实在对不住。”
林南筝勾了勾嘴唇,“李老板,你让你的员工算算,这些摔了的东西多少钱,我照价赔偿。”
“看你这话说的,哪能让你赔?”他满脸带着笑,态度真诚。
李国民很聪明,更会审时度势,否则也不可能担任厂里的采购一职。
这几天进县城里买年货的人增多,食堂里的生意也非常好,特别是林南筝做的卤味卖得最好,还有她送的小菜,现在是限量出售。
没办法,她就送了那么多,卖完了就没了。
为这事儿领导已经和李国民谈过两次,让他尽快找林南筝谈下小菜合作的事,李国民为此还去了一趟双柳村找到老支书,但林南筝进城了并不在家。
今天这么巧遇上,谁想到会出这种岔子,要是把林南筝给得罪了,这小姑娘一恼,那可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早看出,这小姑娘年纪虽然小,但做事大气稳重,对她好的她会双倍偿还,对她不好的,她也毫不留情,有仇必报。
“李同志,”林南筝语气缓和了些,“还是算算吧,把这笔帐算清,我才能接着往下说。”
听到她的称呼从“李老板”又变成了“李同志,”李国民的心里微松了口气。
他现在要给林南筝顺毛,她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他转头盯住马培培,脸色阴沉,和对林南筝截然不同,“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算!”
马培培还呆着,完全没有回过神,现在被他一吼更是一脸懵逼,“这……都滚到地上了,怎么算……”
李国民微眯着眼睛没说话,马培培手抖了抖,转身走出柜台,拿了张纸把地上的都捡起来。
李向昭双手紧握,大声道:“二叔!您为什么要这样?明明就是这个女的……”
他抬手指着林南筝,话没说完,李国民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指,指什么指?!以前教你的都忘了吗?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食堂的合伙人!”
他简直气炸,看着李向昭恨铁不成钢,“你听听马培培刚才说的是什么话?南筝是连这点点心都买不起的吗!就算是穷人,店门打开迎四方,也不是她这么个卖货法,照这么做下去,早晚得完蛋!”
李向昭被镇住,再次看向林南筝,她……就是那个时常被二叔挂在嘴边赞不绝口的女孩子?
马培培听着这些,恨不能钻到柜台底下去,咬着嘴唇心惊肉跳。
她又嫉妒又恨又不甘,林南筝,那个野丫头,明明在林家没有好日子过,都被饿死欺负死了,怎么会?怎么可能!
“麻烦快点,我还急着赶回去,”林南筝淡淡道。
马培培低着头,一个个捡着,捡一个就在心里骂几声。
好不容易都捡在纸包里,放在秤上称了称,算出了价格,两托盘的点心,一共十块多。
林南筝毫不犹豫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叠钱,从里面数出钱,一分不差的放在柜台上。
马培培看着这些钱,心里仅存的一丝侥幸也被击得粉碎。
林南筝转头看看四周,这会儿夕阳西沉,余晖如金,透过窗子泼洒进店里,倒有几分温馨。
除了气氛太尴尬。
李国民清清嗓子,“南筝,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林南筝点头,“这店是你自己的吗?还是和别人合伙?”
李国民笑了笑,“我自己的,我这不是做了多年的采购吗,进货渠道也有一些,所以就没找合伙人。”
“行啊,”林南筝目光一闪,语气坚定,“我入股,咱俩合伙,就以经营食品为主,除了你这些,我的那些卤味都可以在这里卖,包括那些小菜,当然我还会做出新品。”
李国民缓缓睁大眼睛,眼底透出喜色,“真的吗?这可是好事儿。”
他在心里迅速的盘算了一下,这个店面他是花了二百租了一年,卖这些点心生意虽然说过得去但也不是特别好,也就快过年了红火一些。
他本来想过了年再琢磨着上点别的什么,林南筝要是入股真让他喜出望外。
毕竟,她的东西卖得有多火爆,他可是亲眼看见的。
“李同志,你先别急着高兴,我话还没有说完,”林南筝说道。
“行,你说,”李国民收住心,稳住表情。
“首先,我得做大股东,也就是说,我占百分之五十一,你占百分之四十九,这个店里的决策权在我手里,”林南筝说得毫不掩饰,“家有千口,主事一人。”
林南筝的大胆和坦然,让李国民初时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上次谈合同的时候,又有些释然。
李向昭在一旁震惊的下巴都要脱臼,简直无法相信,“你疯了吧?敢和我二叔这么说话?”
马培培也在一旁附和,“看见了吧,她就是这么狠毒自私,现在又加上了不要脸,还要入股,还什么……大股东,我看她真是脑子坏了,应该上精神病院把她带走!”
李向昭立即转看向着他们俩,目光嗖嗖的像飞刀,“马培培,你被辞退了!”
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钱来,数了数啪放在马培培面前,“这是你半个多月的工钱,现在就走吧!”
马培培培脸色惨白,眼中顿时溢满了泪,“不,不要……”
她慌乱的看向李向昭,李向昭见她哭得满脸泪,于心不忍,“二叔,培培又没有做错什么,她说的是实话呀!”
李国民脸色越发阴沉,“闭嘴!向昭,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个女人不值得信任,可是你偏不听,实话告诉你,她这不是第一次对顾客看人下菜碟了,早就有人跟我说过,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儿上……”
他后面的话不想再说,一摆手说道:“行了,回头我再跟你说,你先带她走!我和南筝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李向昭有些不服,但他一向尊重这个二叔,他父亲几年前去世,要不是二叔时常接济,他们孤儿寡母早就过不下去了,就连他初中的学费都是二叔在负担,毕业以后找工作也是二叔的门路。
他咬了咬牙,拉着马培培就想往外走。
刚一迈步,傅星索拦下他们,目光直视马培培,“向南筝道歉,自己抽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