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
路遇红灯,亦然探了探她的额头,这是两个人在三个月的相处之中,亦然自己养成的一个陋习,小小得病让他心有余悸,每次见面心中总是要揣着一百二十分的小心,这是他好不容易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的,生怕这么个娇气的雪美人,一不留神就消失了。
小小半眯着眼睛,握住他探向自己额头的手,转而让他冰凉的双手,贴了贴自己的脸颊,心中已了然,那蓄着水雾的眸子,似睡非睡的,带着柔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怎么还养成了这么个毛病,太谨小慎微了吧!别担心我,我没事儿的。”
亦然收回手,此时绿灯亮起,后面的车鸣笛催促:“怎么会不担心,你的身体看着就单薄,别出来玩儿,再病了,我怎么担待得起!是昨儿晚没睡好吗?”
“没......”小小摇头,声音轻轻的,带着闷闷的气声:“就是太期待今天的一日游了,想你想的睡不着。”
亦然的双手摸索着方向盘,其实他早就发现,就在小小摘下眼镜的时候,她眼底便带着晕染的墨色,虽然浅谈,但衬在她苍白的皮肤上,确是格外的明显。其实今天她整个人,在亦然看来,都带着一抹不自然的病态。
亦然的声音随着车内的气氛放慢了速度:“要是困的话,就睡一会儿。”
“我不困,我就是兴奋的没睡着。”小小倔强中又带着少女的调皮,坚持着自己的观点:“没看到真人我就开始期待,今儿可以和大帅哥同游山花烂漫的燕京,此时看到活的了,我才不要睡呢。”
狡辩的话却听得亦然一阵心疼,他只能一边开车,一边耐着性子安抚:“好好好,你不困,那你和我唠会儿磕吧,省得我困。”
“好呀......”
小小从挎包中,掏出两块糖,自己吃了一块,喂给亦然一块,声调扬了一下:“你想聊什么?我可会聊天儿了。”
亦然也没反应过来,小小给了他喂了什么。只是余光中,看着,好似一块硬糖喂到了自己的口中,其实他不喜欢吃糖的,但是这是小小第一次主动给自己吃东西,他也不好拒绝。
这糖吃进口中,却惊喜的发现,不是很甜,而且甜味中还带着淡淡的海盐和柠檬的香气,亦然砸吧了两下口中的糖,说道:“恩……一时想不到,随便聊聊吧。你这是什么糖,怎么不甜。”
“不知道,齐雯老师好久之前给我的,应该是什么日本糖吧。我一般喝龙舌兰的时候,会含一块儿,挺好吃的,我本身不喜欢吃甜的东西,这个糖我是可以的。”
“哦,你不喜欢吃甜的呀,我也不喜欢。不过这糖,真的口感还不错。”亦然的手指在方向盘上面轻轻的点动:“最近没见到你,都忙啥呢?”
“自己的事儿啥也没做,还一天天的还累得要死。”小小停顿,转身靠在座椅上,带上原本被她架在头上的太阳镜,看着车外不断变化的风景。她的双手插进外套口袋中,表情舒展,眉眼低垂,放慢了眨眼的速度:“最是无聊的,就是看了一次私人画展。最有意义的,应该属拿到了《秋华》的实体书样品吧。哦对了,书我让家里的阿姨,按照你给我的地址快递出去了,你注意查收。”
“那你取书的时候,看到齐雯老师了吗?”
“你咋这么关心他!对他有意思呀!”小小噘嘴,装出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怎么这么几天就被大师迷惑啦,不喜欢老王我了,改换了口味喜欢老齐啦?告诉你,休想,没结果的,人家喜欢女人的。”
“没……没……不是的……老王,你别误会。”亦然像是有一点紧张,磕磕巴巴的,急忙提高着音量解释:“我......就是想感谢一下人家,想说他出国前,请他吃顿饭,你千万别误会。”
“小兔老师,你咋这么逗乐,开玩笑的。不过我想……”
小小话锋一转,略略停顿,此时她的双眼已经慢慢的闭合:“我们应该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快的话,他现在已经出国了。”
“那真的太可惜了。”亦然无所谓的耸耸肩,不敢再招惹这个小祖宗,但直觉中总觉得一提到齐雯,小小身上就会迸发无穷无尽的战斗力。
亦然开车时,还心猿意马的想着:“这王二在云门呆的久,怕不是其实和这位齐雯老师有什么矛盾吧!”不过索性这位大师已走,日后恐是也不会再遇见,就岔开话题,聊起别的:“你那辆红色的AMG呢?”
“4S店呢,很不巧,送去保养了。我想很快就会回来的,只是这几天不方便。”
车子在市区里走走停停,小小一路上却哈气连天,最后连眼泪都留了下来,亦然体贴的,时不时地给她递纸巾,温暖的声音中带着宠溺:“还说不困,你这哈气打的,我都困了,求你了祖宗睡会吧,咱们离目的地还有20公里左右的路程呢。我不困,你别担心我了,要不一会到了地儿,你也玩不好呀。”
车停在收费口,亦然脱下自己穿着的墨绿色冲锋衣,盖在她的身上:“我也不劝了,要是实在是挺不住就睡会儿,我可不想一会儿到了居庸关背着你爬长城。”
出了城,车子正式向北京的郊外驶去,此时北京已经正式进入春天,公路两旁繁花翠柳,春意盎然。
“咱们去居庸关干嘛?”小小问道。
亦然扶额:“看来你真的是睡眠不足,不是周二电话里都请示过您了吗!咱们去看桃花呀。”
“哦,确实不记得了。”小小双手从亦然冲锋衣的袖子中穿了出去,而后把自己蜷缩进这件宽大的外套之中,亦然的身上很干净,除了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没有其他的杂味,似是深秋时林间吹来的风,纯净中带着一种城市特有的苍凉。
小小的思绪沉浸在其中,最后终于还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但仍是不甘心的唤着亦然:“小兔老师?”
亦然感到小小似是马上就要睡去,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困意,他的手指在车内显示屏上面轻轻按动,一首不知名的轻音乐在车厢内回想。
亦然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金黄的叶子飘落:“怎么了。”
“你知道吗?我其实特别喜欢一句,已经被别人说赖了的话......”小小的咬字模糊不清,她双手掩在袖筒之中,左手食指轻轻的剐蹭右手的掌心:“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等待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词语吧,所以别担心我,为了相见,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