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终于撑不住困意，彻底沉沉的睡去。亦然扭头，发现似有一滴热泪，从她的脸颊滚落。他伸手接住，此时一个车厢内，两个有心人，无数小心思，都藏入了此时静默的空气之中。
睡了不到半小时，小小自己就醒了。因为不是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之中，加之还是在车上坐着睡，自然睡得不舒服。她扭了扭身体，侧耳听着周围的环境，车厢内很安静，轻妙的音乐打散在其中，亦然的呼吸均匀，她闭着眼睛，似是能描绘出此时他皱着眉，聚精会神开车的样子。
“醒了？”她还没有睁开眼睛，亦然就很是突然的开口询问。
“神了！”小小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一开口便又觉得沙哑的厉害。她的双手，从亦然的外套里挣脱出来，揉着眼睛：“小兔老师，你这属于特异功能了吧。我可警告你，1949年开始，国家就规定，动物是不能成精的，你可别知法犯法。”
“说什么呢。”亦然关掉音乐，煞有其事地职责：“你不会不知道你睡觉磨牙吧。磨着磨着你就不磨了，那可不就是醒了嘛！”
听了他的话，小小醒了个彻底，转过身体，举着拳头，朝着他龇牙咧嘴：“呀，我才不磨牙呢！”
亦然笑笑：“好好好，不磨好了吧，是我幻听。”
小小从鼻中哼出单音调，懒得搭理这个造谣的人，便转身把亦然的外套仍在后座上，又从环保袋里面拎出保温杯，打着哈切，边倒咖啡边说：“还有多久？我坐的腰疼。”
“快了十来分钟吧，你那不是坐的，你那是蜷着身体睡的。”
“哦......”小小应声，便没再说话，慢条斯理地吹着杯子中的咖啡。
亦然边开车，边用余光瞟她，揣测着是不是自己刚刚有哪句话说重了，过了良久，又开口补充，声音比刚刚和缓了不少：“再忍忍，咱们还有五分钟估计就要到了。”
“好呀。”
小小笑声中带着轻快，此时，亦然才知是自己上了当。刚一叹气，一股浓浓的咖啡味道就飘了过来：“渴吗，喝一口吧，我刚刚吹过了，不烫。”
亦然心中有阵阵暖流穿过，滋润着自己的心扉。他略有颤抖的去接小小手中的杯子，可能是刚刚睡醒的缘故，她的手暖呼呼的，这不禁想让亦然想靠近。故而他改变了动作，没有去接小小手上的杯子，而是抓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又用自己的食指拍了拍她的手指，示意她可以收回。
“恩，挺好喝的。”
小小抽回手，愣愣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杯子，一仰头把剩下的半杯干了，又把杯子扣回保温杯上，随手塞入后座。扭回身，发现居庸关的入口已经近在眼前。
两人停下车，先在停车场整顿了一下，小小和亦然吃了点刘姨准备的三明治，一人又喝了一杯咖啡，吃饱喝足后才准备登山。环保袋里的东西被留在了车里，他们一人手中拿了一瓶水，便决定轻装上阵。
今天北京，天气格外的好，晒的人暖暖的，并不需要穿外套。而亦然下了车，斜挎着相机，那件绿色的冲锋衣便半挂在了他的左肩上，里面一身全黑的打扮，趁着他不常晒太阳的皮肤，格外的苍白。
小小走在他的身后，故意放慢了脚步，边走边观察。亦然细白的皮肤，暴露在阳光下，她甚至觉得比自己的皮肤，还要白出半个色号。她逆着光，发下亦然双臂上，尤其是右小臂的内侧有一些非常浅淡的细长型疤痕，若不是因为他皮肤过白，且暴露在阳光之下，平常应该很难察觉。
“怎么了？”亦然回头询问：“不会才走200米，您老人家就累了吧。”
小小收回太阳镜下的视线，追了两步，轻快的挽住他的胳膊：“你慢点，我还没睡醒呢。走那么快干嘛！”
“好好好，慢慢地，您说什么步调，我跟着就是了。”
两人一路爬山走走停停，期间碰到人群聚集的地方，二人都会很有默契的不做停留，绕开人群继续向北。
走了一段路，也不知是刚刚车里聊的太多，还是小小才睡醒的缘故，两人路上很是沉默。直到爬上一座烽燧，眼前的景色突然变得豁然开朗，烽燧的北面有一汪碧潭如一块通透的翡翠嵌入山谷之中，碧潭的两岸环着巍峨的高山，层峦叠嶂，壮阔雄伟。站在烽火台上四下瞭望，绿色的青山中流淌着一条条粉色的河流，犹如仙娥的披帛散落人间。
“哇，这也太美了吧”小小看着眼前的壮丽，指着远处层出不穷的粉和应接不暇的绿，感叹不已：“天呀，小兔你快看，真的是太美了。”
亦然听了她的话先是一愣，迟疑片刻，痴痴地回头，那一刻他第一次确信，这次的旅行很值得，刚刚在车上惴惴不安的心情终于放下。他看着她的侧颜，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小小那种由心而发的温柔与快乐，山间峡谷中的风，仿佛带上了一股桃花的香气，晕染着粉红的颜色，与小小眼底那一抹生发万物的和煦缠在了一起。
亦然心中叹服：“真美，原来一切都值得。”
这三个月的相处，亦然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个捕捉风的傻子，就算小小曾经对他流露过眼底滋润万物的风，可也只是短暂的瞬间，从那一刻起亦然明白，他枯萎的心开始有了渴望。渴望春天、更渴望他眼前的姑娘，眼底流露出的风可以吹进他的心底。亦然快速拿起相机，捕捉了两张此时的她。
小小听到按动快门的声音，疑惑地扭过头，唇上还噙着笑意：“好奇怪，你这个人，这么美的景色不拍，拍我干什么？”
她的发丝被山风吹乱，一片桃花花瓣悄然的落在了她的鬓发之上，亦然情不自禁的拉近彼此的距离，抬起手去抅那片迷路的花，然后举到她的面前：“你看连花朵都生出了靠近你的欲望，我与他一样，都是情难自已。”
